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绿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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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拼凑这个做什么,你真看得懂?”南仲威动手欲拾起一颗棋子,却被她一把挥开手,错愕抬眼。“你在干么?”

    “别碰!”她冷声斥喝着,泪水随即夺眶而出,滑落她苍白的脸颊。“别碰”

    “你”他一肚子怒火被她的泪水浇熄,教他手足无措了起来。

    周持南不能言语,时空相隔的思念,只能化为泪水宣泄。

    因为她知道,她不可能回去,就算找到周湘她也一样回不去了。

    她再也不能偎在爹娘怀里,这一走,是生离,也是死别,直到这一刻,隐忍多时对这世界的恐惧和不安,和得知自己世世代代被惦记寻找,两种情绪冲击着,如滔天巨浪般地侵袭着她,教她像个孩子似地哭泣。

    南仲威不能理解她的悲伤,但她哭得不能自已,那股伤感和哀恸感染着他,教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他也许不会哄她,但至少他可以给她一个怀抱,任她哭着闹着,在她哭累后,紧紧地拥抱她。

    天色渐暗,屋外传来房车的声响,不一会有人进到屋子里,像是疑惑为何客厅和厨房的灯都暗着,赶紧开了南仲威的房门,就见——

    南仲威伸出食指往唇上一指,包庆余立刻将舌尖上的话给吞下。

    后头的易稚青往里头一探,就见床上摆着破旧木盒,木盒旁有个古式棋盘,而她就睡在南仲威的腿上。

    她怎么了?易稚青无声问着。

    南仲威朝她摇了摇手,示意无事,再摆了摆手,状似要他们别吵醒她。

    易稚青和包庆余对看一眼,随即轻声关上门,准备打电话叫外卖。

    而房里,南仲威垂眼看着哭累睡倒在他腿上的她,随手拾起一枚棋子,却怎么也看不出端倪。

    她突来的悲伤,必定是和这棋盘有关系还是说她曾有什么悲伤的过往和棋子有关?他想了一个下午也想不出结论,想动嘛,又怕会扰醒她。她好不容易睡了,他想让她多睡一点,省得她一醒来又掉泪。

    他无法安慰她,所以他只能尽其可能地不让她掉泪。

    垂眼瞅着她的睡脸,双眼有些红肿,甚至连几丝垂落脸颊的发都被泪水浸湿黏在颊上,可以想见她的悲伤无从压抑。

    而她的眼泪,咸涩地烫进他的心版上,教他莫名不舍。

    长指轻抚过她泪干的脸,彷佛就连长睫上都还沾着泪滴。他不能理解,明明是一张从小就相识的脸,但为何在她失忆之后,他总觉得她的面貌有些改变,眼神气韵变得恬淡娴雅,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

    也许,因为这截然不同的性格,反倒勾起了他的兴趣,又也许,她提议离婚的绝决和现在相较落差太大,才会教他一再牵挂她。

    长指抚过她柔嫩的唇瓣,教他不由自主以指腹摩挲着,情难自禁地俯近她,然而就在即将吻上她的瞬间,她蓦地张开眼。

    他屏住呼吸,注视她初醒时惺忪带媚的眉眼。以往,他们是分房睡,而现在,她总是比他早起,所以他不曾见过她初醒的迷蒙媚态,从不知道原来她初醒的神情竟是恁地诱人。

    周持南愣了下,突地扬笑,脱口喊“爹”她回去了吗?

    “嗄?”爹?什么东西?

    他错愕的神情,教她猛地清醒。“呃我”她是睡昏头了不成,怎会错把他看成了爹。

    “你是要叫孩子的爹?”如果是这样,他勉强接受。

    她脸颊微晕,想否认,但又觉得没什么好否认的,事实就是如此了呀。不知该作何回答,她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我睡着了,我”等等,这枕头好像有点硬。

    她侧眼望去,瞧见他的脚,猛地爬起身,惊觉自己竟是睡在他的腿上。

    “动作轻点。”他嘶了声。

    “我把你压疼了?”她满脸愧疚。

    “不是,是麻了。”已经麻到这条腿好像不是他的了。

    “对不起,我”她伸手轻抚着他的腿,他随即将她拉住。

    “别碰,麻了。”整条腿像是被充了电流一样,麻到他心都快停了。

    “对不起,我到底睡了多久?”

    “七点半了。”他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时钟。

    她瞠圆了眼,像是不敢置信自己竟然睡了三个钟头,而她一直睡在他腿上,这“你应该把我叫醒的。”

    “无所谓,大概是昨天打雷让你睡不好,你才会睡得那么熟。”

    周持南羞怯不语。一开始真的是雷声害她睡不着,可后来是因为他的怀抱让她无法入睡,但累极了,还不是照睡不误?

    就连方才,她竟哭累了,不知不觉地睡在他腿上,她真的是太糟糕了。

    不知道待会他会怎么问自个儿,她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呢。

    南仲威伸了伸腿,吁了口气。“下次宁可让你压胸口,也不让你垫腿了。”

    “嗄?”

    “你一开始是睡在我胸口上,我怕肋骨的伤还没好,所以才让你睡腿上,谁知道这真是失策,我没想到会这么麻。”顿了下,他又自顾自地说:“手被枕了一晚都酸麻了,我怎会忘了教训?”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她又羞又愧地道。

    “我又没怪你,也没说不行。”

    “不,这样是不可以的。”这是真的于礼不合,她和他实在是太亲密了,这样真的她会很难为情。

    “为什么不可以?”他反问。

    “我怕你难受。”

    “还好,不麻了。”

    “不麻了吗?疼吗?”问着,小手已经按上他的腿,轻柔地按摩着。

    南仲威张了张口,见她愈按愈往上,忙握住她的手。

    “嗯?”

    “再摸下去,会出事。”

    周持南闻言,正色问:“会出什么事?还是你的腿被我给压坏了?那咱们要不要回医院一趟,还是把二叔找来?”

    南仲威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这种事不需要去医院,但也许”想了想,她还在怀孕初期,哪怕他起心动念都不行。

    “也许怎样?”她不安地问。

    南仲威哭笑不得。“没事,开你玩笑而已。”

    “真的?”

    “真的,他说的出事,跟他说过的办事,是同样一件事。”易稚青凉凉的嗓音在门口响起。

    南仲威抬眼瞪去,不敢相信她竟然闯进他的房里,连敲门都省了。

    周持南后知后觉地意会过来,赶忙跳下床。“我我我我我去准备晚膳。”

    “准备什么?庆余已经叫了外卖,差不多也快到了,你不用瞎忙。”

    “那恰吉应该也饿了,我去弄牠的晚膳。”说着,一溜烟地跑了。

    “陆姿颖,不准给我用跑的!”见她跑了起来,他不禁怒声警告着,而下一个目标就是——“易稚青,你很闲是不是?”

    “哪有,我很忙,忙着看戏。”易稚青笑得贼贼的,随即又啧了几声。“可怕呀,我到今天才知道你是调情圣手,可惜你的对手是个失忆后变得万分纯情的小鲍主,你说再多,她也听不懂,程度再降低一点,用小学程度的方式试试吧,老板。”

    “去你的!”他拿起枕头作势要丢,她随即跑出门外。“把庆余叫来。”

    “你不出来吃饭,叫他干么?”

    “我腿麻了。”叫他来扶他!

    “你不是没煮晚餐?”饭桌上,南仲威脸色铁青着。

    “我有先把炖肉放进炖锅里炖,几样菜也准备好了,只是我不小心睡着了,所以只剩炖肉而已。”她怯生生地应着。

    “既然有外卖的披萨,为什么就你们三个围在一起,把我一个丢在这边?”知道他脚麻了,走不过去,就这样整他是不是?

    “拜托,仲威,你家老婆大人的爱心,你可以不吃吗?那一锅炖肉我们都不会跟你抢,就让你独享。”包庆余幸灾乐祸地嗑着披萨,三个人就聚在饭桌的另一角,数盒披萨,总汇、海鲜、牛肉,各种风味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