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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小时,程修叫来的人就到了。
为首的还是个乔桥的老熟人——陈羽华。
“好久不见啊,小乔乔!”陈羽华穿着一件白大褂,无比热情地跟她打招呼,“你怎么跑来这种地方啦?绕来绕去的,害我好找。”
乔桥看看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全副武装的医疗兵,已经不想去问他们几个是怎么进来的了。
主办方的安保在这些人眼里大概形同虚设吧……
“干正事。”程修打断了陈羽华的寒暄。
“对对。”陈羽华一拍脑门,从随身携带的银色金属箱里取出一套看起来奇形怪状的仪器,对乔桥招手,“来,让我看看你的嗓子。”
“不是她。”
程修指指旁边站着的景闻:“他。”
陈羽华面露难色。
他扭扭捏捏地看看程修:“哎呀,你知道的,这套设备是科学院最新研发出来的,耗材就得六位数,给小乔用已经触犯军规了,再给别的人……我这边不好交代啊。”
程修:“记我账上。”
“这不是钱的事。”陈羽华轻咳一声,“主要是人能不能信得过,要是给小乔用我肯定不说半个字,因为——”
程修冷厉的目光扫过来。
陈羽华立马改口:“乔桥,给乔桥用。诶,我刚才说得小乔吗?不对吧,肯定是说得太快你听错了,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景闻是我的人,绝对信得过。”乔桥知道陈羽华顾虑什么,所以率先开口,“我可以给他做担保。”
陈羽华更为难了:“我不是不相信你,主要这事事关重大,要是走漏一点风声,我下半辈子恐怕得在军事监狱里度过了。”
程修:“我做担保人。”
乔桥愣了下,震惊地看向他,男人的目光沉静且坚毅,没有半分犹豫。
要知道迄今为止他连一句话都没跟景闻说过,只是因为乔桥相信景闻,他就愿意赌上自己的名誉做担保。
陈羽华也收了嘻嘻哈哈的样子,他点头:“好,你要是这么说,我就没别的问题了。”
他对着景闻招招手:“来,坐沙发上,张开嘴。”
景闻其实从刚才起就一直很紧张,他只是个普通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之所以刚见程修时不像海蝶反应那么大,就是因为他还年轻,体悟不到程修身上的煞气,但是对外号称一个可疑人物都进不来的艺人宿舍突然凭空多出来四个大男人,其中两个还是全副武装包头包脚的医疗兵,任谁也会心肝颤叁颤。
乔桥习惯性地握住他的手:“别紧张,按他说的做——”
“啪”。
一句话没说完,景闻的手已经被程修抢过去了,只留给乔桥一个空荡荡的掌心。
男人面不改色:“我来。”
陈羽华憋笑:“对对,乔桥你劲儿小,压不住人,还是程修来吧。”
“为什么要压人?”
陈羽华慢悠悠地举起一根针管:“因为可能会有点疼。”
……
“检查完毕。”陈羽华啪嗒一声把金属箱关上,旁边的医疗兵迅速开始收拾现场,所用碰过的东西都要消毒,连桌椅地板都不放过。
景闻满头是汗,一直捂着嗓子轻轻咳嗽,看来陈羽华说得‘有点疼’绝不只是有点而已。
“怎么样?”
“嗓子没问题,但你的猜测是对的,他喝了一种合成剂,这种药剂能放大身体的紧张反应,只不过表现到这位小兄弟身上就是失声而已。”陈羽华嘿嘿一笑,“幸亏你找到了我,这种药剂是精神类的,一般医院可查不出来。”
“那有办法治吗?”乔桥迫不及待地追问。
“有。”陈羽华从兜里掏出便签纸唰唰唰写了几行字递给乔桥,“药不是什么稀罕药,按我给的方子吃两天就好了,包管跟以前一样。”
“两天?”乔桥绝望了,“可今晚上就是决赛了。”
“这……治病总得有个过程,而且两天已经很快了,有些棘手的病种得治十几年呢。”
乔桥心灰意冷地垂下头,景闻在纸上写字:“没关系,能治好就行,比赛无所谓。”
乔桥只能扯了扯嘴角,实在笑不出来。
程修突然出声:“你们不走?”
陈羽华正往嘴里塞点心,闻言抬头:“走什么走啊?不急,好不容易能休个假,先放松放松再说。唉,我下次绝对不跟你出任务了,跟着你差点把我老命都赔上,要不是——”
粗粝的视线扫过来。
“嘿嘿,没事没事。”陈羽华识趣地闭上了嘴。
“没事就回去。”
陈羽华扁扁嘴:“咱不带这么过河拆桥的吧?我带着东西带着人千里迢迢地过来了,不接风洗尘就罢了,坐下喝点水吃点东西的时间都不给啊?”
“不给。”
“……”陈羽华叹口气,“行行行,我们走,我们走,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你,这下行了吧?”
“嗯。”
陈羽华气绝,长叹一声招呼着两个医疗兵走了。
客厅里立马不拥挤了,刚才椅子不够,两个医疗兵只能站着,现在只剩叁个人正好可以并排坐在沙发上。
乔桥全副注意力还在景闻身上,少年刚被一堆稀奇古怪的仪器招呼了一顿,眼角通红,脸上还带着汗,任何雌性生物见了他这幅样子都要被激发出汹涌的母性,乔桥又是给景闻递水又是给景闻擦汗的,完全遗忘了坐在她左手边的另一位男人。
“还疼吗?”乔桥呵护备至。
景闻点点头,他倒不是装的,那么长那么粗的管子捅进喉咙里,真汉子也得掉两颗金豆粒。
“这怎么办……对了!我房间有止痛药,我去找!”
说着,她就急匆匆地进卧室了。
几分钟后,等乔桥揣着药箱回来,发现景闻已经躺在沙发上不省人事了。要不是微微起伏的胸口和平静的表情,她会怀疑景闻被人谋杀了。
乔桥瞪程修,男人默默移开了视线:“睡着了。”
“我才离开两分钟。”
“年轻人入睡快。”
“……程修,我很感谢你帮我,但是景闻是我的艺人,你不能随便对我的艺人动手。”
男人抬起头,乔桥竟然从这眼神中读出了一丝无辜。
她扶额:“算了,折腾半天应该也累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程修立马站起来:“我扶他进去。”
不等乔桥同意,他就像拎小鸡仔似的把景闻提了起来,直接送进了卧室并使劲带上了门。
而且都这样了,景闻居然不醒,打死乔桥都不信他是自然入睡。
弄走了碍眼的人,程修的目光总算能无所顾忌地放在他想看的人身上,粗粝的视线像一双大手,把乔桥从上到下从头到脚都摸了一遍,特别露骨。
他的喉头动了动:“聊会儿?”
乔桥此时没空想别的,她看看表,挺抱歉:“离比赛还有不到五个小时,我还得再去想想办法……要不,你上我屋里休息会儿吧?”
程修:“一起想。”
“别别。”乔桥举手投降,“麻烦你一次我都挺过意不去了,怎么能再让你费心,再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还是想试试……”
“有人来了。”
程修突然转头看向门口,乔桥也跟着看过去,几秒之后,房门被人敲响了。
“咦,是海蝶回来了吗?”
乔桥起身开门,完全没想到门外站着的是另一位,一时没绷住自己的脸皮。
宋祁言何其敏锐,看她表情不对当即挑起眉毛:“我来的不是时候?”
“不不不……”乔桥赶紧让开路,她以为程修会像走廊里那次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想到男人这次稳稳地坐在沙发上,跟宋祁言打了个照面。
两个男人一个站一个坐,一个浑身煞气如刚下战场,一个冷清贵气如身处宴会,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却又诡异地同时出现在一个空间中,针锋相对且互不相让。
宋祁言单手插兜,轻笑了一声,“来了位贵客。”
程修没说话,他不擅长对付这种场面,而且这里还是宋祁言的主场,所以干脆以不变应万变,沉默是金。
乔桥嗅出空气中的危险因子,赶紧上前拽了拽宋祁言的袖口,小声道:“你怎么来了?”
宋祁言:“他来了我不能来吗?”
乔桥:“……”
呜呜呜,她就应该在这时候安静地当一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