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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医师离开警局直奔白鸿奎家。
敲门声。
正在焦急等待的白鸿奎打开门,一见吴医师便迫不及待地问:“事情怎么样?”
吴医师笑着说:“哈哈,蒋警长那家伙答应了!”
白鸿奎喜道:“太好了!快!里面请……给我详细说说。”
白鸿奎、吴医师在客厅落座,吴医师把邀请蒋警长的经过一五一十,仔细地讲述了一遍。
白鸿奎:“你怎么会知道陈士隆去上海贩大烟?”
吴医师:“也是凑巧。前几日,我去陈士隆家给他家老太太看病,出来的时候路过他窗口,当时窗开着,他在里面和人谈送大烟去上海的事,被我听了个正着。没想到今日就派上用场了。”
白鸿奎:“吴医师,也亏得你机智!不然他没这么容易上钩。哈哈哈哈,这个蒋警长平时仗势欺人,却是一脑门子浆糊啊。”
吴医师:“要论脑瓜子,在你白先生面前,谁敢班门弄斧!”
白鸿奎:“哪里哪里,吴医师真是过奖了!我也是混口饭吃,被逼出来的而已。”
吴医师正色道:“那么,晚上就按我们商量好的做?”
白鸿奎:“嗯。你就这么做!剩下的事,我会安排好的。”
吴医师:“好!今天晚上我就陪着白先生一起唱出好戏!”
白鸿奎:“哈哈……”
傍晚,冯诚誉与林国平来到了天禄园酒楼。
两人一进门,酒店跑堂的就迎了上来:“客官好,请问就二位吗?”
诚誉:“不是,是白鸿奎白老先生请我们来的。”
跑堂:“啊,我知道了,两位楼上请。”
诚誉和国平刚上楼,蒋警长就大摇大摆地走进门来。
跑堂:“噢,是蒋警长!蒋警长请楼上坐!”
蒋警长:“吴医师呢,他到了吗?”
跑堂:“吴医师在楼上等你呢!蒋警长请!”
跑堂引蒋警长走上楼梯。
天禄园酒楼包厢,吴医师坐在酒桌旁等候。
门帘撩起。跑堂的领着蒋警长站在门口。
吴医师迎上前去:“来来来,蒋警长,请上坐!”
蒋警长入席。
吴医师:“跑堂,上菜!”
跑堂:“好咧!”
身后传来悦耳的唱菜声:“楼上丰乐雅座,上菜来哉……”
天禄园酒楼,隔壁包厢内。
白鸿奎将手指举到嘴唇边,示意禁声。
诚誉和国平会意地点头。
桌上摆着酒壶、酒杯与几碟菜肴。
国平手执毛笔,面对摊开的砚台与白纸,摆出一副记录阵势。
天禄园酒楼,吴医师的包厢。
吴医师端起酒杯:“来,蒋警长,请!”
蒋警长也端起酒杯:“请!”
两人一杯下肚。
吴医师:“药带来了?”
蒋警长:“你说是你老家的人要?治什么病?”
吴医师:“一个远房亲戚,得了一种怪病,浑身长疮,什么药都治不了,找到我这里。我想起前两年,有个四川挖草药的拿来过一味草药,说是他们那里深山老林中出的,能以毒攻毒,包治一切恶疮疔毒。治疔疮不是我的专长,所以当时我没要。等到想用了,上哪里去找那个四川人?那天在陈士隆那里说起这事,陈士隆说,四川人的药他买下了,还有一些在你这儿。你说巧不巧,偏偏就是陈士隆买下了,我那老家的亲戚这就有救了!天意啊!”
蒋警长:“买四川人草药的事,是陈士隆他跟你说的?”
吴医师:“是啊,我救过他老娘的命,他还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
蒋警长:“陈士隆还对你说了些什么?”
吴医师:“他告诉我,四川游方郎中讲,这种无名草药十分古怪,药性大毒,药力却十分和缓,少用治病,过量久服死人,而且不留任何痕迹。蒋警长,对不对?”
蒋警长不语。
吴医师:“我还知道陈士隆让你给那个老讼师白鸿奎吃了……”
蒋警长吓了一跳,把手里的酒都洒了:“你、你说什、什么?”
吴医师轻声地:“你不是给白鸿奎的牢饭里偷偷下了那药吗?”
蒋警长一下子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吴医师,这种事可不能瞎说!我可没给那个白老头下过药,什么药也没给他下过!”
吴医师:“蒋警长,你急什么?人家陈士隆都没当一回事,你急什么?”
蒋警长:“吴医师,这个玩笑你开大了!我蒋某人从来没给白先生吃过什么药!你这酒我喝不了,我、我走了……”
蒋警长起身欲走,吴医师一把拉住。
吴医师:“坐下,坐下!一点点事就把你吓的!你是警察局的红人,你蒋警长怕谁呀!”
蒋警长:“不是怕不怕的事,你说的事,我蒋某人担当不起,传出去,是要咔嚓的……”
蒋警长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吴医师:“想不到蒋警长也这样怕事!那个白鸿奎,他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再说,这事又不是你的主意,出了事有他陈士隆担着!有刘局长担着!轮得到你蒋警长吗?好了,我们不谈这些。我们喝酒!”
说着,吴医师将面前酒杯斟满:“刚才是我说话唐突,我自罚!”说罢一饮而尽。
吴医师:“好酒!这酒味道醇厚,回味绵长。确是名不虚传!来,蒋警长,我敬你一杯!”
蒋警长:“我们喝酒归喝酒,刚才那些话,不能再提啦!”
吴医师:“不提,不提。”
酒过三巡,蒋警长已喝得满面赤红,与吴医师相聊也是甚欢。
吴医师吹捧:“蒋警长,你在我们这个县城里,也是个八面威风的人物,你说一,谁敢说二?但我就不明白,你怎么就对陈士隆言听计从呢?”
蒋警长一听颇为不爽:“哼,他陈士隆一个街面上的泼皮光棍,他算老几?我能听他的?我是给刘局长面子,毕竟是他的小舅子,应付应付罢了。”
吴医师:“这次,白家小姐要是再晚点保白鸿奎出去,恐怕白鸿奎这条老命就要丢在监牢里头了。万一姓白的死在大牢里,你蒋警长没事也要惹来一身骚。”
蒋警长:“这怎么可能?我又不傻!陈士隆确是一心想除掉白鸿奎,可我没按他说的做,我把下药的量减了一大半,要不然他白老头早就见阎王了。我就是想敲他白鸿奎几个保金,没想害死他。害死他对我有什么好处啊?我可不想一辈子背条人命,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吴医师:“哈哈,蒋警长原来也留了一手。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警长真是高人,吴某佩服!”
蒋警长一阵得意。
吴医师:“那你现在手里的药还剩下不少吧?”
蒋警长:“还有大半瓶呢。”
吴医师:“蒋警长,恕我直言。这东西放在你那里,迟早是个祸害!”
蒋警长:“祸害?”
吴医师:“是啊,万一被人发现了,不就是罪证?虽说这事是陈士隆的主意,但东西毕竟在你这里,到时候就怕有理说不清。”
蒋警长:“倒也是……”
吴医师:“这种烫手的东西,我看你还是趁早出手,还能换几个钱用用。”
蒋警长:“你那亲戚能出多少?”
吴医师:“蒋警长你开个价……”
蒋警长:“三百大洋怎么样?”
吴医师:“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老家的亲戚为了治怪病,的确不惜重金。不过,三百大洋也太离谱了吧?我那远房亲戚也不是什么富豪人家,就是砸锅卖铁也拿不出这么多啊。”
蒋警长:“你说吧,你说多少?”
吴医师:“我看这样吧,蒋警长你是知道的,我吴某是给人看病的,不是生意人,不会讨价还价,我们就不要绕来绕去了。我把底牌都交给你,老家的亲戚搜搜刮刮一共拿来五十大洋。我呢,就一块钱也不拿了,五十大洋都给你,怎么样?”
蒋警长:“就给了你五十大洋?”
吴医师:“怎么?你以为我从中——”
蒋警长:“不不,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就五十大洋啊?”
吴医师:“蒋警长,差不多了。烫手的东西,能太太平平出手,就算不错了。要不然,你找谁卖去?多一个人知道,不就多一份风险吗?”
蒋警长想了下:“看你吴医师的面子,就这样吧。”
他从怀里掏出小瓷瓶:“钱呢?”
吴医师取出一个红布包:“五十大洋,都在这里,你点点。”
蒋警长伸手去取,吴医师挡住他的手:“对不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蒋警长笑笑:“还说不是生意人!”
他把瓷瓶交给吴医师。
吴医师接到手里,打开瓷瓶盖闻了闻:“嗯,没错。”
他提高了嗓门:“好,买卖成交!”
话音刚落,包厢门帘撩起,白鸿奎笑迷迷、慢悠悠地踱了进来,后面跟着诚誉和国平。
蒋警长吃了一惊:“你,你,你……”
白鸿奎从吴医师手里接过小瓷瓶,举起来晃了晃:“这是物证……”
他又指了指诚誉和国平:“这两位是人证……”
又接过国平手中的几张纸:“这是口供,就差你在上面签字画押了……”
他笑迷迷地对蒋警长:“蒋警长,你还有什么话说?”
蒋警长酒彻底醒了,整个人瘫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