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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庄公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至少从他决定做一个人眼中好人的那一刻起,他越发觉得从前的自己有多么恶。
在药家堡的这些年,他极力让自己做一个好人!他可以为了救一个贫穷的小女孩,远走药家堡外围几十里路,不计任何回报!每当药家堡长老派给弟子们最危险的任务,那些弟子不愿去的时候,他会第一个站出来替他们去!
所以在见过他人的眼中,他虽相貌丑陋身材矮小,但他的形象在他们心中无比光辉和高大。
他是被小女孩和穷苦百姓敬爱的药家堡“仙师”,也是药家堡内众多师弟锦佩和爱戴的师兄,他的人生如此完美……
想到这些,在面对牧雨尘,木庄公反而不那么害怕,有些坦然。
见他如此,牧雨尘对木庄公的眼神,心中竟然有了几分愤怒。他是活了许久的时间,眼中看待一般人按理来说是不会有感情。普通人在他看来就如蜉蝣一般,一生短暂,又是多么软弱与悲哀!
他重生一世,就因为和那猎户一家有了几年短暂的交集,才导致这一世的他不能坦然将自己情感舍弃。
随着记忆的恢复,他十分清楚,人的情感很多时候是会左右人的思想的,那样就会影响是非判断……
可现在他看到木庄公坦然的模样,他有些生气。
他缓缓对木庄公道:“现在的你是很干净……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干净是过去的肮脏洗涤过来的!我实在想不明白你有什么资格如此坦然”。
这一动怒,势必带起牧雨尘周身的气势,以他为中心一股热浪迅速喷薄而出,拍打在木庄公脸上,让他有种窒息感。
咳嗽几声后,木庄公又道:“我这样的人……的确不值得被原谅,可……”。
他本想替自己辩解,但想起曾经那些过往,他重新闭上了嘴。
可接着他又道:“你呢你又干净……家主大人!就为了重活一世,不惜将一城几万人炼成丹药,我说得可对宁守元家主”。
“住嘴!这些你是在哪里听来的”牧雨尘俊美的面容上浮现许些阴沉。
于他而言,“宁守元”这个名字已经相当陌生了。
见牧雨尘神情变化,再联想姚如一告诉他的那些话,牧雨尘就是前任失踪药家堡家主宁守元也由不得木庄公不相信了!
看来,这个美好的世界,没有一个人能像白纸一样干净一辈子。
也其实,人的心灵就像白纸那样,一开始每个人都在尽力保持它的纯洁,但在成长的风风雨雨中,不免会有泥点溅在上面,正如人买了一件新衣,躺过泥泞的时候,会染的越发污浊,久而久之人也就不在意了。
而他呢他是如何完成对自己的救赎呢木庄公着实已经记不起来了。
他又看着牧雨尘,这个略显愤怒,其实又一直倨傲自上的男子,觉得他不过也是世间苦海里的一只蜉蝣。
于这众多人海蜉蝣中他,也只不过是一只大点的虫子!
木庄公对牧雨尘道:“活的长久真的好吗”。
牧雨尘自然是不屑回答他的!
接着又听木庄公对他道:“你不过也是世间之中一只可悲的蜉蝣,你会为了猎户一家毫不相干的两人找我报仇,可那一城几万人呢我的家主大人!”。
他气息已经极为虚弱,但偏偏一字一句都说的铿锵有力,让牧雨尘听的清楚。
两世相加,牧雨尘活了几百年,一双眼眸透出的只会有沧桑,但他却觉得此刻的木庄公却把他看得十分透彻……
按理来说,他重活一世,早已视普通人为“蜉蝣”虫子,可如今叫木庄公的这只虫子却给他带来了几分恐惧。
这让他意识到一件事情——他们都是可悲的!
牧雨尘看着眼前目露坦然的木庄公,压下那一丝恐惧后,愤怒、不屑、可笑多种情绪便涌了上来,叫他面容都有些扭曲起来:“你说的蜉蝣也包括我吗?我如今马上神功便成……再活几百年都不是问题,你如何将我与你们这些普通人相提并论!”。
“谁知道呢!你这问题很白痴!我说我们都是可悲的……来啊,家主大人!杀了我!”木庄公面无表情,也不知这话是说给谁听的,但放出体外的杀气已经表明了他的意思。
但是他明明已经不能动,却偏偏“激励”和挑衅着牧雨尘去杀他!
牧雨尘看着木庄公,他的面容上有着坦然和挑衅,就是看不见丝毫的恐惧……甚至于还有丝毫的怜悯。
这让牧雨尘对他迟迟下不了手,因为木庄公就像前一世的他!
但最终牧雨尘还是给了他一个痛快,用火将他画为灰烬离开了酒馆。但他也没有去往齐安那边,而是戴上斗笠缓步向药家堡的方向走去。
也许,这世上没有人的无垢的,但此刻牧雨尘愿意为了守护无垢而去披着蓑衣身陷泥泞。
想起灵峦的面容,不言苟笑的他面容挤出许些明媚笑容,此时天也刚亮,雨刚停,随着太阳升起,一道七彩浮现在他身后。
……
另外一边,竹林内雨已停,除了不时地上冒起氤氲湿气让人不舒服意外,明媚的阳光和绿意黯然的四周,都让人心情格外舒畅。
但齐安却不敢就此放松下来,如今他和周思若都受了伤,若是药家堡的人就此过来,实在算不上什么好消息。所幸,一个上午的时间也没有追杀他们的人前来,这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更得益于自己的体质,齐安身上的伤好了半数。
他简单在竹林外的小溪捕鱼回来,几人吃过后闲聊了起来。
周思若先开口道:“话说你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齐安便将自己钟灵毓告诉他的那些说给了她。
她听后先是摇头,后又是点头道:“这个……或许有吧!”。
齐安不太理解,在药家堡这种恢复人容貌的丹药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她接着给他解释了起来。
说没有,是因为在药家堡恢复人容貌的丹方中,那些药材一般都十分名贵,有的甚至就不存在于这世上,还有的则是纯粹损害人的寿元为代价换来容貌,这自是也是齐安不喜的。说有,则就是她身上带着的“回颜丹”炼制之法”,只是这法子太过伤天害理,炼制手段更是歹毒……
这也让周思若一度怀疑将这法子带回去给贤王值不值。
但想起那个伟岸光明的身姿,她迅速将这一想法从脑中剔除了出去!为了他,当然做什么都是值得,她理所应当想到。
当然,对于齐安,她说没有的方面讲的清楚,没有的方面则十分笼统。
也正说着,随着外面有婆娑沙沙声响起,齐安知道外面有人来了……很可能就是药家堡的人。
而外面来的是一男一女,见他们容貌相似,倒像是龙凤双胞胎,事实也的确如此,男的叫岳临风,女的叫岳临苑,他们是药家堡二代弟子中,比较年轻的!修为都是初境……
听着周思若对他们的介绍,齐安的面容逐渐严肃起来。
也眼见他逐渐认真起来,周思若不禁道:“听你说,你求来这丹药……是为了恢复某人容貌还留在这里值吗”。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齐安大可以抛下她离开。
但接着齐安又道:“那丹药你不是说还是有的吗只是比较难炼制而已!那就说明还是有希望的。”。
话罢,他走了出去。
见竹林外,已经站立好了岳家兄妹二人,男的持枪英姿飒爽,女的执长鞭,也是英气逼人。
倒是这女子先开口道:“你就是那护周师妹的男子……我倒是搞不懂你是看上她哪儿了要这么护着她难道你看上她了”。
她开玩笑似的说到,让帐篷里的周思若听了脸色通红。
但他岳临菀接着又正色对齐安道:“若是阁下不在阻拦我们,那之前阁下和我药家堡的恩怨可以一笔勾销。我药家堡此间事了……自是以礼相待阁下。”。
齐安则抽出腰间的刀道:“若不呢”。
岳临风摇摇头道:“那便没有商量了!”。
他话毕,齐安提起手里的刀便向他们走了过去。他走得很慢,但在离岳临风还有十步之时,就像一支射出离弦的箭一样,速度陡然加快!而他刀上火焰瞬时爆起,倒是刺得岳家兄妹有些晃神。
手起刀落,齐安手中白森森的刀反射出的光晃了一下后,可很快齐安便见的刀被一只手给接了下来。
那是岳临风的手,周思若等人却是倒吸几口凉气!他不是用手夹着去接刀的,而是好像故意摊开手掌,任少年的刀劈上去的一样!但是也没有一丝血色从他的手上流出。
由于常年在丹炉前炼药,有时不免会被丹炉里的火灼烧,因此他便练了一门对法门,将自己身体练的和金刚石一样硬。
岳临风把手收了回来,那只手上除了留有一道印痕外,什么也没有。他的眼神越发不屑,对着齐安就要吐出一句话道:“你应该懂我和你之间的差距……阁下收手吧。”。
可话还未完,就见齐安的刀又劈了上来。这一下劈得狠,刀在空中发出“呼呼”的声音,便直接劈在了岳临风的脖子上!
这一刀速度也快,连岳临风都来不及反应!众人看到这里脖子都是一麻,生怕齐安的刀是砍在他们脖子上。可依旧,这一刀除了在吴岳临风的脖子上留下一道印痕外,便再没其它了!
连着这样的两刀下去,是个人早都被砍死了!但砍在岳临风身上,却是一点事都没有,就是砍的人估计心中都会有种惶恐不安的感觉。
岳临风就站在原地以枪点地,如山岳一般纹丝不动。
可齐安却是面不改色,没有发出一句话,提起刀就要再砍!
又砍了两刀,自然还是一样的结果,但上面传来的巨大力道让岳临风感觉到了许些疼痛。
“看来,阁下是没得谈了……”岳临风长叹气,挤出了这么一句话。同样也不可否认,齐安这砍在脖子上的一刀,让他心中被压下得那一丝恐惧,又重新升了起来。
见齐安还是不听他言语,岳临风心底的怒火也是彻底点燃了,自己好言相劝他既然不听,让他直有种把齐安大卸八块才能稍稍解恨的感觉!他双眼透着凶光,像一只站立的野兽,对着齐安就撞了过去。他的速度很快,让看得人都怀疑,他是在用脚在走路。
由于岳临风的速度太快,齐安也没有避开。但齐安反手握刀,似本能一样对着吴宣腹部便捅了两下。
吴宣手中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多了那把长枪,,枪头很小,小到只能用两根指头才能握着。被他握在手中显得很滑稽。
可此时,那把抢头卷起罡风,吹的竹叶乱飞,并结结实实扎在了齐安的胸膛上。“刺啦”枪头又被拔出。枪头上有着许多的倒刺,随着被拔出,血就犹如泉水一样涌了出来,一下浸湿了齐安的一大片衣裳!
抢头很不起眼,但被扎一下却是比发炎的伤口被马蜂蛰了一下还要疼上几倍不止!齐安脸一下煞白起来,头上也多了一些冷汗。
可齐安面上没有露出任何的表情,那没有一丝疼痛之感表露而又苍白的脸,却让岳临风心中的意外又多了几分。
“哼,这只是刚开始!等被我在扎上几下,你就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了!阁下要是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岳临风好像是知道被这枪扎上一下是怎样的感觉,放话要刺激一下齐安。
“那我也告诉你,杀不了我!杀人,我怎么都比较在行!而且……我不一定输给你!”似是被岳临风刺激到了,齐安终于说了一句话,声音沙哑,有点嬉笑的意思,却让人不寒而栗!
另外一边,岳临菀看着周思若,吐出一口气,似是要把自己的注意力稳定下来。她摸出一条丝巾十分文雅揩去手里的汗,对着周思若笑道:“差点误了正事了。把东西交出来,我给你个活命的机会。”。
她的语气平和,仿佛刚才自己哥哥与齐安的争斗只是一个很小的误会,而她也就如表现出来的这样柔软……
周思若则冷笑道:“那你试试看!”。
另外一边,岳临风看着又被他击打在地上的齐安道:“阁下,现在还来的及。”。
可接着,他的笑容凝固了。
齐安好像没听他说话一样,提着手里的刀又向他劈了过来。
“看来,我还是不适合以一个友好的身份和你讲道理!”岳临风面容再次扭曲了起来,他用两根细长的手指再次夹起那把的枪的抢头,对着齐安的胸膛又狠狠扎了下去。
鲜红的血再次涌出来,在齐安衣服上绽出一朵血花。疼痛感再次加剧,让本就脸色煞白的齐安,更是没有了血色!但他依旧是一言不发,紧紧握着那把砍在岳临风身上根本掀不起一丝波澜的刀!
周思若还是站在帐篷里没有走,第一次,她对岳临菀露出了深深的恐惧!
她第一次见岳临菀时,她是彬彬有礼的窈窕淑女,她也没觉得这师姐有多么厉害……可面前的岳临菀刚才有意无意看了她一眼,却让她觉浑身都在颤抖。
这只是气势就让她本能害怕了起来,可想着印象里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她又迫使自己强大了起来。
而岳临菀看她的眼神也有些怪……
那是一种淫邪、看待低贱物品的感觉!看着倒在地上的齐安,她突然想起,这个“憨傻”少年第一次看她时,眼神里有的只是纯粹和少年的青涩。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她想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没人会回答这个问题。
原本穿在齐安身上的素衣,已完全成了血色,粗略一看,他身上竟然有着十几处伤口。
岳临风是“山岳”,在场之人都是知道的。他刀枪不入、点石成金,知晓许多天文地理!可齐安只是一个普通人,他竟然还能站着不倒!
但药家堡觉得,终究倒下的也只会是齐安。
岳临风表面还算镇定,但心中那一丝恐惧却是越发壮大了起来。从始至终,他也只是把齐安当一只虫子看待,而这只虫子连咬都咬不动他一口。
但看着齐安衣服都被血染湿成了血色,却依旧没有倒下的意思,他心中这莫名的恐惧却越发强烈了起来!
岳临风心中这样想着,竟然愣了一下。趁着他愣神的功夫,齐安握起手里的刀便又冲了上去。
不同于以往,齐安这刀很快,似火花闪过!
“咣当”一声,握在岳临风手里的抢掉在了地上。药家堡众人看到岳临风的手上,出现了一道很浅的血痕。可这伤口几乎可以说不算伤口,但岳临风还是大叫了起来:“不对!不对!拿也是道生境界的修行者”。
他在齐安身上感觉到了一丝和他一样,但又很不一样的气息。这个气息让他真正对齐安恐惧了起来!
齐安还是一言不发。他拖着带伤的身体,速度却是一点都不满,似清风徐来,刀便向岳临风的脖子架去!
但看似缓慢,他刀却一点都不慢,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狠!
“啊!”岳临风惨叫一声。他不敢相信齐安竟然砍断了他的锁骨。要不是他闪避了一下,这一刀绝对会劈在他脖子上!
一种久违的疼痛感涌了上来,让岳临风这个“山岳”竟然有了死亡离自己很近的念头。而且他相信齐安的下一刀,绝对会是要命的一刀。
可就在这个时候,岳临风却枪头一转打向了莫行,后者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躲得过这一击,自是被扎了个通彻!
这让齐安气愤异常,真正对岳临风动了杀意。
他气势一变,竟然加剧了岳临风心中的恐惧。
“兄台,我们……”岳临风说话都变了语调,其中竟然有了求饶的意思。
让在场的药家堡众人都如同看到什么不可思议、匪夷所思,极不真实的事一样!这个让药家堡三代弟子都要恭恭敬敬陪笑脸的人,竟然求饶了!他们宁可相信求饶的会是齐安!
可还不等他们惊讶完,一颗头颅像西瓜一样滚落在地上。那是岳临风的头颅!鲜红还温热的血液流在地上,染出一片猩红。使得它与周围的土地和满地的竹叶比较起来,是那么得格格不入与刺眼!
“我不明白你哪里来的优越感?”岳临风倒下后,齐安终于才说了一句话,连带着他吐出一口淤在嘴里的血!
齐安看着岳临风的头颅,声音沙哑,让人听不出感情对着已经被岳临菀打的神志不清周思若道:“需要帮忙吗……”。
见她一时不说话,齐安便转过身,面无表情看着在场所有人。
血液的大量流失,让齐安已经越发站不稳。但看到已经躺在地上岳临风的尸体,药家堡众人却是连看都不敢去看他。哪怕他此刻跌跌撞撞、步伐不稳,要随时倒下!
齐安是想杀了所有人,但理智和江湖道义还是在的。除岳临风外,该杀的人,齐安也都杀了,其他人他也不想去追究!
他踉跄走到莫行“尸体”旁,将“尸体”背起,招呼黄心慧搀扶起莫行,他就要朝周思若走去……
莫行听到齐安叫他的名字,僵直的身体和许久不转的眼珠才有了异动。对他来讲,这一切来的太突然。而眼前所见这些事,怕是他待在角牙关,一辈子都见不到的!
虽然莫行的身体有了异动,可动作却是十分机械,黄心慧搀扶着他走在齐安后面,看起来竟然有些行尸走肉的感觉!
单随着莫行咳嗽了几声,齐安这才发现他没有死,莫行则道:“差不多我也要死了……只是这一枪没扎在我心脏上。”。
当然,这也是多亏了齐安将岳临风打的神智恍惚,他这才把这一枪给扎空!
而一众药家堡的人看着齐安一行人走出竹林外,都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阻拦一下。
任谁都看得出,齐安已是强弩之末,可在场的人却都有一种困兽犹斗之感,仿佛该有恐惧心理的,是他们才对!
他们甚至不敢去对上齐安的眼睛!那本是该洋溢着意气风发的黑瞳里,却是写满了阴沉与死寂!
“我等奉药家堡姚长老之命,来此缉拿周思若!尔等若挡我们!杀!……”一个身穿厚重铠甲的药家堡弟子,连着他身后密密麻麻的人就要拦住齐安的去路。一股让人发憾的肃杀之气便扑面而来,直叫人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齐安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冷笑。他可不想管眼前这些家伙什么狗屁理由……
那个身穿身穿铠甲的药家堡弟子说了什么,后面齐安也没有听,也不想听!他抄起手里血迹还为干的刀,似弹射一般飞了出去!
手起刀落,那个弟子的头颅便飞向了天空,血也飙得很高,溅了三尺多高!
齐安冷眼扫了面前所有人一眼,话语沙哑说:“杀人就杀人,找什么理由!你们也是觉得命还长,我不介意给你们缩缩!”。
之前齐安不杀人是因为心中还有一个江湖道义!因为他觉得和这药家堡还有缓和的余地,但看他们如今这个阵势,摆明了就要杀他们!而荀子对他也说过——道理只能说给讲道理的人听!
显然药家堡不是一群可以讲道理的人,或许他们曾经是,可现在不是!而对不讲道理的人,齐安只会更不讲道理,所以他直接杀了这个弟子,没有任何理由!
齐安的脸越发苍白,那句话从他口中吐出就和他的脸一样苍白,而又那般的无力!
但人往往是对红色很敏感的,恰巧血便是这种颜色。
或许齐安的话很苍白,可血的红色却把这种苍白变为了震慑,甚至是恐惧!
和岳家兄妹来的人都是经历过沙场,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人。但齐安这种几步之内杀人的手段,让他们一腔热血铁情都变得软弱了几分!
“杀!杀!杀!”可他们毕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短暂的沉寂过后,金戈敲击地面的声音伴着嘶吼声便是在青城城都听得到了!
声音似雷鼓击鸣一般整齐有序,那股肃杀之气更是浓烈!青城内的百姓更是都闭门不出!
齐安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黄心慧二人,又看向面前这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他的眼神越发冰寒。
“好,我想我死之前!一定能杀个三位数!”齐安强打起精神,紧紧握住手里的刀。
话毕,他似飞一样向面前“军队”而去!而军队也蜂蛹而至,密密麻麻把他围了个密不透风!
十几杆枪一波又一波似雨点一般,向齐安戳来,让他腹背受敌,跟本无处可躲!可事实确实让一众人都惊掉了下巴!
面前的庆年仅凭着手里的刀竟然挡下了所有戳来的枪!他的刀不起眼,可是把枪都给砍成了两截!而握枪的人双手都是一阵发麻,他们很难想象握刀的只是单枪匹马一个人!简直就是身具怪力的怪物!
而齐安也如虎入羊群一般,经过一波又一波的抵抗后,他要杀人了!在他的刀下,数颗头颅飞起,成了他刀的亡下魂!
数条血线在空中走出优美的弧线,交织出一副杀戮之下的血色视觉盛观!
一波又一波的人被齐安给杀褪,但又如浪涛拍打海岸一般涌了上来。仿佛这支军队,人人都是视死如归,悍不畏死!
但齐安杀人的手段,却是让这支铁血的”军队”中的药家堡弟子一些当多年的人都给震撼到了!
老幺是个药家堡待了多年的老弟子,在为宗门执行任务中上的各种杀人手段,他都见过。可饶是他见到少年这种刀刀毙命,割人头颅如此精准的杀人手法,他也是有了一丝动容!
尤其是这种杀人的手段在他眼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他开始恐惧了!
恐惧也是会传染的。而人一旦在恐惧的支配下,都会丧失一定的理智!终于,这支药家堡的精锐有了松动!
且他们惊恐的发现,面前的齐安虽是一身的伤,可竟无一处是他们所伤!或者说,他身上的伤还是在之前的战斗留下的!
齐安的刀快如风过,狠如虎狼,所过之处便是如割麦一般,伏倒一片!
齐安也是杀红了眼睛!他的想法很简单,只想把这支“军队”杀到无人敢出手!想法很简单,可说出来却是十分的骇人!
“小哥,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
“阁下,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大爷!别杀我!别杀我……”
药家堡中有人开始求饶了。他们经历过数次生死,可遇上齐安的刀,才发觉这生死竟是如此之近!他们的铮铮铁骨,也成了软骨头!
对于他们的求情,齐安也根本不想去听。他只知道,还是有人再出手
齐安可以停下不去杀人,可这不能保证还活着的黄心慧和莫行还有命活着。所以这个道理,齐安一定要讲!
但对于面前这支“军队”,只要有一个人出手,他就会继续杀下去,哪怕他握着刀的手都渐渐无力了起来。对这,他便是这么不讲道理!或者,无道理可讲!
对齐安出手的人也渐渐少了起来,可齐安杀人的速度却是一点都没有慢下来!一颗颗头颅在空中缭乱飞起,让人看得眼花。滚烫的血飘在空中向下洒去,让冰凉的地都有了温度!
老么在一众人里惊恐的发现,来时的三百多人,竟然少了一大半之多!恐惧彻底占据了他的心,他不想再去听军令了,哪怕药家堡“军令如山”这座山悬在他头上!和命比起来,“军令”也微不足道了,他扔下手中的枪要准备逃跑了!
“大伙,听我句劝,还是命要紧!”对着周围还活着的几个人喊了一句后,他什么也不顾的跑了!
这句话像是一根引线,彻底点燃了还剩下大部分人中心中的恐惧!他们也什么都不顾,跟老么一样逃跑了起来!
大多数人是不出手了,可还有极少一部分人或许是真正不怕死的人,在对齐安出手!
但他们也不知道,这种飞蛾扑火的行为,却是更加刺激了齐安!
他的刀就像是无人掌控的死神镰刀一样,收割着生命!这片竹林,也成了生命终止之地,一个又一个的人在这永远倒下了!
“你们还想再出手吗?我算数不是太好,你们这两位数也可能成一位数也说不上。”齐安似是也杀得倦怠了,扫了一样还活着为数不多的几人。
而在齐安周身遍地都是无头的尸体。有些尸体断开的脖颈处流出的血已经有了干枯的迹象!活着的老幺一行人看得都是头皮一阵发麻,手脚都是一凉!
竹林里的人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脸上都没有了人该有的颜色。他们直接没对齐安出手,是一件最正确的事。
周思若也看着外面的一切。她面无表情,眼里却是含着复杂又难以表达的情绪,看着还握刀勉强站着不倒的齐安,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她对面的岳临菀实在令他头疼。
而对岳临菀而言,哥哥的死自是给了她极大的刺激。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的哥哥是对的,因为她哥哥可是药家堡执法弟子中的领军人物……但今天她怀疑了。倒在齐安刀下的执法弟子,本是该为宗门效力的。可为什么会出现在竹林里?她是个刁蛮的大小姐,可这个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哥哥,临菀儿不明白!不明白!”泪再次顺着她姣好的脸颊流下。她发现自己这个时候,除了哭以外,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之前,她和哥哥看不起药家堡三代弟子中然任何一人,也看不起眼前齐安,只当他们是从乡里来的“土人”!可和面前这个执刀青比起来,她这个大小姐什么也不知道。至少,齐安知道怎么做,哪怕是杀人!
可她呢?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
但同时一种名为“狂虐”的情绪在她身上蔓延开来,她一边留着泪,一边走到自家哥哥尸体面前,放下自己鞭子,拿起哥哥的枪指着齐安和周思若一干人等:“你们一个走不准走!”。
接着,她面色冰冷对着逃跑的弟子道:“我们是药家堡的执法弟子……是药家堡的最强之矛!谁在淘我就地斩杀!”。
话罢,她单手持枪隔空一刺,一股罡风自她枪中螺旋而出,击溃着前面的竹子七零八落,直接将一个正在逃跑中的药家堡弟子贯穿成了血雾!
当温热撒在药家堡弟子的脸上,恐惧压盖过之前,他们这才又重新回来,拿起手中武器看着齐安。
齐安则提着手中刀,看向远处对持的周思若又道:“要不要帮忙”。
周思若见他身形都有些站不稳,银牙紧咬道“不用。”。
实际说来她对上岳临菀没有丝毫的把握哪怕是她现在身上的伤恢复,都不是她的对手,可为了贤王,无数次她梦中梦到过的那个男子,她咬牙对自己暗道——哪怕今日她堕入地狱,她也要活着回永安!
另外一边,齐安身体状态虽然差,但眼前这些药家堡弟子修为着手不怎么高,他对付起来就如老农砍菜一样简单,一刀一个,很快,他脚下又是一片殷红。
到了现在,齐安的神智已经越发不清晰起来,但现在的他也好像进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不用他刻意去构思怎么杀人,身体随意一动,就有人倒在地上。
虽然他极为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又一次动用了,可现在身体被逼入到了极限,为了维持身体机能,他下意识就运转起了这个法门。
他身上的伤开始以着极快的速度恢复起来,意识随之清醒起来。
当他砍下药家堡弟子中最后一个脑袋,他的体力和伤势全部恢复。
他的修行境界更是突破到窥机中境。
再看周思若,这个女子不知被岳临菀打倒了多少次,身上满是枪伤。
“去死吧!”就如猫在抓住耗子玩够了以后,岳临菀枪罡风螺旋向周思若扎去。
由于枪的转速极快,就如龙卷风一样,地上的尘土都被带起!一时间,整个竹林飞沙走石,竹叶满天飞舞,沙土几乎弥散的人睁不开眼睛。
周思若大概预见,这一枪会直接扎破她的身体,将她爆成血雾。
只是,死之前不能见到他,她觉得十分遗憾……
她双眼婆娑,几滴泪珠滚落,用着极小的声音道:“殿下……我还是失败了。”。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那个身影,就如多年的前她身坠冰窟,他化作一缕阳光闯进她内心阴暗角落,带给她活下去的动力,又如他便是满天玄妙星河,见了他,便已不会去留恋这世上最好的风景,还或是,月朗星稀间,一眼万年,人生初见便是你。
似乎,她已经见到了他。
但他的身影却不如记忆里那样伟岸,反而有点削瘦单薄,她这才看清,他是齐安。
此刻,他单手握刀抵住岳临菀这一点枪。
见他伤势恢复,岳临菀自是非常惊讶,她道:“你是如何恢复的伤”。
但随即她又语气冰冷道:“不管这些了……你杀了我兄长,你逃不出这里的!”。
她身上气势陡然再变,一头秀发肆意飞扬,一股热浪自她为中心翻滚出去,吹的竹叶和石子乱飞。她就如一尊女武神,容貌清丽,但其气势不容小觑。
齐安判断得出,她的修为可能比她哥哥要强上一些。
齐安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有些紊乱的情绪镇定下来,刀上火焰附着而起。
很快,他们二人交战在一起,刀光和抢影交织在一起,不时有火光和罡风冲天而起,伴着被他们战斗波及到的残破竹木和枯叶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