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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玄道长和余一丁等人一起目瞪口呆地转头望向门外,灵松道长的出现实在是令大伙儿大感意外,到了此刻众人很自然地停下脚步,于是姬凌风也转过身看着灵松道长。
接引道人见状立刻单膝跪下,一只手握拳撑在地上,再次开口沉声道,“属下办事不力,请主人责罚!”
此话刚一说出口,除了姬凌风,剩下众人又吃了一惊,当然最吃惊的莫过于玉玄道长,灵松道长来到上清观已有六七年了,怎么突然之间便成了姬凌风的手下,居然还口口声声称其为主人,现在又向其自请责罚!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以尽力,无需请罚。”
姬凌风没有理会身边几个人诧异的眼神,只是淡淡地说道,“不过那个器灵是怎么回事?”
接引道人看了看玉玄道长和余一丁,答道,“昨夜在住持卧室,玉玄道长已将此事告知这位余先生,具体情况属下并不十分清楚,主人可以直接询问住持。”
姬凌风转头看向玉玄道长,后者已经从震惊中缓了过来,但却没有看姬凌风一眼,依旧低头垂目不语。
余一丁也已回过神来,听着老姬和灵松道长的对话,不由自主便仔细回忆起昨夜发生的事情……
自从他将明月射伤回到玉玄道长的住所后,陪着余一丁一起跟玉玄道长去二楼的只有月灵子,其他人都留在了一楼,而接引道人和月灵子的两位同伴也在其中,负责照看受伤的道童明月。
后来玉玄道长是在将月灵子请下了楼以后,才把上清观和玉如意的隐秘告诉余一丁,这个细节余一丁记得非常清楚。
难道说接引道人就是在那个时候潜入二楼偷听了两人的谈话?否则他不仅不会知晓玉如意生出器灵一事,甚至连玉如意的存在都不该知晓,要明白玉玄道长只是在偶然遇见器灵现身后询问过观内的道人有无见过那个形似狸鼠的东西,他可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这东西就是器灵啊,也从未对人讲起过这件异宝的事。
何况灵松作为接引道人,他在上清观内到处走动也不会有人干涉,当余一丁和玉玄道长在二楼谈事时,就算月灵子被请下楼,那个时候灵松随便找个理由便可以离开小楼,以月灵子游方道人的身份也不敢阻拦,更不要说询问他要去哪里了,然后灵松道长再找个机会潜入二楼偷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事情的真相应该就是如此。”
余一丁暗自琢磨着,只是他很难想到老姬的手下居然成了上清观的接引道人,按说这个职务在道观内也属于比较重要的角色,担任此职的道人在道观中普遍资历很老,看来灵松早就打入了上清观的内部啊。
“敢问住持……”姬凌风开口询问。
“呵呵呵”
此刻玉玄道长已经完全恢复了常态,闻声抬头慈祥一笑道,“无量天尊,居士请先随贫道去二楼吧。”
刚才老道低头不语是因为惊讶于灵松道长的身份,要知道此人来到上清观内已经有数年之久,平日里作为接引道人做事一向是恪尽职守,并无越雷池半步的举动,待人接物也极有分寸,玉玄道长实在想象不出这样的人居然会是姬凌风派来的卧底。
当然玉玄道长也就是在惊闻此事后一时震惊,暂且不论作为上清观的住持,他一直严守着玉如意的秘密,就怕一不小心便会给整个道观带来灭顶之灾,何况以他的阅历和修为,现在同姬凌风几乎都化干戈为玉帛了,又怎会完全失态,还不用说这一夜发生在上清观内能够让老道震惊的事情还少吗?
所以玉玄道长在片刻之间便恢复了正常。
老道说完后也不管姬凌风答应与否,紧跟着便示意余一丁继续搀扶着他前往二楼,柳翠和钟离雪当然是要紧随余一丁行动的,于是四个人便缓缓地转身向二楼的楼梯处走去。
姬凌风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接引道人,只见灵松道长胸前的衣襟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其上虽然还有血渍,但是里面露出来的白布证明他已被救治过,而且白布上并没有血迹,应该敷过止血的药物,看起来似乎没有大碍。
灵松道长六年前就接受姬凌风的指派提前潜入上清观,而且他是姬凌风手下最为隐秘的一颗棋子,无论是玄鸦和黑羽,还是阿琼阿琚姐妹都从未见过此人,所以昨夜在住持居所的二楼阿琼才会出手伤到灵松道长,要知道此人的身手完全不在阿琼阿琚姐妹和玄鸦黑羽之下,若不是为了不轻易暴露身份,仅凭阿琼的实力怎么可能伤得到他。
想到此处姬凌风不禁有些感慨,对这位手下也生出些许愧疚,此刻的他又如何再能因为没有及时查到异宝玉如意及其已经生出器灵一事而责罚于灵松道长呢?
“灵松,随我一起上楼吧。”
余一丁再次吃惊,他没想到灵松道人的本名居然就叫灵松,他还以为是个化名呢,难不成这位老姬的手下真的还是一名道士?
不过这个问题老姬不会告诉他,余一丁也懒得追问,或许只能留在他的心头变成一个疑问了……
这座仓库小楼的外观形状和玉玄道长的居所几乎完全一致,除了在一层没有看见窗户以外,楼梯的位置以及二楼的走廊也与住持的小楼如出一辙。
来到二楼后余一丁一眼便看见走廊朝向房后一侧的墙面上有两扇窗户,现在已是白天,上午的阳光透过贴在窗框上的白纸照射在走廊内,使得走廊内的一切都一览无余,从投射到墙面以及地面上斑驳的一道道光线,可以看出窗纸外还装有一副儿臂粗细的格栅,看样子就算是有贼人想要打这座小楼的主意,也不可能轻易就从这两扇后窗钻进来。
走廊的另一则也同玉玄道长居住的小楼一样有两扇紧闭的房门。
经过第一扇门时余一丁就已经注意到门环上并未挂锁,等他们到第二扇门前,玉玄道长轻轻挣开了余一丁的手臂,上前一步在门板上一推,果然,那道房门应声而开。
虽然走廊上有阳光,但是房间内还是比较昏暗,就在玉玄道长推开门的瞬间,余一丁便察觉到屋内有光影晃动,他连忙伸着脖子朝屋内望去,右侧的墙边有一个小小的供桌,一个香炉和一对烛台置于其上,此时不仅看得见香烟缭绕,烛台上还有一对蜡烛闪着昏黄的烛光。
再仔细一瞧,余一丁又看清供桌上方的墙面上挂着一副古香古色的画像,描绘的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提着三尺长剑,头顶挽着道士发髻,身上是一袭灰白色的道袍。
余一丁猜测这位画中人可能就是上清观的老祖,而且从香烛点燃的情况来看,必定有道人随时在此地看守,可是令余一丁奇怪的是,从他们进了这栋小楼后就没有看见过再有其他的道人出入,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方便开口询问,余一丁只得按捺住那份好奇心继续观察房间内的摆设。
等他完全适应了屋内的昏暗后,这才看出这是一间只有一丈半左右长宽的小房间,正对房门的那面墙上被一座占满整面墙壁的书架占据,整齐摆放的书籍几乎将整个书架塞满。
而在房间左侧的墙边摆放着一张八仙桌和一对椅子,房间正中的地板上还有两只蒲团。
除此之外,整个房间内便再无其他的东西了,不过即便如此,便已经令本就不算很大的房间显得阴暗逼仄。
玉玄道长开口道,“这间屋子不大,还请余居士的家眷和灵松在走廊稍候,可好?”
老道用的是询问商量的口气,余一丁却明白他说的是实情,于是点头,转身吩咐二女就在屋外等候。
姬凌风和接引道人也对视一眼,灵松道长皱着眉头急道,“主人……”
姬凌风却没说话,只是盯着灵松的眼睛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灵松道长意会,低头后退一步便不再言语。
等余一丁和姬凌风进入房间,玉玄道长已经来到八仙桌前,取过桌上的一盏灯台,用火折子点燃后便走到书架前,一边走一边头也没回地吩咐道,“烦请余居士关门。”
随后就借着烛台的光亮在书架中仔细地翻找起来,片刻之后才从第四层中抽出一本封面已经微微泛黄的书籍,转身回到八仙桌前,将烛台放在桌上,指着桌边的椅子对余一丁和姬凌风道,“两位居士请坐。”
余一丁二人落座,玉玄道长捧着那本线装书翻开来瞧了几页,又开口问道,“敢问姬居士的家传。”
姬凌风沉声道,“我乃姬门十四代不孝子孙姬凌风,祖上名讳姓姬名沛,字德丰,乃是前朝国师,因保旧主,在乌蒙山区力战殉国,本命法宝也被大晋的高手夺走,后大晋立国,据说抢走先祖本命法宝的虚如道人辞别晋皇后跑到这上清观来做了住持,并在此地羽化升仙,那件异宝从此便杳无音讯,虽然先祖和虚如道人先后故去,但先祖法宝遗失在乌蒙山区一事却被姬家后人代代相传,只因姬家子孙作为前朝旧臣的后代,岂敢轻易暴露身份,只得暗中查访此件异宝的线索,个中缘由还望道长体谅。”
姬凌风缓缓地述说着,玉玄道长也不住地微微点头,最后道,“嗯,居士所言分毫不差,果然就是姬家的后人,可是……”
说着老道又低头翻看手中的书籍,半晌后才悠悠开口道,“不过贫道心中仍有一个疑问,还望居士直言相告。”
“道长请讲。”
“居士是姬德丰的后人,想必对自家的异宝非常清楚,既已得知此宝就在上清观内,只需稍稍花费些时日便可寻到宝物,却不知为何还要如此为难贫道和明月呢?”
老道的意思很明显,既然姬凌风确实是姬德丰的后人,又能找到上清观来,那就表明姬凌风应该很清楚玉如意的存在,何况在玉玄道长的眼中,姬凌风是一位既懂得隐身之术,又懂得夺舍之法的修行大能,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那件玉如意,何必还要用又是下毒,又是夺舍的手段来残害老道自己和侍童明月呢?
“这个……”姬凌风有些尴尬。
“不瞒道长,在姬家老祖姬德丰死后的二百余年中,姬家子嗣一直颠沛流离,虽说香火未断,但姬家后人早已不知老祖的本命法宝到底为何物,如果不是我特别需要此宝救命,也许根本不会来到上清观,先前之事实属迫不得已,还望道长莫怪。”
姬凌风说的含糊其辞,玉玄道长却明白他的意思,那就是不管怎么说姬凌风到现在也不清楚自家老祖的本命法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老道只得苦笑,对于他和明月来说,这还真是一场无妄之灾。
“无量天尊,或许这就是上清观的劫数吧。”
老道又祭出了他的劫数理论,余一丁坐在一旁皱了皱眉,心头虽有一丝不屑,但却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一场劫数,即所谓的因果。
若不是姬德丰死于大晋修行者的围攻,他的本命法宝落于虚如道人之手,随后虚如道人被邪宝反噬,不得已才离开大晋朝廷,躲到这上清观来镇压邪宝的邪气,这就是种下的“前因”,于是二百年后姬凌风找到上清观,只为得到玉如意救命而加害于玉玄道长和明月,这就是结出的“后果”。
前因早在两百多年前就已既定,那么今天上清观内发生的一切结果便是必然的。
余一丁看着姬凌风,只见他低着头沉默了片刻,伸出手便往怀中摸去,只是他的手刚刚伸进衣襟却突然停了下来,脸上再次露出尴尬的表情。
余一丁还在诧异老姬这是要做什么,望着阿琼那张秀美的小脸时他突然反应了过来,或许老姬自己都忘记了此刻他正附身于阿琼,并非玄鸦或者黑羽,
“那个……”
姬凌风有些鄙视自己,三番两次的尴尬,他可不是这样沉不住气的人。
或许是因为马上就要拿到先祖的遗物了,才会令自己的心境都会微微有些波动了吧,老姬只得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只因我俯身于下属之身,道长所需之药没有带在身边,等这边事了,我会立刻为道长解毒。”姬凌风还是解释了一句。
其实他在玉玄道长身上所用之毒并不猛烈,姬凌风又不想害了老道的性命,他对玉如意一无所知,还希望从老道口中打听出异宝的下落呢。加上这些时日的治疗,虽说山野郎中所配之药不可能完全做到药到病除,但至少可以缓解一下老道的伤情。
玉玄道长对姬凌风表示理解,轻轻咳嗽了一声道,“无妨,无妨。既然居士是姬家的后人,这件异宝本就是你祖上之物,如今又需要用它来救命,那么居士尽管收回便是。”
姬凌风闻言一阵激动。
“但是……”
姬凌风眉头一挑,不知老道接下来又会说出些什么。
“此件异宝已然生出器灵,此事刚才灵松也已告知居士,如果只是取走异宝而不能将那器灵一并带走,或许此宝对于居士来说只会是毫无用处吧?”
原来老道说的是这件事,姬凌风恍然。
刚才灵松就已告知他器灵之事,也告诉他此事需要询问老道,没想到姬凌风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玉玄道长居然主动提出了这个问题,看来只要双方的误会解开老道并不太介意先前姬凌风对他的伤害,确实不愧为一位心地善良的慈祥长者。
“我只知道祖上之物是一件先天异宝,此等宝物日久年深生出器灵本就不算稀奇,就是不清楚这种变化对于我来说是件好事还是坏事,至于器灵之事,还要烦劳道长给我解惑啊。”
玉玄道长答道,“呵呵,既然如此,贫道就给居士解释一下吧……”
接着就像给余一丁讲述那般将器灵之事又给姬凌风说了一遍。
末了玉玄道长又补充道,“不瞒居士,贫道乃是一名清修者,对于法器法宝之事本就不太关心,现在玉如意已经生出了器灵,而且在上清观内只有贫道见过那个小东西,对此贫道也不知该作何解释,只能将所见所闻详尽告知居士而已。”
姬凌风沉思中……
“按照道长刚才所讲,莫非这件异宝不能离开上清观?”
余一丁暗道,看来老姬听到此事后的第一反应和我想的一样嘛。
“居士既然懂得夺舍之法,便知此法乃是以无形之躯侵入他人的有形之体,并将他人的躯体夺为己用的术法,那么居士可曾听说过能够夺取法器法宝灵气的方法呢?”
余一丁纳闷,老道所言与姬凌风的提问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一旁的姬凌风仅仅是略一思索后便惊讶道,“道长的意思是?……”
玉玄道长点点头。
余一丁仍旧一头雾水,看看老道,又看看姬凌风,不知这俩人在打什么机锋。
片刻之后玉玄道长又将手中的书籍递给姬凌风,轻声道,“这本书中不仅有姬家老祖的相关记载,更为重要的是还记载了一种阵法,名为三清四极搜灵阵,也有称作搜灵阵的,居士可以看看,或许有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