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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珝今日很反常,他拒绝道:“不了,皇后自己喝便是。”
穆清雨有些无趣,她叹口气准备把茶放回桌上。谁知马车忽然颠簸起来,等穆清雨回过神来时,杯中的茶已经尽数浇到了常珝的下袍上。
这就有些尴尬了,那湿压压的一片,看起来非常的确像尿了裤子……
穆清雨举着帕子,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很是犯难。
忽听常珝道:“皇后这次出宫,还拟了懿旨,叫了宋良媛?”
穆清雨没反应过来,难道现在不是那一片看起来像极了“尿渍”的茶渍比较重要么?
但她还是点点头:“是啊,这次我们出宫少则一周,多则半月。皇上身边若没体己的人陪伴,总是不太好。想到宋良媛一直服侍得好,臣妾才自作主张叫上了她。”
常珝从怀中掏出帕子,狠狠地擦了下那片茶渍,笑道:“皇后做得好,回去后重重有赏。”
穆清雨心想:这人怎么回事,阴晴不定啊。难不成喜新厌旧,厌恶宋良媛了?
她算了算,常珝也有很多日没有要求召宋良媛侍寝了。这些日子可一直都是陈宝林,看来皇上已经移情别恋,爱上陈宝林了!她以前可是做文秘的,向来善于揣测上司的心思。这段时间事务太多,又忙着给“颜如玉”画logo,竟忘了这事,真是失策!
想到此,穆清雨哀嚎了一声。
常珝有些莫名其妙,他问道:“皇后可有什么不适?”
穆清雨摆摆手,端坐道:“皇上,臣妾错了,以后一定改正。”
常珝道:“你错哪了。”
穆清雨正思索怎么说,忽听外面大监道:“皇上,咱们到了。”
穆清雨这话没说出来,内心也庆幸。毕竟给皇上安排侍寝这事不太适合端到台面上说,她内心知道怎么安排就行了。
南宫这片皇家猎场,历史已久,苍峰秀林,万木争荣。几座主峰合抱着一片平原森林,皇家猎场就坐落其中。
金红色的车撵在骄阳下熠熠生辉。华盖之上,金龙与暗红色的凤凰展翅欲飞,耀眼夺目。随行的队伍中,朝中大臣与家眷被安排在最后,一路美景相侑。然而车队行进并不慢,日落之前便赶到了目的地-一皇家猎场的大本营——南宫。
穆清雨从车上下来,只见御林军车队行进在最前面,三支分流,为她和常珝的那架车撵开道护卫左右。
所谓结驷连骑的壮丽场面,穆清雨算是见识了。
“皇上,这一路舟车劳顿,可把臣妾颠簸得要命啊。”穆清雨还没赞叹完这奢靡的皇家场面,就看到宋良媛从后面的车上下来,软若无骨般地莲步到常珝面前,说出了这段话。
很久不见宋良媛,她脸上的痣好像更大了……
穆清雨突然想到常珝已经不喜欢宋良媛的事实,打心底里替宋良媛捏了一把汗。
却听常珝笑道:“爱妃辛苦。南宫设施齐备,又有温泉浴汤,一会儿泡泡,解解乏吧。”
穆清雨感叹:真是男人心,海底针。早前还对她安排宋良媛而老大不高兴,现在又这般热忱,真是搞不懂。
难不成皇上和宋良媛,这是小别胜新婚?
穆清雨觉得,她有必要拟一份懿旨,让宋良媛今晚侍寝。
南宫这片行宫红墙绿瓦,飞檐斗拱,看起来就像缩小版的大昭宫。
皇室的人虽每年来不了几次,但这里却有专门打扫和伺候主子的宫人。穆清雨住的昭阳宫面积虽不大,却也玲珑别致。且梁柱涂金,刻有金银错的凤凰装饰,这种工艺水平在现代很是少见。
她凑在柱子前观摩了很久,心想这上面每一块鎏金的花纹都可以扣下来。就算会现代的时候拿不回去,也可以在回现代前拿回大昭宫好好研究一下,看看是怎么雕刻的。
穆清雨正边看边乐呵的时候,大监过来传话了。他冲着穆清雨拜道:“娘娘,晚宴时候到了,皇上叫您过去。”
晚宴安排在南宫的乐悠宫,除了帝后嫔妃,多是一起来狩猎的大臣及其家眷。
她住的昭阳宫离乐悠宫较远,待她赶到之时,晚宴已经差不多要开始了。
只见宋良媛正偎在长袖身边,拨了颗葡萄喂常珝。常珝大概顾忌这么多大臣在场,并不十分情愿宋良媛这么黏他。
穆清雨缓步走了进去,周围正闹哄哄说话的女眷们一下安静了下来,纷纷向她请安。
穆清雨这一路走过去,觉得自己这样虚情假意的堆笑,足足得早长两年皱纹。
忽听熟悉的声音道:“皇嫂,晚上好。”
原来是“同盟”璟王。考虑到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穆清雨回头,礼貌地笑道:“璟王殿下,好久不见,还要多谢你当日送金之恩。”
璟王亦有礼有节道:“皇嫂多礼了,这是内人枕月。”璟王替穆清雨介绍道。
璟王妃听璟王引见,忙福道:“枕月见过皇后娘娘。”
这位璟王妃看起来人淡如菊,倒十分好相处。穆清雨笑道:“王妃不必多礼。我虽第一次见你,却觉得十分投缘。日后有时间了,多来找我坐坐。”
许是穆清雨在璟王这儿停了太久,虽没说什么越矩的话,但在常珝眼中看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
常珝早知他的这位皇后与璟王私交甚深,如今亲眼看到二人谈笑风生自是不爽快。他不动声色地吃了宋良媛递给他的两个葡萄,可惜皇后看都没看他一眼。
见穆清雨往这边走过来了,宋良媛忙起身让坐。谁知常珝竟拉住宋良媛道:“爱妃向来细心周到,今日是小宴,就在身边服侍吧。”
在场的很多人都听到了这句话,他们不禁在内心为不受宠的皇后尴尬了起来。
穆清雨正要落座,听常珝这么说倒也不以为意。她笑道:“既然皇上这么说,那宋良媛便别动了,本宫坐哪都行。”
她本就不在乎坐什么高位,更何况坐那么高吃的时候也不痛快。
众人听到皇后这么说,又纷纷觉得皇后洒脱,为她这么不受宠叹惋。
只有璟王没说话,他静静地看着穆清雨与皇帝之间的电光火石,微微一笑,轻轻抿了一口酒。
穆清雨大大方方的找了个位置,便坐下了。杏芙小声提醒道:“娘娘,您就算不坐皇上边儿上,也得离得近些,这才符合礼法。”
穆清雨没由来的火大,符合礼法?既然常珝都觉得不必遵照礼法,她一现代人还讲求什么礼法。
她微微一笑:“不必,我们坐上去,皇上想必觉得我们很妨碍他和宋良媛,这才不合适。”
“可是……”杏芙仍有些犹豫。
穆清雨冲杏芙招招手,凑到她耳边道:“我们现在这个位置特别好。你想啊,坐的太高吃饭不随意,坐的太低又不符合身份,现在这位置刚好。”
杏芙叹口气,她觉得娘娘好像生气了,但又看起来不生气。至于坐在这儿,既然娘娘这么坚持,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场晚宴自从落座后气氛就十分诡异,如果站在门外看,就会发现上位宋良媛和皇上恩恩爱爱,神仙眷侣。中位皇后与璟王面对面隔着一条过道举杯相庆,而其他人心照不宣,好不尴尬。
宴会中途时,人们醉意渐浓,渐渐也放松了礼数,更何况当今皇上治国开明,大臣们觥筹交错之间也放松了很多。
受气氛影响,穆清雨今日喝了很多酒,她席间还跑到璟王和璟王妃之间,用手指沾着酒画了几个“颜如玉”的logo,供他们选择。
璟王酒量甚好,一直保持着清醒。看穆清雨喝的实在太多,又怕她耍起酒疯抖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忍不住劝道:“娘娘,您喝得太多了些,小心凤体。”
穆清雨这边则把脸贴在璟王妃枕月的手上,笑嘻嘻道:“手真滑,用了什么护手霜啊?”
枕月一早叫人备了醒酒汤,端起来笑道:“娘娘,您喝些醒酒汤吧。”
穆清雨却不理,她这边把手搭在璟王妃身上,另一只手指着璟王继续笑嘻嘻道:“我说璟王啊,宫里也好久没添喜事了。上回本宫去看太皇太后的时候,他老人家还问我,什么时候让她抱重孙子啊?”穆清雨端起醒酒汤喝了一口:“那本宫现在问你们,什么时候给她老人家添个重孙子啊?”
璟王头很疼,穆清雨现在的样子,估计十碗醒酒汤也拉不回来了。
这边璟王妃倒羞赧了起来:“娘娘哪里的话。说起来您嫁过来比臣妾还早两年,应该您先添才是。”
璟王的头更疼了。
☆、第13章野味厨子
第二日,穆清雨又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当她缓缓从她那张雕花大床上睁开眼的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连脑仁都疼的要命,她昨晚到底是喝了多少啊?
她从床上爬起来,拖着步子走到桌前倒了杯水一口闷。喝完后感觉神清气爽,好了许多。
杏芙端着一碗粥走进来,见她醒了,笑道:“娘娘,您醒了。”
穆清雨问道:“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杏芙道:“您昨晚喝的太多,在璟王和璟王妃面前非要沾着菜汤用筷子作画,后来是皇上把您送回来的。”
穆清雨心里咯噔一声,她接着问道:“那皇上把我送回来之后呢?”
杏芙理所当然道:“皇上把您送回来后,您吐了皇上一身又吐了一地。奴婢和三七收拾了好久,就服侍您睡下了。”
天呐!她竟然吐了常珝一身,最近是怎么了?先弄了他一头墨汁,又倒了半杯茶水在他衣服上。现在变本加厉,又吐了他一身……
常珝估计会恨死她吧……
穆清雨悲怆地笑了笑:“那皇上后来呢?生气了吗?”
杏芙笑道:“皇上没有生气,还让奴婢好好服侍您呢,把您放下后他就走了。”
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穆清雨潜意识中觉得这事没完。以常珝的性子,肯定会变本加厉地报复她才对,怎得这两次如此反常呢?
事实证明“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刚过晌午,三七就引了一群人来到她的院子里。这群人是皇上身边的侍卫,拎着好几个筐子,里面尽是些獐子野兔之类的野味。
三七道:“娘娘,这位是御前侍卫郑大人,他给咱们送皇上他们上午打的猎物来了。”
穆清雨笑道:“郑大人辛苦了。”她数了数那几个筐子,大约有十个以上,她疑惑道:“大人,本宫这宫里一共也没几个人。实在吃不了这么多野味,这些全是送给昭阳宫的么?”
郑大人作揖道:“是的娘娘,末将受皇上之托,将这些全送给娘娘。”郑海迟疑了下,接着道:“皇上说,既然是野味……应该大家伙尝尝鲜,皇上还说娘娘厨艺了得?晚膳……就交给娘娘了。”
穆清雨:“哈?所有人的晚膳么?”她懵了一下,还有为什么郑大人对她的厨艺抱有怀疑态度?
郑海接着道:“哦对,皇上说,膳司设娘娘随意调用。”
穆清雨微笑道:“皇上还说别的了么?”
郑大人耿直道:“没什么了,但臣觉得皇上如此怕是为了让娘娘服软。娘娘不如去找皇上求个情,也就不用准备这么多人的伙食了。”
穆清雨继续微笑:“本宫又没做什么,为何要跟皇上服软?”
此刻,杏芙和三七以及其他侍卫都听出了皇后的弦外之音:皇后现在生气得不得了,别说服软,这笑里藏刀的样子感觉马上就能提刀杀人了。
当然除了郑海。
郑海挠挠头,其实他也不懂皇上在生皇后什么气。帝后之间向来和睦,但最近皇上总黑着脸,这对朝政实在不利。所以今日狩猎的时候,本着排忧解难的心,郑海问道:“皇上在为何事烦心?”
常珝反问:“大海,朕问你。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她却对你视若无睹,你该怎么做?”
打光棍20年的郑海其实没遇到过这个问题,但本着臣子的本分和看样板戏上演的内容,他答道:“自是该拉近与这人的距离,想办法多相处。”
常珝又问:“若此人性格强硬,根本不屑与你相处呢?”
郑海说:“那就让她服软啊!再说了,您是皇上!想要哪个美人,只要求得皇后娘娘批准,请她拟条懿旨,这姑娘不就是皇上的囊中之物了么?”郑海说完,面露八卦,追问道:“不知皇上看上哪家姑娘,臣下可去试探下对方是否婚配。”
常珝没说话,举箭射死了一只獐子,面色愈发冷峻了起来。
郑海现在知道了,原来皇上说的姑娘就是皇后。这就难办了,毕竟皇后是不可能自己拟懿旨把自己送给皇上的……
他想到自己替皇上出的馊主意现在连累了皇后,有些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