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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二人又在密室的小屋内聊了一阵,余一丁也终于弄清楚了江寒渊的身世背景。
说起长平城的江家也许知道的人并不多,可是若提起长平城的鹰扬镖局在大梁的江湖上则是大大有名,特别是它的总镖头江铁鹰,江湖人称铁臂神鹰,一身外家横练功夫炉火纯青,其独门的铁臂神拳也是打遍天下难逢敌手,自从二十六年前江铁鹰创建了鹰扬镖局,只要是他家的买卖,在大梁的地面上黑白两道都要给个面子,经过这么些年的打拼终于也闯下了偌大的名号,并在大梁很多郡城开办了分号,就连峡关县郡也是如此。
按说江寒渊作为江铁鹰的儿子那就是鹰扬镖局的少镖主,以后迟早也要接替他老爹的位置,只可惜他自幼体弱多病,对武功没有多大兴趣,反倒是更喜欢舞文弄墨,等过了八九岁的年纪后江铁鹰夫妻都认命了,觉得这个孩子以后只能走读书一途,因为在江铁鹰看来自己的儿子已经过了最佳的初学习武的年龄。
谁知在他十岁那年居然偶遇一位异人,此人看起来像是一名书生,却有一身的好功夫,所使兵刃也是兵器谱中少见的铁扇子,扇面用的是一种罕见的银色精铁打造,薄如蝉翼但边缘锋利无比,扇骨也是金属制成,而边骨更是精巧,俱是中空,一个里面藏有一截七寸长的锋利尖刃,由机括控制弹出收回,另一个藏有两截三寸飞镖,则由机簧控制弹射,整个银扇可用点、刺、抹、削、挑、挡等招式,也可用暗器伤人,可谓一件奇兵。
江寒渊何曾见过这等精巧的兵器,虽说他自幼不爱习武,可是毕竟是在一个习武的家庭环境中长大,身边都是习武成性的镖师,说不喜爱那只是因为自身体弱,可是在他见识到那位看似文弱的书生只用一把折扇就将一群地痞流氓打的落荒而逃时,内心的激动与向往可想而知,于是便一路跟着这位异人要拜他为师,那人起初坚决不同意,怎奈这个十岁的娃娃已经认定了此人,紧跟着他又连续纠缠了数日,已经急得上火的江铁鹰则是派出镖师到处寻找离家出走的儿子,结果五天后才在长平城外的一座破庙内找到他,此时那位异人早已离去,而小寒渊的怀中却揣着两样东西——一把折扇和一本秘籍。
自从那天起江寒渊就开始努力修习秘籍,江铁鹰则是惊叹于儿子的奇遇,既然他愿意练功那是再好不过,就算只是让他强身健体少生疾病也是好事啊,谁知这一练就是整整十年,江寒渊也因此练成了一套铁扇功,而且在鹰扬镖局内与众多镖师切磋也是胜多败少,虽然还未在江湖上大放异彩,但是终究令江铁鹰老怀慰藉。
接下来就是纤纤被劫,江寒渊的好友刘兄主仆二人被杀,幸存的那名仆从因为装死而逃过一劫,劫匪在给纤纤和萍儿灌药绑走时仆从听见了“峡关”、“顺兴”、“七姐”等词,而且确定绑匪中至少有一名女子,于是江寒渊得知此事后只是给家中留书一封请老父勿要牵挂,便立刻前往峡关查探。
听完江寒渊的叙述余一丁连忙拱手道,“我痴长你几岁,就叫你一声江贤弟吧,贤弟也是奇人啊,又是鹰扬镖局的少镖主,失敬,失敬!”
江寒渊却郁闷地说道,“余兄太客气,小弟现在哪敢称什么少镖主,鹰扬镖局全靠父亲的名头支撑,可我却连自己青梅竹马的女伴都护不住,实在是惭愧的很。”
余一丁奇怪地问道,“既然鹰扬镖局有这样的名头和势力,为什么贤弟还要一个人以身犯险呢?”
江寒渊自嘲地一笑道,“我们鹰扬镖局再有名头和势力也只是个押镖送货的,全国各地的鹰扬镖局里所有的镖师加起来也只有几十号人,怎能与疾风阁这样的江湖大势力作对?若为了纤纤一人而将父亲几十年辛苦创下的基业毁于一旦那寒渊就真成了大逆不道的不孝之子了,真的救出了纤纤寒渊也无颜面对老父,所以小弟只能私下里探查,就算峡关的鹰扬镖局分号也不知我已来到此地。”
余一丁恍然,看来这位鹰扬镖局的少镖主确实是个至情至孝之人,为了青梅竹马的女伴就敢只身犯险,不惜以一人之力面对疾风阁这样一个江湖庞然大物,同时又为老父亲的基业免遭涂炭而极力隐瞒真相,对于这一点余一丁相当钦佩。
可是江寒渊却忘记了另外一点,如果自己因此而有个三长两短,江铁鹰会干出些什么?不说他本就是一位江湖豪杰,就算是个普通百姓,如果自己的儿子出了事,会不会干出血溅五步的事情呢?到那时江铁鹰还会在乎鹰扬镖局的基业吗?
余一丁只好暗自叹了口气,所谓旁观者清,江寒渊终究只是一名二十岁的热血青年,只是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去保护伴侣,不想活在父辈的荫佑之下,而且还希望不会因此而连累到家人,这能说他做错了吗?他只不过是忽略了最为关键的一点,那就是以他目前的实力确实难以对抗疾风阁,他的这种举动无异于以卵击石,看似已为家中考虑周详,实则是热血冲动,可能最终受伤害的还是他和他的家人,可是即便如此,谁又能说他做错了呢?
至少余一丁没有觉得他做错,虽然看起来江寒渊此举是自不量力,但是至少他敢于以一个青年的最大勇气直面突如其来的灾祸,这在余一丁看来绝对不能算是错误,真正错的应该是疾风阁,是那些恃强凌弱之人,如果换做是余一丁也会如江寒渊这般冲冠一怒为红颜,并不是因为余一丁比他更强,而是有些东西值得用性命去坚持,去守护,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余一丁忽然觉得自己已经理解了江寒渊的所有行为,人不热血枉少年,只因有你,我才热血,如果没有你,此生又有何意义?既如此,虽千万人,吾往矣!
念及于此余一丁不禁又想到自己穿越以来的种种经历,最初无非就是想看看这个异世的天地,随着时日的增加,他也同样想守护好身边之人,何况自己比起江寒渊多出的只是无意之间得到的异能罢了,如果没有这身异能,余一丁依旧是前世那个碌碌无为的小渣渣而已,面对现在这样的局面他自忖绝不可能比江寒渊做得更好,但要说到勤勉程度真的是差了江寒渊太多太多,自己可从来没有为了一个目标而坚持不懈地努力十年,仅凭这一点,余一丁也从心底感到自愧不如……
江寒渊见自己说了那番话后余一丁就陷入了沉默,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自己的心头却仍是焦急,于是便道,“余兄,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下一步我们该如何打算?”
余一丁这才收回思绪,想了想道,“现在被劫女子都已送走,我们在天亮之前看看能不能在赌坊或者弟子居中找到解药,如果找不到只能等天亮后即刻赶去巫神山。”
对于江寒渊来说巴不得现在就赶往巫神山,毕竟纤纤都没救出来却考虑能不能找到解药对于他来说毫无意义,但是余一丁说得也对,骑马赶夜路就是作死,古时又不像现代还有路灯,在夜间赶路马匹倒是可以避过很多障碍,但是路上如果有条树枝什么的就会造成马过去了人被树枝拦下摔下马背的情况,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轻则伤筋断骨重则丢掉性命,更不要说在夜间的山区行走还会有其他未知的危险。
因此江寒渊对不赶夜路毫无异议,只是说道,“余兄,疾风阁除了赌场和弟子居,顺兴钱庄也是他们的一个重要据点,到时候可以去那里看看。”
听他这么一说余一丁立刻想到傍晚一死一伤的两名疾风阁弟子,连忙问道,“傍晚时贤弟为何会对疾风阁的弟子出手?”
“唉,不瞒余兄,小弟赶到峡关后就一直在找机会制住七七,可惜此女一般不离开赌坊和弟子居,小弟也一直未能得手,那晚在赌场中虽然如意夫人答应我隔天下午由七七陪我,而且我看此女也有此意,可是不知为何第二天七七却派人回绝了我的邀请,而且接连两日再也没有她的消息,赌场中也不见她现身,我感觉不妙,兴许是疾风阁已经察觉出不对,本来小弟准备今夜最后再探一次赌坊,谁知去钱庄支取银两时正巧碰见七七的一名手下,此人绰号‘猴子’,小弟已多次与他打过交道,此人见到小弟就说是我绑架了七七,因为这些时日只有小弟经常纠缠于她,小弟才知道这两日不见七七是因为她被人绑架了,那猴子还说他已知道我的底细,让我掏些银两并放回七七便罢,否则疾风阁绝不会放过我,最后又叫上另外一名疾风阁弟子准备一起将我制住,小弟一时心急就使出了杀招,现在看来也是小弟经验欠缺,估计那猴子也是在诈我,他的目的不过是想讹诈一些钱财罢了。”
“原来如此,其实那个七七是被我绑架,不过中午时又将她放了。”余一丁见江寒渊满脸惊讶连忙制止了他发问又继续说道,“贤弟莫急,我抓她就是为了获取解药,不过因为疾风阁手段阴毒,他们劫掠了女子后每日都要给那些女子灌下迷魂药,一颗解药根本不足以让受害者完全清醒,所以我才准备继续到疾风阁搜寻。”
江寒渊这才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急忙说道,“既然余兄对疾风阁的行事如此了解,想必心中已有打算,小弟愿为余兄马首是瞻。”
余一丁的本事江寒渊已经见识过了,那种隔空射出的指力之强是他平生所仅见,就算他老爹江铁鹰虽然号称“铁臂神拳”,估计也接不下余一丁的一招,而且此时二人也算是同仇敌忾,自然而然地就将他视作领头人。
余一丁略略思索了一下便道,“这样吧,一会儿我们一起下山,我有个地方可以隐藏身形,待看清楚山下情形再说。”
江寒渊急忙道,“好!就依余兄之意。”
说着便急急起身就要朝屋外走,余一丁见状不由得暗暗一笑,倒是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于是也不再耽搁,跟着江寒渊一起就出了小院。
二人悄悄来到前日余一丁躲藏过的用于监视赌坊和弟子居的那处乱草堆,小心地隐藏好行迹,这才匍匐着慢慢爬到观察的位置,在这里可以依稀看见山脚下的情形,而且还不容易被下面的人发现。
透过草丛的间隙二人仔细观察了好一阵,期间还有一队官军打着火把从大街上走过,借着这片火把的光亮,二人也看清了山脚下小路口那里并无官军把守,看样子夜间只有街面的巡逻队了。
余一丁转头对江寒渊使了个眼色,后者对着他点了点头,于是二人便小心地向山下摸去。
果然,小路口空无一人,没有一点官军的影子,而且此刻的街道上也是异常安静,连声狗叫都听不到,已近深夜,四周的民居商铺也无半点灯火,就是刚才见过的那些巡街的官军也不知跑到那个旮旯里猫着休息去了。
二人小心翼翼地从山坡下到弟子居后面的菜地,因为此处距离弟子居最近,而且前两日他发现无论是七七还是那位络腮胡大汉似乎都在弟子居中居住,只有如意夫人才会单独住在赌坊三楼,如果可以在弟子居内寻到这两人中的一个,说不定就可以找到解药,余一丁便决定去那里查探一番。
越过菜地就是弟子居后面的围墙,大概有一人半高,此时二人正并排蹲靠在墙边,余一丁思考着是翻墙进去还是想别的办法,毕竟江寒渊有轻功在身,可自己仍然得靠爬墙,目前看起来最好的办法就是由江寒渊使用轻功先跃进围墙,没有危险再招呼自己翻墙而入,但是万一疾风阁有防备的话这样做就是陷江寒渊于险地,余一丁也不知道他的功夫到底如何,如遇不测余一丁难辞其咎,可是自己先进去就得翻墙,动静大不说实在有些丢脸,因此迟迟拿不定主意。
江寒渊却不知他的心思,见余一丁半晌没有动静就小声询问道,“余兄?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余一丁犹豫道,“目前看来最好是翻墙而入,只是愚兄不会轻功……”
江寒渊闻言一怔,随即小声笑道,“嘿嘿,那就让小弟先进去,如果没有问题我再发出暗号,余兄再翻墙而入即可。”
余一丁仍在犹豫,“这样有些不妥。”
江寒渊轻轻一拍余一丁肩膀道,“余兄放心,小弟的功夫还是不错的,而且我绝对不会笑话余兄,嘿嘿。”
说完不等余一丁再表态直接站起身提了一口气,一个旱地拔葱高高跃起,直接就越过墙头飞身进了院内,余一丁紧张地等待他的暗号,片刻后就听见围墙那边传来“咕咕咕”的夜猫子叫声,心中一喜,这才奋力攀上墙头伸脖一瞧,江寒渊正蹲在围墙底下警惕地四处观望,弟子居内也是黑灯瞎火一片寂静,余一丁赶紧跃下墙头。
下了围墙余一丁又四下打量了一番,围墙与这座回字形二层建筑之间有大概一丈多宽的间隔,形成了一条走廊似的通道,地面全是草坪,其间种有几棵小树。
左右看了看余一丁便指向院门的方向,江寒渊会意,两人蹑手蹑脚地向那边走去,来到拐角处余一丁停下伸头又观察了片刻,院门处没看见有守卫,于是二人继续往前,终于来到院门正对中间习武场的回字型小楼的门洞。
此时弟子居的大门紧闭,也不知门外是否有疾风阁的弟子守卫,不过已经到了这里,只能继续往院内查探了,这次余一丁没有再犹豫,带头便进了门洞向他原来住过的那间二层寝室走去,那边有楼梯可以登上二楼。
正当二人顺着习武场旁边的台阶往里走时,突然整个弟子居的二层走廊栏杆处火光大盛,余一丁心头大惊,抬头只见整个二楼一圈栏杆后忽然多了十多名手持火把的官军,每人旁边还有一名弓箭手手持弓弩对准院内的余一丁二人,于此同时又从对面一层的房间内冲出十多名拿着刀剑的官军,对他们形成一个半包围圈,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二人。
这时二楼对面的栏杆后现出龙雷和如意夫人的身影,龙雷大声喝道,“大胆贼人,白日里在闹市杀人,现在居然还敢入室行凶,真当我峡关郡城是法外之地吗?军士们,给我拿下此二人!”
众军士齐声喝道,“杀!杀!”
余一丁连忙高举双手道,“别啊,我们投降!”
说完又看了一眼身旁握着折扇怒目而视的江寒渊,赶紧拉了他一把,小声说道,“好汉不吃眼前亏。”
江寒渊深深地盯了余一丁一眼,片刻后才心有不甘地缓缓举起双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