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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沉河面带尴尬地在衣服上蹭干了手上的水,不好意思说其实自己没抓过女孩子的手,更怕湿过冷水的手冰到了薛妗桐。
“抱歉,我动作慢了,再来吧。”许沉河说。
刚才那条重新开始,傅千从厨房出来,厉声问背着手的傅久:“你藏什么?”
手伸出来,他扣住傅久的手腕,那里有校服袖子隔着,水在上面洇湿一小圈:“我看看。”
许沉河没敢用力,怕弄疼薛妗桐。对方明显一愣,顺着他轻柔的动作把手举到他面前。
“停!”孔顺又喊,“江画,你动作太没力气了,还有妗桐,你这时候要‘藏’,不是‘给’,知道吗?”
连累薛妗桐被批评,许沉河蛮自责,没成想电视上一个简单的镜头原来要反复拍那么多遍。
两人归位,化妆师拿来吹风机吹干薛妗桐衣袖上的洇湿,孔顺大喊“action”。
中午12点半,A组休息,许沉河躺在房车的床上,剧本打开压着脸。
方芮拎着盒饭,在挂帘外问:“哥,先出来吃个饭吧?”
许沉河很累,不想动:“放桌上吧,我等下出来吃,谢谢。”
“下午两点要继续拍摄呢,哥你得补充好体力。”方芮耐心地劝。
许沉河还沉浸在傅千的角**感中出不来,声音也像傅千似的冷冷的:“知道了。”
拗不过许沉河的消沉情绪,方芮返回身把饭盒搁下,没辙地看向正在办公的祝回庭。后者手上一顿,起身道:“我来吧。”
挂帘微动,祝回庭闪身进卧室,拿掉许沉河脸上的剧本,手掌插/入对方的脖子后,施力把人扶起来:“先吃饭。”
同性之间更易倾诉,许沉河叹一声,说:“我给江画丢脸了。”
在江画的影视作品中,每个性格迥异的角色都是有血有肉的戏中人,即便是青涩的早期作品,江画都演得很有灵性。开拍前的那段日子,剧本背得累了,许沉河就看江画的视频——被粉丝称作名场面的剪辑片段,或是哭戏的合集,江画对角色的刻画都恰到好处,不会用力过猛,也不会死气沉沉。
而在今天开头的拍摄中,许沉河能在导演的眼中看到怀疑和不信任,虽然对方没明说,但许沉河察貌辨色惯了,再把自己和江画对比,心情难免低迷。
多年阅读,许沉河常对书中角色加以剖析,自认为理解满分,却没想过当个演员把角色演活那么难。
祝回庭帮许沉河捏捏肩:“你以为江画真的就一帆风顺吗?对演员来说,NG是家常便饭,江画刚入行时,就为自己憋不出眼泪而委屈哭,第一次的哭戏就这么来的;后来拿奖的那部电影,一场追打戏他不慎摔断了肋骨,强忍着不说也要把镜头拍完。沉河,你当过老师,应该明白学习不会一步登顶,大家都只能看到摆出来的成绩,但背后辛苦只有自己懂,不是吗?”
常年都是自己找学生谈话,许沉河很久没试过有人这么放缓了声速对他谆谆教导。不是不懂事的人了,他也就是想把自己藏起来难过几分钟,放弃是不可能放弃了,但祝回庭这样开导他,他倒是突然来了要努力一把当好江画的冲劲。
他算是明白顾从燃要找人扮演江画的原因,如祝回庭这般说,江画确实是颗令人不忍他就这么陨落的流星。
听话地到餐桌旁吃饭,许沉河随口问:“对了,顾总回呈桉市了吗?”
“还没,他说订了明天下午的机票,”祝回庭没隐瞒,“他没跟你说吗?”
许沉河笑着摇头,埋头扒了口饭,左手伸进口袋摸手机。
祝回庭忆起了什么:“隔壁镇上有个江画喜欢的主题乐园,顾从燃大概率是故地重游去了。”
许沉河一愣,松开手机把手拿出来:“啊,等杀青了我也去看看。”
下午的拍摄,许沉河完全进入了状态,进度比上午要快不止一倍。导演从怀疑到欣赏,场次休息时拍拍许沉河的肩膀:“江影帝名不虚传,早上那场是还没把自己融入角色吧?”
许沉河顺着台阶下:“的确,三年没拍戏,演技生疏了,多亏孔导您指导有方,不然我哪能那么快抓住角色要点?”
孔顺点了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再吐出一股浓雾:“有你在啊,下一届的最佳导演奖不是梦了。”
许沉河微微偏头躲过呛鼻的烟雾,但没走开:“怎么也得是我沾您的光。”
晚上借着夜色正浓,许沉河转移B组拍了组被追捕的镜头。在同一段路按着地标来来回回跑了十几遍,这次眼看就要过,远处导演突然用力喊停:“梁遂,你没跟上!现在是警察捉小偷,不是体育课热身跑!”
许沉河俯身捏捏酸胀的小腿,返身跑回了原点。
收工时是晚上十一点,许沉河坐进车里,靠着座椅掩嘴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方芮递来外套:“哥,穿个衣服吧,夜里冷。”
许沉河摆摆手,眼睛没挣开:“不了,跑出了一身汗,热。”
“那喝水?”方芮紧接着递上保温杯。
许沉河接了,咕咚咕咚灌下半杯,掀起一点眼帘:“明天给我买几盒润喉糖吧。”
分泌多巴胺使人快乐是假,清润嗓子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