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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我对南野穗乃香所抱持的看法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倾向于负面的。
十六岁的暑假之前,我对她的印象只停留于同个班级的同学,用以区分与他人不同的标签也就是可爱和异性缘好之类的。学园祭之后,我们之间微妙地弥漫着一种利害关系,那时我才真正地意识到她的存在。
我可以发誓自己并不讨厌她,但也没多想与她有所接触倒也是真的,至于原因是什么我非常清楚。
高一时的我自认是大我最亲近的女性朋友,是故目睹南野穗乃香状似亲昵地轻触着大我的手臂,一张明亮的脸蛋巧笑倩兮时──这一幕带来的冲击力可并不一般,现今的我也仍历历在目。
而就算是与大我正式交往后,我也还暗中观察了她好一阵子,这件事没向任何人提起过,包括丹波森实和藤木丽奈。
她在一b的好朋友是成濑,而男性朋友多不胜数,这个特点跟在新班级一模一样。我之所以如此介意她,当然还是与大我有关──我想南野肯定老早就察觉我的心思了,毕竟自以为低调的我对此毫无遮掩,以致于第二学期时已人尽皆知,然而她却还故意在我的面前表现的和大我感情很好的样子假如这个行为出自真心,那我不会半年后都还耿耿于怀,诡异的地方就在她对待大我的方式与其他男生没有明显不同
所以她的用意到底是什么?她想玩弄大我吗?还是想惹毛我呢?
她喜欢周旋于男人之间我管不着,她爱跟单数以上的男同学保持暧昧关系,我也绝对不会有所介入──可是我绝对不允许她做出伤害大我的事,她要是让大我觉得自己受到了辜负,我肯定跟她没完没了!
“惹毛我”的可能性也是有的不过我实在不觉得她有理由这么做,我又没跟她结下什么深仇大恨,她干嘛要来妨碍我和大我的感情?
但我后来想想,后者的机率似乎还是大些--她曾当着我的面形容我的身材如同“巨人”和“纸”,我们又不是开得起这种玩笑的交情,她自己的曲线是很丰满和惹火没错可是她也没有必要藉此来突出自己的优势吧?
我真想不通啊!南野穗乃香究竟有什么目的?不过这世上常识解决不了的事情本来就很多,那么南野超乎常理的行为也就不需要花脑筋去解释。
更何况我也没多想理解她──是故,开学当晚我就决定要与她保持相当的距离,省得令人心烦的怪事再度上演。
然而我万万没有料到加入了文学研究部,也就注定了我对南野穗乃香的认识不会止足于此。期中考后铃木换了位置,伊集院离我远去的同时也与她成了邻桌,俩人没过多久便无话不谈,于是建立了起超越同班同学的友情。
而我那时已是文学研究部的副部长,三天两头就得去找伊集院商量社团的事,南野很常是在场的第三个人。
伊集院没有发觉我们之间的不谐和,仍愉快地拉我进入他们的话题之中。可是我不曾主动向南野开口过,我不想破坏气氛,但也不想勉强自己笑脸迎人,假装这事我极度不擅长。
结果有一回我们三人在走廊,伊集院忽然喊肚疼,一溜烟地冲向了厕所,剩下我和南野两人并肩而行。
那是我第一次与南野独处,我们安静地走着,几分钟后她先开口了。“落合同学”
“嗯?”
“你是不是讨厌我?”
“咦?我!?”
我那时的反应非常激烈,彷佛丑事被摊开那般,我慌了手脚,便胡乱答道:“没、没有啊,南野同学”
幸好那时抵达了教室,我佯装有事要找藤木丽奈,顺利地逃过了一劫。在那之后,我更加不想去接触南野穗乃香了。我没有欺骗她──我是真的不讨厌她,但我确实是避免着和她的交集,不知怎地,明明也没做错事,我却感到很羞耻。
而且,我感觉的到她不时注视着我的眼神。
于是针对南野,我征询了火神大我和藤木丽奈的想法。
“南野?”大我思考了一会儿。“我和她并没有很熟啊,但她基本上不算是坏人吧?啊,对了!她做的法国吐司和煎蛋卷还满好吃的。”
藤木丽奈则说:“我国中就和南野同学同校了印象吗?满多男生喜欢她的,好朋友的话是成濑同学,她们老是待在一起呢。”
他们正面或客观的看法让我深感自己是个心眼小的女孩,但我没打算要修正。而我用不着问伊集院也知道他持的会是积极的意见。
于是逃避南野的状态持续到了某一堂体育课,那天男生和女生是分开来上课的,身为一班之长的我在下课之后跑去了器材室,协助当日轮值的同学收拾用具。
然后我看见南野一个人在里头。
“南野同学!”我打了声招呼。“其他两个人呢?”
照理来说每一次都应有三个人负责,而顺序与组别是按照座号来分配的。
“她们先走了。”
“先走?她们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说完南野整齐地堆栈着一张又一张的垫子。“反正这没什么的,工作很快就可以完成落合同学,你先回教室吧。”
“这样啊?好吧,那我先走啰。”
其实那次我应该就要早点发觉端倪的,但我没有──我总是不够机警和敏锐。我只是照着南野的指示离开了器材室。
“南野同学她啊班上最好的朋友是谁啊?”某天午休时,藤木丽奈向我问道。
“不知道伊集院太辅吧?”
“她好像没有跟哪个女生特别要好的样子。”
啊,这么说来似乎真是那么回事呢──我在心里轻描淡写地下了这个结论之后,我们两个便继续享用午餐。
我居然一点也没有将上述两条线索连结在一起,我真是笨的可以啊!十七岁原来是这么迟钝的吗?!
不过古有明训:“无三不成礼”──第一学期接近终了时,也是驽钝如我总算发觉隐藏于台面下事实的时候。
那天放学我又被铃木召唤到导师室去,手里塞满文学奖说明文件的我正犹豫着该先回教室拿书好呢,还是干脆就这么去社团休息室去时──我看见一个矮小的身影站在洗手台前。
“南野同学?你还没回家喔?”
“落合同学!你、你才是在这儿做什么”南野一见到我,瞬间站的老直,并且很快地将手藏在身后。
“你在洗什么啊?”我好奇地问。
南野迅速地答道:“跟你没有关系!”
“哈?”她不友善地回应惹得我当场火气直冒。“很好!就当我没问!”
暴躁的我正要踏进教室,然后发现手中的纸本莫名其妙地少了一张,于是我转过身子──结果一张哭泣的少女脸庞映入了我的眼帘。
南野无声地流着泪,她发现我在看她,张开了嘴,却没说话。
“南、南野同学!你怎么了?”
我吓了一跳──这下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三步并两步地冲到她身旁。
“你、你别过来啦!”
我绕到她身后──她手里正紧抓着什么东西,隐约分辨得出来那是长条状的帆布制物体相当眼熟。“那是什么?!”
她哽咽地说:“我不是说了跟你”我往旁边丢开手边的数据,然后硬是掰开她的手指,接着两只湿答答的室内鞋从她手中掉落,原来应是白色的布面上头沾染着土色的污渍。
然后南野蹲了下来,抱住膝盖,放声大哭,破碎的抽泣声回荡在走廊,久久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在吗
银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