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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萨里抓了抓头上的辫子:“那你叫你夫君出来,我与他决斗。”
穆清雨哭笑不得:“你们决斗有什么意义呢?即便你赢了,我也不会跟你走的。”
话已至此,说的再明白不过。罗萨里终于醒过味儿来。他略哀伤道:“这位姑娘,你为何连个机会都不肯给我,说不准,我比你夫君更好呢。”
穆清雨看着他,没说话。
默了一会儿,他终于解下腰间那镶满宝石的弯刀,放到穆清雨面前:“我懂了,可能你现在心中满是你夫君。所以不想了解我,我们做个朋友吧。我叫罗萨里,这把弯刀送给你。”
穆清雨微微笑道:“好,罗萨里。我便交你这个朋友,我叫何当烛,日后再见面,你我便是朋友了。”
罗萨里摸摸后脑勺:“何小姐,你就不能再考虑一下?我是个很好的人,一定可以带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穆清雨莞尔一笑:“你若再这样说,我们下次再见面,便是敌人。”
她把弯刀放到他手中:“既是敌人,便没有收礼物的道理,你还是拿回去吧。”
“不不,”罗萨里摆摆手又把弯刀硬塞回她手里:“我们是朋友,你不要拒绝我的礼物。”
这一来一回,四周看客们也明白了大概:这邻国人恐怕是钓不走他们大昭的妹子了,大家伙很满意。都拍拍手上的灰,该干嘛干嘛去了。
晚霞点点,天色渐晚。四周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这边璟王见罗萨里仍对穆清雨恋恋不舍,干咳道:“这位……仁兄?日落西山,百鸟归林。我要送我的朋友回家了。”
罗萨里这边正愁说些什么,听闻璟王要送心中女神娘娘回家,终于找到了话头。他说:“何小姐,我们既然是朋友,他可以送你回家,我也可以吧?”
穆清雨无言,看了一眼璟王。
璟王笑呵呵道:“不,我们大昭人做朋友,要从第二次见面开始算起。你与当烛做朋友,自然也要入乡随俗。所以下次见面,你才能送她回家。”
穆清雨压制住在内心为璟王强行解释叫好的冲动,笑眯眯道:“是啊,罗萨里,我这位朋友说的没错。下次见面,你就可以送我回家,我也可以送你回家了。”
罗萨里一头雾水,没想到和大昭的姑娘做朋友这么难。但他还是爽朗笑道:“我明白了。下次再见面时,何小姐可不能拒绝我了,我们那时就是朋友了。”
目送着得到肯定答案后欢腾着远去的罗萨里,璟王微微扶额:“今日因为此人,我们耽误了太久,赶紧回去罢。”
穆清雨一把扯下面纱道:“赶紧走!日薄西山,我猜现在得有晚上七点了!”
再次坐上璟王那一摇三晃的马车时,她心里有些急。先不提常珝会不会查她的岗,宫禁时辰也马上就到了,得快马加鞭回去才行。
璟王的府邸在宫外,倒不必担心宫禁。但他这厢看穆清雨着急,又考虑到她回去将要遭遇的境况,他又命车夫将马驾快了些。
道路虽平坦,车却太破。每走半尺,都是要把人晃出来的节奏。
穆清雨在车上颠的几欲晕倒,她拽住车内的帷帐摆手道:“慢点吧大哥,再快就要出人命了。”
再看璟王,已经扒着车窗吐了起来……
穆清雨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道:“我看我也赶不上宫禁了,不如翻墙进去罢。”
璟王擦了一把脸:“也好,抄个近道,也能快些。”他看了一眼穆清雨,状似面不改色接着道:“我这是耳内半规管太灵敏,才会晕车。我和太医院开发的晕车药也制得差不多了,多半下次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王景同志,我觉得从药物上下手,不如升级一下你的车。哪有王爷坐这么差的车?枕月也不说你么?”穆清雨叹了口气。
璟王道:“我们这微服出巡,就是要低调。再者说,我这为官清廉,也能叫皇上放心,不会对我有过多的猜忌。”
她看了一眼璟王,正色问道:“王景,你是不是不打算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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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来时,也想过回去之事。但我们来此这么久了,你可发现过关于我们那个时代的蛛丝马迹?”看穆清雨摇头,璟王长叹道:“我也曾想若是能回去该有多好。但现在我在这儿有了妻子,生活也太平,也就渐渐打消这个念头。”
璟王冲她展眉一笑:“或许有一日,你会发现我们现在所过得日子不过一场梦。我们都学过《庄生梦蝶》,是梦是亦或现实其实也不必分的太清。我还是贯彻今朝有酒今朝醉,人活在世,随心就好。”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庄生梦蝶,不知是在梦中变成蝴蝶,还是蝴蝶梦见自己变成庄生?
璟王或许说的对。既然已经穿越过来,什么都改变不了,还不如接受现实,就这样活下去。又或许她与璟王,本就该属于这个时代。老天既然这样安排,恐怕自有他的道理。
眼看到了宫墙,穆清雨拉开车帘对车夫道:“孟伯,找个矮墙停下,本宫要翻过去。”
璟王拍拍衣袍笑道:“要不要本王略尽绵力,做一下皇后娘娘的翻墙凳?”
穆清雨跳下车去,扭头粲然一笑:“那就麻烦璟王殿下了。”
☆、第25章从中斡旋
“娘娘,您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晚霞斑斓、整个凤台宫被染成缇色。杏芙自查了宫禁的更漏声后,便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围着凤台宫转圈。须臾,终于在某处低矮的围墙上看到了穆清雨的身影。
穆清雨扒着墙头冲她笑道:“本能按时回来,结果路遇了一些事,便迟了些。”她指了指储藏室:“那边的屋子里有个梯子,帮我搬过来。”
杏芙跑着小碎步去了,回来的时候带着三七,三七抱着梯子,终于把穆清雨接了下来。
穆清雨蹦下来后拍了拍手,对这围墙外面道:“我进来了,快回去吧。”
围墙外面“笃笃”地扣了两声墙,便静默了下来。
三七问:“娘娘,外面可是璟王殿下?”
“嗯,还有他家管家孟伯,”穆清雨接过杏芙递过来的帕子擦了下手:“皇上没来吧?”
杏芙笑道:“还没有,本来皇上传了话要来,结果半道被太后叫去了。您今日回来这么晚,要是皇上再来,那可真把奴婢吓死了。”
穆清雨呵呵一笑,内心为自己的幸运点了个赞。这太后真是救星,改日得好好去谢谢她,给她做个现代刨冰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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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月明星稀。窗外渗进的月光将常珝的影子拉得颀长,他立在穆清雨的床前许久,她还睡着,并未发现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准备转身离开。
杏芙睡在隔间,听见有声响便揉着眼过来。她随手拿了一件月白绣荷褙子披在身上,一抬头便看见皇上直勾勾地望着他们娘娘。
大半夜的,皇上站在那儿,像个无常一样。她惊魂未定地小声问道:“皇上,这么晚了,您是来……”
常珝冲她摇摇头:“朕回去了,不要告诉皇后朕来过。”
杏芙点点头,莫名其妙地目送着他离开了……
晨光熹微,穆清雨缓缓睁开了眼。不知是因为昨日被牛皮糖金毛罗萨里穷追不舍还是因为璟王的一番话,她觉得昨日睡的一点儿不安稳,噩梦连连,现在仔细追忆,却想不起梦到了什么。
见她醒了,杏芙挑了帘子端了水,开始伺候她净脸。
穆清雨接过帕子自己擦了一把脸,便发现杏芙目光灼灼,一直看着她。
她被看得有些发毛,忍不住道:“本宫是脸上长了痘还是变的更美了?你一直盯着我干嘛?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杏芙如释重负:“娘娘,您终于问我了,您是不是和皇上吵架了?”
穆清雨一头雾水:“何出此言?”
杏芙为难道:“昨晚上奴婢起夜,看到皇上跟个无常一样直勾勾地站在您床前望着您,着实把奴婢吓了一跳。”
她顿了下接着道:“皇上还不叫奴婢告诉您他来过,可奴婢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告诉您的好。”
穆清雨摸摸她的头:“没关系,是我主动问你的,又不是你主动说的。皇上就算知道了本宫也能保你。”
杏芙点点头:“娘娘,会不会是奴婢之前往那酒里下了药,才让您和皇上吵架的?”
“本宫没与他吵架,”穆清雨道:“再说皇上恐怕也没功夫与我吵架,你可知太后昨夜突然叫他过去所为何事?”
杏芙若有所思道:“奴婢不知,难不成是让皇上选秀女之事?”
杏芙攥了拳头斩钉截铁道:“一定是的!奴婢听说,父亲户部尚书胡大人联合礼部侍郎温大人,已经多次觐见谈及此事。皇上都敷衍了过去,现在他们肯定来找太后娘娘帮忙了!”
穆清雨扶额,杏芙这丫头蠢萌蠢萌的,想得却可真深远。真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为她排除异己,铲除一切不利的敌人。
她拍拍杏芙的肩道:“你说的有理,但这次多半不是因为这件事。太后娘娘的为人我还算了解,她不是多事的人,能让她亲力亲为的事一定另有其事。你且等着,三七多半一会就要通报,让我去觐见太后了。”
杏芙微笑:“娘娘,那奴婢给你梳个有气势的发髻吧。”
她接过了她手中的帕子在水中拧了一把。轻轻打湿了她的头发,几下就给她梳了一个高耸入云、突破天际的发髻。
穆清雨指着那发髻道:“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杏芙道:“不夸张,现在可流行这种了。显得人特别有精神,不怒而威。”
穆清雨道:“我是去见太后,又不是见胡贵妃她们,快换过来换个温婉娴淑的发髻。”
杏芙:“哦”了一声,开始给她变换发式。须臾,便见三七小跑进来道:“娘娘,太后身边的蕙兰姑姑传话,叫您过了晌午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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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烟袅袅,太后殿中的香炉刚添了一方软香,短短的火苗如微弱的星光,久久不灭。
香气馥郁,自为焚香之趣。
穆清雨着了一件鹅黄色对襟宫装,内搭石青纹绣孔雀襦裙。这件衣裙样式虽不繁复,但穿起来却十分有亲和力,让人无端就想亲近。
去见太后穿这件再好不过。
刚至殿中,穆清雨就被浓烈的软香味熏得鼻子痒痒,控制不住地打了两个喷嚏。
待回过神来,只见太后和常珝正一脸惊异的望着她……
若是只有太后还好,她不明白为何常珝也在这里?想来应该让杏芙为她梳那个高耸入云的发髻,在气势上压压场面。
太后将手移至唇边轻咳了一下:“皇后既然来了,就快坐吧。”
她抬眸看了一眼,常珝旁边有个位置,似是给她留的。
常珝默然看了她一眼,指着那位置轻道:“皇后坐在这儿。”
她施施然坐下后便见太后略低了眸,正色道:“哀家最不喜欢拐弯抹角,话不多说,就单刀直入了。今日叫你们来确实有那么件事看起来颇为棘手……”
人们常常如此,好比领导开会、校长训话、常珝上早朝……所谓的简单说两句其实就是一篇长篇大论。
穆清雨含笑望着太后,做一个合格的聆听者。大约小半柱香,太后终于从她入宫、当太后……说到了正题。只听她道:“这事皇帝已经知道了,陈宝林有喜了。”
这事穆清雨早就在无意中偷听到了,只不过想着人家陈宝林不愿意告诉自个儿,回来后便没当回事。但此刻从太后嘴里说出来,意义就有很大不同。
思及自个儿作为母仪天下的皇后,穆清雨第一反应便是站起身来冲着常珝盈盈拜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这可是大昭国的喜事!臣妾赶明就叫太医去给陈宝林保胎。”
常珝黑着脸看了她一眼,缓缓道:“朕并没有临幸她。”
这就尴尬了。穆清雨想了下,常珝既然对宋良媛用了醉靡生梦,恐怕到了陈宝林这儿也是如法炮制,可这陈宝林怎么就怀孕了呢?
难不成有人给常珝带了绿帽子?
她同情的看了常珝一眼,思忖道:“那……此事该怎么处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