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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员出城迎接,这是大礼了,并非是随便哪个官员就能有这待遇的。
尤其是在不相识的情况下,且对方又非是比自己品级要高的朝廷官员,这种情况就更不可能出现了。
若不然,传了出去,则成了巴结对方,平白无缘无故的弱了自己的名声。
是以,曾毅及王守仁来南京赴任的时候,只有魏国公徐俌领着徐鹏举两人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在城外迎接曾毅。
至于接风宴,倒是被曾毅给推了。
他和王守仁两人刚到南京,定然是有一大堆东西等着要进行交接熟悉的,这接风宴,不摆也罢。
至于,除去兵部外的其余五部是否会给王守仁摆接风宴,那,就与曾毅无关了。
到了南京城,曾毅就是一个三品正的府尹了,南京六部的事情,暂时与他无关,明面上,更是不能牵扯进去的。
应天府内,府丞、治中、通判等人,拜见了曾毅,之后,分位做好。
其实,应天府内的这几个官员和曾毅,也算是认识的,之前曾毅在南直隶钦差巡视的时候,可是把应天府的府尹给处置了的。
只不过,几个人没想到的是,曾毅竟然会成了应天府的府尹,成了他们的顶头上官。
应天府的几个官员却是不管曾毅如何的,有一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们几个,却是万万不敢联手给曾毅捣乱的,要知道,一些地方县官等赴任,被下属官员捣乱的事情,也是有的。
在他们几个看来,曾毅成了他们的顶头上官,那也是有好处的。
若是曾毅真的是失势了,那不消说,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可,若是曾毅没失势,那,对他们而言,若是能和曾毅搞好关系。
等曾毅什么时候返京的时候,总不能亏待了他们这些个下官吧。
“前翻大人钦差巡视南京的时候,卑职就觉得,若是大人能任咱们应天府尹,南京治安,定然没有冤案的。”
“没想到,天见可怜,竟然让卑职真的把大人给盼来了。”
府丞顾鱼说的是悲悲切切,仿若是和曾毅有多么深厚的感情,是曾毅的老部下似得,岂不知,当初,曾毅若不是最后收手,怕是顺天府一竿子官员,都是要动一动的。
曾毅笑了笑,道:“本官出来炸到,日后些许事情,还要诸位多多帮衬。”
此一时彼一时,既然是来南京当这个顺天府府尹的,那,曾毅就要做好他该做的,而且,往日的一些个脾气自然是要改的。
往常,可以说自曾毅为官以来,绝大多数时间,都是钦差巡视的,偶有回京,也是没呆过多久的。
而且,曾毅在京城的职位,也都是虚职,没有什么真的需要他去做的事情。
正德登基,虽说曾毅成了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甚至,在正德的刻意之下,曾毅这个左佥都御史更是都察院的二把手。
只是,曾毅却是从没插手过都察院的事情,而是一心扑在锦衣卫的革新上。
可以说,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曾毅也不例外,而当他把认为比插手都察院更为重要的事情处理外后,却是现在,来了南直隶了。
“能为大人效力,是卑职的福分。”
“能为大人效力,是卑职的福分。”
府丞顾鱼这么一说,治中、通判等,自然是也跟着不能拉下了。
“大人一路车马劳顿,卑职等,不敢太过打扰。”
府丞顾鱼起身,道:“卑职等在城内酒楼给大人摆了一桌接风宴,还望大人能够赏脸。”
至于酒楼的地方,到不是没告诉曾毅,而是若曾毅答应的话,等会,临走的时候,告诉曾毅府上的管家即可,或者,是晚上的时候,让人拿着帖子来请,那个时候,自然会写上酒楼的名字了。
而此时,难不成,说了名字,要让曾毅记下不成?
点了点头,曾毅也知道,这种事情,是不能避免的,入乡随俗,是以,笑着道:“如此,就劳诸位破费了。”
“不敢,不敢。”
府丞顾鱼赶紧摇头,然后,又客套了几句,就和治中、通判等几个同僚一起退下了。
同样的事情,自然也发生在兵部,王守仁这个南京兵部尚书上任,南京兵部的官员们,自然是要给王守仁接风的。
这都是一种习惯了。
而在都察院内,却是有几个官员,不那么高兴的。
“大人,曾毅现在已经进了南京城,在应天府上任了,咱们,是不是也该露下面?”
都察院内,有官员和右佥都御使牛景德商量。
要知道,曾毅来南京,可并非只是一个单纯的应天府尹的官职的,还是带着都察院左佥都御使的职位的。
这个职位,可是正好管着他们的。
若是不露面给曾毅接风,怕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今个,咱们就不用管了。”
牛景德沉吟了一下,道:“今个,曾毅刚到任,应天府的官员定然是会给曾毅接风的,咱们这个时候凑上去,怕是不合适。”
说完这些,牛景德沉吟了一会,道:“罢了,这小子,不是省油的灯,让人把老夫的名帖送过去,就说今个,知道其刚到任,怕是应天府内定然有为其接风,本官不好讨扰,明日,亲自前去拜访。”
“是,下官这就去。”
下面的官员点了点头,然后躬身退下了。
右佥都御使牛景德的双眼微微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的冷意:“一群吃里爬外的混账东西,人刚来,就想反水了?”
“也不掂量掂量够分量不。”
虽说嘴里是这么说的,可,右佥都御使牛景德的脸色,仍旧是难堪的狠。
他坐镇南京都察院,一般情况下,京城,是不会伸手到这里的,可,这只是一般情况下。
南京都察院不必南京六部,南京六部不受京城六部节制,可南京都察院,扔是受着京城都察院节制的。
当初,他敢拉人对付曾毅,甚至,可以说是刻意给曾毅难堪,上奏折参奏曾毅,而且,还具名上奏。
虽然言官所言无罪,可,曾毅是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被都察院的言官自己给参奏了,这脸面,可是真的丢大方了。
可,有利益勾着,牛景德却是敢于如此的,而且,曾毅在京城,想要动他这个坐镇南京的右佥都御使,却也不那么好动的。
可现在,曾毅自己跑来了南京城。
而且,还是顶着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的职位,这个时候,两人都碰到了一起,曾毅在想动他,那可就容易多了。
哪怕曾毅不明着动他,单是对他进行打压等。
虽说曾毅这个左佥都御史比他这个右佥都御使只是地位高那么一些,而且,南京是他牛景德的地盘,可,这只能是一时的。
若是时间长了,难免会出一些问题的。
只是,事情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牛景德之前,也是预料不到的,却是也没什么好的办法的。
“大人,锦衣卫那边的人,来见您了。”
梁猛是跟着曾毅来的,自然,充当了曾毅的管家,且,梁猛现在,锻炼过一段时间后,脑袋,也算是稍微开窍了。
让其当个管家,尤其是现在根本就没什么可管的,倒也不会误事。
“让他进来吧。”
曾毅点了点头,这边顺天府的属官们刚走,锦衣卫的人就来了。
不过,对于此,曾毅却是早就料到了的,锦衣卫虽说现在分文武体系了,可,武官体系,就不必多言,司徒威根本就是曾毅的人。
而文官体系,屠庸又是欠曾毅一个天大人情的。
是以,锦衣卫的力量,曾毅想要调动,倒是容易的很,只不过,若是一些大的动作,肯定是也瞒不住屠庸的。
但,这也足够了,曾毅这次来南直隶,能够通过锦衣卫去做的事情,怕是也用不了几样的。
“卑职锦衣卫闻奇,见过大人。”
闻奇进屋冲着曾毅倒头就拜。
拖曾毅的福,对锦衣卫进行了革新,连锦衣卫的官职,也进行了革新。
“闻大人请坐。”
不管怎么样,闻奇,毕竟不算是曾毅的属官,是以,曾毅对闻奇的态度,自然不能是像对府丞顾鱼等的那种态度了,这些,曾毅还是拿捏的很准的。
闻奇是武官,是以,性格,也是大大咧咧的,不同于文官那么讲究礼仪,是以,曾毅一让,也就没客气,直接在椅子上坐下了。
“大人您刚离京的时候,卑职就接到司徒大人的传信了。”
闻奇虽然是初次见曾毅,可是,对于曾毅,不仅是闻奇,全天下,都知道是他一手革新了锦衣卫,使得锦衣卫被朝廷所容纳,等于是给了锦衣卫新生。
而且,闻奇,也是以前锦衣卫的老人了,是以,在曾毅跟前说话,却是没那么多的顾忌:“日后大人您在南直隶有什么事用的上卑职的,尽管开口,卑职定然尽力。”
“如此,就有劳闻大人了。”
曾毅冲着闻奇拱了拱手,表示谢意,对于闻奇这种大大咧咧毫无顾忌的武官,曾毅也不会去绕什么弯子的。
而且,对于这种官员,曾毅还是喜欢的,和这样的官员交谈,不用时刻提防着对方会不会有什么陷阱之类的。
“都察院的那变,据说这段时间总有人不安分,卑职已经让锦衣卫的人盯了,大人您是左佥都御史,还望能去都察院坐镇。”
顿了顿,闻奇开口,不过,却也聪明,四下瞄了瞄,见没人,才说这话的。
身为锦衣卫,前些日子,南京都察院上折,参奏曾毅,这事,满朝文武,谁不知道的?
是以,这次得知曾毅要来南京,闻奇卖了个乖,虽然没得到什么吩咐,可,却也提前让人盯着都察院那边了。
由此,可以看出,闻奇虽然大咧,可且心思,却也不乏细腻。
而且,闻奇说的这话,也是有分寸的,既给曾毅透漏了意思,也不会让人因此而抓住什么把柄。
一时间,曾毅对这个看似说话大咧的闻奇,倒是有了那么一点的兴趣。
点了点头,曾毅道:“等改日吧,本官出来炸到,自是先把应天府给理清了,然后,在去都察院瞧瞧。”
“这段时间,还是有劳闻大人了。”
曾毅拱了拱手,南京都察院,他自然是要收拾的。
虽然可能会因此惹来非议,可日后的改革,定然是要比这困难的更多,若是连南京都察院的官员曾毅都收拾不了,那,也就别提日后的改革了。
更何况,南京都察院的官员,或者说,这次挑事的官员,曾毅是不能饶了的。
只要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曾毅的权威若是受到一次次的挑战,自然,会因此而下降不少的。
而改革一事,必须是要有足够的权威的。
所谓权威,可以分为权力和威严,缺一不可。
这次,曾毅选择来南直隶,就是要先拿南京都察院开刀的,虽然曾毅是三品的府尹,可,其还是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
府尹只能管着应天府,可左佥都御史,别说是南直隶了,就是整个大明朝的官员,他都参得。
“大人放心,些许事情,卑职定然办好的。”
闻奇拱手,却是明白曾毅的意思,这是不着急动手,要把南京的情况彻底弄清楚以后,或者说,要把南京都察院的情况弄清楚以后,在动手的。
虽说之前曾毅钦差巡视南京过,可,那和现在的身份不同,所看到的,自然也是不同了的。
曾毅如此做,倒是老成之举。
当晚的接风宴,倒是没多少官员,只是应天府内部的官员参加的。
不过,如此,也是凑了两大桌子,另外一桌,是那些不入流的应天府属官坐着的。
“这案卷,倒是不少啊。”
曾毅上任后,第一件事,自然是要查看应天府的案件了。
这一查,不打紧,可是让曾毅不知是该恼怒还是该苦笑了。
当初,曾毅在南直隶的时候,曾经因为一桩案子而拉了当时的应天府尹下马,之后,那案子,也得到了解决。
类似的案子,在这些卷宗里,却是没在见着了,想来,那种案子,原本的顺天府尹也不敢坐下太多的。
只是,旁的案子,一些欺横霸市的,被霸占了良田的,被恶奴欺压的,等等的案子,却全都推挤在那。
这些案宗加起来,虽说不至于堆积如山,可,却也可以如此形容了,着实是太多了。
“这些案子,怎么不审?”
曾毅侧身,看着旁边站着的府丞,就是傻子,也能看出他脸上的一丝怒意,这还是曾毅克制的结果。
曾毅是明事理的,有应天府尹在,府丞,也是说不上话的,若非如此,怕是曾毅直接就发火了的。
“这些案子,都是以前大人让搁置的。”
府丞顾鱼小心的看着曾毅,不过他的话,却是也是让曾毅无从对峙。
顾鱼所说的以前的应天府尹,自然不是因曾毅来上任而调走的那位,那位也是个苦主,才任了几天的应天府尹?就给曾毅让位了。
顾鱼所说的应天府尹,则是被曾毅砍了的那位。
“可曾说过为何搁置?”
曾毅皱了皱眉头,这些案子,都是些小案,并非是什么大案,全都推挤在这,成何体统?
“倒是说过。”
府丞顾鱼小心的看着曾毅,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位主,真发起怒来,那是什么都不顾的,是以,到也痛快,反正把错都推出去,也就是了。
“这里面牵扯到了下面的一位县令的远房亲戚,而这县令,又和前任顺天府尹是好友,是以,这些只要是牵扯到有关的案子,就全都搁置了。”
曾毅皱了皱眉头,双眼有些寒意:“本官可是看到这上面的苦主和被告,都是不一样的啊。”
曾毅又不傻,岂会是府丞顾鱼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府丞顾鱼苦笑,道:“大人有所不知,那县令的远房亲戚,到也是个极品,结交了一群狐朋狗友,只要是他的这些个狐朋狗友惹事生非了,他定然是要替其拦下的,以此,倒是也博得了一番的名声。”
“虽其和那县令是远房亲戚,可,却耐不住其家中富裕,每次据说,都是要花费不少的。”
顾鱼的话说到这种地步,曾毅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哪个县令。”
曾毅皱眉。
“六合县县令。”
府丞赶紧开口,虽然往日他也收过一些好处,可是,此时,却是划清界限的时候。
“这六合县令,倒是有个极品的远房亲戚啊。”
曾毅冷笑,刚才顾鱼所谓的六合县令的这个远房亲戚,倒是混了个一番名声,这不明摆着是败家败的,用金银砸出来的吗?
只要好友,惹了事,他都揽着,这自然是人缘好,名声好了。
“让六合县令来见本府。”
曾毅微微眯了眼睛,却是没在说别的。
“是。”
顾鱼心里一寒,道:“是不是把他的那个远房……。”
一句话没说完,曾毅就瞪了过来:“本官见他那远房亲戚作甚?”
“是,是。”
顾鱼赶紧应声,退了出去,方才敢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