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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凉弈考虑过改换名字,也考虑过改变自己的相貌,可是最后他都放弃了。他完全不习惯和原来不一样的自己,哪怕原来的那个自己同样也是假的。
仅有在成为凉弈时,他的心才能稍稍获得平静。
事到如今,一切都无所谓了。他使用凉弈这个名字也不会有人在乎,反正不管怎样也就他自己一个人,怎么过都没差别。
凉弈去了许多地方,几千年过去,眼前的景色与他记忆中早已截然不同,如同他的心情,时过境迁。
路遇妖魔作祟,凉弈会停下来帮忙除妖,如今的他比以前的他内心更坚定,面对危险更加无所畏惧。他不怕受伤,有时,疼痛才会让他感觉到自己仍旧活着的真实感。
凉弈十分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只是一天又一天这么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一个下雪天,凉弈倚在窗边望着外面的雪景发呆。
以往关在凉宅的日子,他时常惶惶不安,他有好多事没有做,却只能困在梦魇里一天一天老去。然而到了现在,他出来了,竟可笑的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什么重要事情非做不可。
不知凉阖采用了何种办法,凉弈本应随着时间衰老的肉身永远停在了梦魇笼罩凉宅的那一刻。凉弈不懂自己何时会老去,剩下的如此漫长的岁月,他该做点什么来打发无聊无趣的时间。
摸出怀里的喇叭花,凉弈苦涩地笑了笑。
喇叭花已然枯萎。它没有凉弈这么好命,当凉宅停止的时间再度往前迈进时,封存在凉宅几千年的喇叭花很快淡去了最后一抹漂亮的颜色,呈现出了死亡的孤寂。
凉弈不会忘记,今天是凉阖的生辰。喇叭花是凉弈唯一能与凉阖交谈的方式,尽管从他们关系恶化的那一天起,就不曾使用了。
如今,这份仅有的联系随着喇叭花的枯萎永远结束了。
凉弈看了看手心的花,淡淡地叹了口气,其实,凉阖根本无需自己的祝福,也不缺他的那份贺礼。凉阖身旁有母亲和子孙们,四世同堂的凉宅今天肯定非常热闹,和他们在一起的凉阖应该会十分开心。
自从凉阖对他露出厌恶开始,凉弈再也不曾见过凉阖的笑容。凉弈相信,此刻面对重聚的家人,凉阖一定会扬起笑脸。
凉弈几乎都能想象出凉宅里的笑声和暖意。
可惜,这一切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凉弈仅穿单薄的衣衫,迎着寒风走出了房间,他缓缓地走到断崖边。
放眼望去,整个世界漫天飞雪,如此冰冷,却又这么美丽。凉弈摊开手,松开了手里的喇叭花,枯萎的花朵卷入风中,越飘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了,凉弈这才轻声喊了一声:“哥哥,我想你”他的话语随即被风吹散。
曾经那么熟悉的称呼,为何竟变得这么的陌生。
昔日所有的温暖全都冷却了,唯留下说不出口的心痛。也许是他太笨,笨到连自己是谁都看不清,所以连凉阖为什么讨厌他,他都想不明白。
困在凉宅那么长的时间,他猜想了种种可能,但他居然完全没料到,自己是假凉弈会是这一切的答案。
他还记得小时候,凉阖牵着他的手告诉他别怕;还记得他蜷在凉阖床上,听凉阖讲奇闻怪谈;还记得凉阖说会一生一世保护他,不受到丝毫伤害。
奈何世事变化无常,仿佛仅是眨眼间,美好的幻象破碎了。
承诺仍在耳畔,掌心的温度尚未冷却,却已物是人非。
凉弈抬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心难过的拧紧了,无法忍受。是他迟钝,直到此时此刻才明白,因为喜欢才会痛苦,他隐藏在心底无法展露无法面对的情感是对凉阖的喜欢。
得知自己不是凉弈,他也曾有一丝稍纵即逝的喜悦,但这很快被他背负的罪孽击碎,意识到自己在凉家存在的目的,他几乎崩溃。
不管他是不是凉弈,他与凉阖都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凉弈往前迈了一步,低头望着断崖下。
从这里跳下去,他能否了结自己的生命?他给凉家带来了遭难,他死了之后,十殿阎王会判他到地府的哪一层受罚,他还有没有轮回的机会?
他还能再世为人吗?
离开魔域之后,凉弈尝试着去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行善积德,减轻自己所犯的错。他曾如此的邪恶不堪,这样的他不奢望得道成仙,只求在自己离开世间的那一刻,肩头的罪孽能够少一些。
他也曾考虑过,一直这么平淡的过下去,或许有一天能将所有偿还清。偏偏他的生活静到难以继续,孤单一人漂泊的日子满是寂寥。
空荡荡的房间,冰凉的被褥,整个人犹如坠入了冰窖,情愫全冻结成冰,活着与死去没有差别。
不如去地府受罚,兴许还热闹些。
凉弈嘴角浮出一抹苦笑,他闭上眼,准备结束自己了无生趣的此生。
寒冷刺骨的冬风里,飘来冷冰冰的一句话:“我曾说过,你再耍脾气丢下黑弓就走,我就再也不管你。”
意料之外的话语使得凉弈浑身一颤,他动作僵硬地转过身,凉阖面无表情地站在不远处。
凉弈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说不出来一个字。
今天是凉阖的生辰,凉阖此时理应在凉宅与家人一起度过。凉阖那么深深的讨厌他,怎么可能来这儿见他。
眼前的景象只是他的幻想而已,渴望在自己死前见一见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如此一来,黄泉路上不再有遗憾了。
凉弈微微红了眼圈,淡淡地笑了,然后,他往后退去,任由自己坠下山崖。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他不想挣扎,不想救自己,但求一死。
下一刻,凉弈跌入了一团柔光之中,柔光环绕住他的身体,阻止了他的下落。
柔光托高凉弈将他送到了凉阖跟前,凉阖指尖捏住一朵凋零的喇叭花,颦眉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叫我过来就是让我看着你去死,用这一天作为你的死忌吗?”
闻言,凉弈垂下眼帘,他不懂,这个人是凉阖吗?凉阖怎么可能愿意理会他。
凉弈低着头不吭声,片刻,面前的人忽然将他揽入怀中。凉弈冰凉的手指轻轻抓住凉阖的衣服,熟悉的气息的环绕在身旁,凉弈非常怀念这种感觉,那个曾经对他非常温柔的凉阖,时刻守护他,事事宠着他。
凉阖是世上对他最宠溺的哥哥。
凉弈眷恋凉阖的疼爱。
寒冬腊月,大雪纷飞,凉弈的身体被寒风吹透了,可搂着他的凉阖却依旧那么暖和。凉弈扬起脸静静地看着凉阖,寒冬的暖意让他感觉不真实。
凉阖眉宇间的愁意淡去,凝视着凉弈:“既然想我,为什么不回家?你还要任性多久,才肯回来。”
“我没有家。”凉弈眼底闪过无尽的痛楚,声音哽咽。
将发抖的凉弈搂紧了些,凉阖认真说道:“谁说你没有家,你的家一直在凉宅。”
“可我并不是”凉弈
他的话没有说完,凉阖忽然封住了他的唇,不给凉弈继续往下说的机会。突如其来的吻使得凉弈不禁红了脸,凉阖的手轻抚他的身体令他不知所措。
“你的身体好冷。”凉阖说道。
凉弈低低的应了声,他的肉身,他的魂魄早已冰封,他无法给自己丝毫暖意融化心底的寒冬。
凉阖又吻了一下凉弈的唇:“回家吧,大家都很担心你。”
“我”凉弈迟疑,他回去之后该怎么办,他的身份如此尴尬。
“你是凉弈,是凉家的一份子。”凉阖肯定的说道“你是我们的家人。”
凉弈呆呆地看着凉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凉阖清楚他想说的所有话,解释的言语在凉阖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一辆黑色马车飞奔而至,车轮是燃烧的火焰,凉阖径直将凉弈抱上了马车。凉弈本来想说回屋稍作准备,想了想放弃了这个念头,他没什么需要带走,除了他自己。
放下厚实的布帘,冬季的狂风阻隔在外,凉弈莫名地有点兴奋,不一会儿就能到达凉家,无数次他想逃离的地方,这一刻却恨不得快点回去。
“哥哥,”凉弈顿了顿,不自信地别过视线“我以后还能这样叫你吗?”
“当然可以,这世上只有你可以这么叫我。”凉阖勾起凉弈的下巴,让凉弈看着自己“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哥哥的生辰。”凉弈说道。
凉阖松开了凉弈的腰带,指尖轻触凉弈微凉的皮肤:“到家之前,我想先领一份礼物。”
凉弈顿时红了脸,他急着要往一侧躲避,偏偏这儿没处可躲。
凉弈三两下被凉阖扒光,凉阖的爱抚从腰际移到小腹,挪至凉弈腿间,霎时点燃了凉弈沉睡的*。凉弈以为自己的身心早已彻底冷透,哪知凉阖碰到他身体的那一瞬,尘封的情感顷刻苏醒了。
他从来不曾忘却,凉阖指尖滑过皮肤的触感,凉阖唇齿间的热度,凉阖的呼吸,凉阖的心跳,凉阖的一切深深刻在他的内心深处。
凉阖毫不迟疑,不顾凉弈的羞涩,急不可待的挤入凉弈的身体。
穴口不适应凉阖的尺寸如此莽撞入侵,撑得受不了,凉弈抓住凉阖的胳膊,费力地喘着气,尽量适应凉阖的进入。
与之前在凉阖寝宫不同,那次凉弈被下了药,身体燥热,意识恍惚,不怎么清醒,一味的诱惑凉阖与自己缠绵。可这一次,凉弈十分清醒,他清楚感觉到,凉阖的占据。
感受如此真实。
身下扬起的快|感沿着后背直冲头顶,凉弈沉浸在凉阖的占有之中。他拒绝不了凉阖,他的身体在疯狂的渴望凉阖,强烈的*让凉弈弯起腿夹住凉阖的腰,再三的邀请对方的深入。
凉阖占有了他的身体,他的心,他的感情,他的所有。这辈子没有凉阖,他的生活将一片死灰,他无法承受再与凉阖分开丝毫。
“哥哥哥哥”
凉弈嘶哑的呼喊,让凉阖愈发兴奋。凉弈令他着迷,凉弈是他这辈子最宠溺的人,最疼爱的人,也是最渴求的人,凉弈体内火热的要将他融化。
彼此再也无法分离。
马车内的激情之火越烧越旺,根本停不下来,凉弈和凉阖都明白,凉阖的生辰庆祝会很晚举行了。
凉宅第八层,呆籽托着下巴望着外面的鹅毛大雪,喃喃道:“爷爷怎么还没回来呢?魔尊动作真慢。肚子好饿啊”凉昼坐在旁边与凉夜下棋,不断哀嚎:“不算,刚才那一步不算。”
“落棋不悔。”凉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二弟脑袋上。
对此,凉夜淡然地笑了笑:“二哥,凉家当家已经发话了,你这步棋可不能再悔了。”
“啊,不行,再悔一步,我刚刚看错了。”凉昼抱头“让我赢一局啊。”
凉昼依旧在哀嚎。
凉宅第七层东,息景和白乌鸦在喝酒。至于重明鸟,它被白乌鸦灌趴下了,瘫在地板:“好酒再来一杯”
白乌鸦喝了一口酒,驱散寒意:“魔尊这一趟,走得可真慢。”
“这哪是慢,魔尊动作快着呢。”息景勾起一抹笑,似乎已经完全猜出此刻正在发生什么。
白乌鸦不屑地瞄了他一眼:“切,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
“那你敢不敢和我打赌?”息景拿起酒杯,笑道“如果我猜对了,魔尊和凉弈做的事,你和地上那只醉鸟也做一次。”
他话音刚落,重明鸟猛地坐起来,吼了一声:“好”紧接着,重明鸟又被白乌鸦一翅膀拍翻在地面,吐出了下一个字:“酒”
白乌鸦扇了扇翅膀:“我才不打这么没素质的赌。”
凉宅第七层西,常闻缩小身体免得撑破凉宅的房顶,他稍稍担忧:“魔尊这一趟未免也太久了吧,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哼,能出什么事,肯定是那个不要脸的人又在勾引魔尊。”旎女气急败坏,手上一用力,杯子又捏碎了。
墨骁笑望一地的玻璃碎块,明天,凉家又得采购几套茶具了。
四魔将之中,无声一如既往的最安静。他盯着手中的果实看了好一会儿,发现戴着面具不方便张大嘴,于是他取下面具咬了一大口果实。前额露出了微微突起的两个小角。
关于魔尊到底去了哪儿,究竟在做什么,马车最有发言权。
马车:“嗞嘎嗞嘎嗞嘎”
靠,要摇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