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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合县的动静,不可谓不小,整个六合县内被牵扯进去了一大半的乡绅富户。
应天府下的其他几个县,自然是注意到了六合县的动静,可以说,哪个县没有些许的这类事情?
只不过,有的多,有的少,或者是其他类型的事情,总归,都是要有些猫腻的。
不过,虽然其他几个县的县令也是担心,可,却是并没有什么动静的。
最为主要的原因,是摸不准曾毅的脾气,若是他们也在各自的县内如同六合县一般来一番,岂不是自己承认自己这个县令有过失吗?
谁愿意做这种自己找麻烦的事情去?
是以,六合县虽然闹的满城风雨的,可应天府下的其他县,却安静的很。
不过,其他几个县的县令也不傻,虽然不能如同六合县那般折腾,可,新任府尹到任了,他们让人送信,问候一番,顺便表达一下拜望的意思,却是肯定可以的。
地方官员不能随意离开自己的辖境。
这是规矩,但是,若是上官传召,却是可以暂时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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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兵部。
王守仁上任这几天,可以说是眉头紧皱,就没有哪天是一副笑脸的。
南京兵部的账目及一些个在册记载的兵丁等等,在王守仁看来,全都是混乱不堪。
在京城的时候,王守仁只是一个小小的兵部主事,是接触不到兵部核心的,是以,并不知道兵部到底如何。
但,南京兵部,仅仅是王守仁这几天的了解,就觉得一阵头大。
虽说年前的时候,曾毅曾经借着军备案,裁去了不少的兵丁,可,南京的军备,仍旧是有着不少问题的。
这些剩下的问题,全都是沉疴,不容易解决的,除非是从根子上解决。
也正因为此,曾毅才会让王守仁担任南京兵部尚书的。
王守仁的思想,与众不同,其能打破陈规旧俗,这才是最为重要的一点。
“另外两家,不知曾毅该如何解决。”
王守仁翻着手中的卷宗,心里却是明白,南京军备,想要彻底革新,那可不是他一个南京兵部尚书说了算的。
南京镇守太监和魏国公府都是有很大的话语权的。
尤其是南京魏国公府,其才是南京军备的最具有发言权的了。
是以,曾毅就算是弄来了他这个南京兵部尚书,也是没多大用处的,若是另外两家不支持,那,单是他王守仁一个南京兵部尚书,怕是孤掌难鸣。
对于南京镇守太监和魏国公府,王守仁可就没什么能耐了,一个是内侍,一个的勋略,这两者,都不是他这个朝廷命官有什么牵连的。
只不过,王守仁却也能猜的到,曾毅既然敢让擢升他一个小小的兵部主事来南京直接任南京兵部尚书,那,这些个事情,就不可能没想到。
曾毅定然是有自己的解决办法的,只是,至于具体如何,就不是王守仁能够猜测到的了。
王守仁现在要做的,就是在短时内,先把南京兵部尚书该熟悉的,全都给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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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公府。
曾毅也没闲着,不管是出于日后在南京城的打算,还是到任的时候,魏国公亲自出城迎接,都足以让曾毅亲自登门拜访的。
而魏国公徐俌似乎是知道曾毅登门,定然不会是等闲聊天,是以,并未在客厅与曾毅见面,而是选择了书房。
落座之后,书房内只剩下曾毅和魏国公徐俌两人。
“年前,曾大人从南京离去的时候,老夫却是想着,不知道何时,才能在见到曾大人,现在想来,却是历历在目啊。”
魏国公徐俌笑着,说这话,没有丝毫讽刺曾毅的意思,在其他一些官员看来,曾毅来南京,是离开了京城,离开了权力中枢。
可魏国公徐俌却清楚,曾毅就算是想要离开权力中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是以,魏国公徐俌这话,却是纯粹的客套话了,并没有旁的讽刺曾毅的意思。
“这南京的景色,倒是不错的。”
曾毅笑着,道:“京城虽然繁华,可却比不过这南京的景色的,能来南京任职,却是本府的向往了。”
其实,原本,宁王的案子没出的时候,曾毅就不打算在京城呆着了的,现在,只不过正好是顺势而为。
找了个可以让天下绝大多数人认可的理由罢了。
若是在继续在京城呆着,那,日后刘瑾乱政,他曾毅是管着?还是不管,若是不管,那,日后史书上定然要记下他曾毅一笔的。
可若是管了,朝廷的走势没有按照曾毅的想法去走,那,对曾毅日后的改革,则是一件难事了。
是以,躲在南京来,一来,可以先积蓄一下经验,毕竟,有些事情,谋算和真正去做,所遇到的,自然是不同的,很有可能出现各种意外的。
而第二,则就是可以躲开京城这个即将彻底混乱的大明朝的权利核心。
魏国公徐俌笑着:“这次,曾大人来南京任职,却是不可能匆匆而走了,等有空了,老夫让我那不争气的孙子,带着曾大人在南京城及附近好好游历一番。”
“老夫那不成器的孙儿旁的倒是没什么好的,只是对这风景,却是极为喜好的,若是由他带着,定能让大人满意。”
魏国公徐俌这话,若是曾毅真的没和徐鹏举接触过,或许还就信了一点,可,曾毅是和徐鹏举接触过的。
是以,对魏国公徐俌这话,是半点都不信的。
徐鹏举可以说是年轻才俊了,只是,其是未来的小国公,是以,也就不去科举之类的了,而且,其为人低调,倒是没多少人知道他的名声。
只是,魏国公徐俌这么说的意思,曾毅却是明白的,这是在给他示好。
魏国公徐俌是老狐狸了,有些事,自然是清楚的很,而且,看的恨透,上次,曾毅在南京的行为,曾毅自问,或许当时能瞒的主魏国公徐俌。
可是,过后,魏国公徐俌定然能琢磨出不对劲来的。
而且,魏国公徐俌是知道自己身份的,是以,这次来南京,或许,能瞒得住旁人,可是,却绝对瞒不住魏国公徐俌的。
魏国公徐俌是绝对不会相信自己是和皇帝起了芥蒂,才来的南直隶的。
不过,聪明人之间谈话,自然也是有好处的。
有些话,不需要说的那么明白,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了。
“本府和鹏举也是见过的,其可以称得上是少有的年轻才俊了。”
曾毅笑着,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心里,却总是觉得别扭,徐鹏举的年纪,比之曾毅,可是还要大上那么几岁的。
魏国公徐俌微微点了点头,顿了一下,方才道:“听说,宁王的案子已经定下了?”
宁王的案子,可以说是朝廷的官员,多数都是私下里谈论的,谁也不想沾惹上这麻烦,尤其是面对曾毅这个当事人的时候。
而魏国公徐俌此时提起,却是有不同意义的。
宁王的案子,除非是好友,否则,私下里,也不会提起的,而现如今,魏国公徐俌提起此,分明是在向曾毅示好的,这其中的意思,耐人寻味的。
“已经定下了。”
曾毅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陛下仁慈,不予多加追究。”
提起这事,虽然能和曾毅拉近关系,可,气氛,却是弄的有些低沉了,毕竟,曾毅的计划,因为宁王这件事,可以说是一改在改。
现在,虽然算是彻底定下来,几乎是不可能在出现什么大的偏差了,可,提起这事,仍旧让曾毅有些无奈的。
“定下就好,定下就好。”
魏国公徐俌点头,叹了口气:“真想不到,宁王竟然会走这条路,真是难以置信啊,也就亏遇到了陛下仁慈,才算是如此轻判。”
魏国公徐俌这话,前后不照,先是问曾毅,案子是否定下,曾毅只是说了个定下,魏国公徐俌竟然就知道了如何定下的。
魏国公徐俌如此根本不顾及说话是否有些许不对,如此,更能显现出其是刻意在和曾毅示好的。
这也不怪魏国公徐俌如此。
若是以前,魏国公徐俌对曾毅或者说对朝廷的任何官员包括皇亲国戚,都只是君子之交,不会搀和进去,也不会和谁关系过密的。
可现在,曾毅再次来了南直隶,而且,还跟着一位从兵部主事直接蹦到南京二品兵部尚书的王守仁。
旁人或许还是根据传言猜测,这王守仁,是否是曾毅看中的人选,因为,曾有传言,南京兵部尚书的人选,皇帝开了金口,要内阁和曾毅共同拟定,然后廷推上奏的。
旁的官员,只能是根据这谣言,进行一些猜测。
可,魏国公徐俌,却是知道曾毅身份的,想来,内阁,也定然是知道的,及其他种种迹象,进行推测。
最终,魏国公徐俌得出的结论就是,王守仁,定然是曾毅选中的人选,然后一起来了南直隶。
曾毅的目的,为的,自然是南直隶的军备了。
若是旁的一些朝廷大臣,想要动这念头,魏国公徐俌是不会干涉,也不会靠拢的,因为其只会是自取其辱,最终,只有一个失败的结局。
可曾毅却不同,而且,当今圣上又不同。
当今圣上,可以说是个昏庸之主也不为过,其重新宦官刘瑾,以至于东厂的番子现在把个大明朝给闹的乱糟糟的。
就连南京城内,也有不少东厂的番子。
东厂的番子,可以说是大明朝的蛀虫,可,当今圣上照样不管不问。
与这相比,曾毅在南直隶进行军备革新,怕是当今圣上就更不可能管了。
只要当今圣上不开口。
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对曾毅革新军备,定然是支持的,如此一来,天下间,能反对此事的,可就不多了。
或许有,但是,只要内阁和皇帝支持曾毅,而南京他这个魏国公又配合,镇守太监就不必说了。
南京这边和朝廷顶层同意了,下面的官员反对,也没什么作用的。
历朝历代,究其改革失败的原因,还是最终皇帝顶不住压力了,以此,负责革新的臣子才遭了难的。
而当今圣上,那是个根本不在乎朝臣的主,下面的臣子连皇帝的面都见不着,能有什么压力?
就算是有人要暗中捣乱,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
只要是聪明人,就该清楚,曾毅,可不是省油的灯。
“这次本府来南京赴任的路上,却是恰巧,和赴任的南京兵部尚书王大人碰到了。”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魏国公徐俌,道:“本府和王尚书倒是一见如故。”
“听闻王尚书怕到任后,在南京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什么认识的同僚,本府倒是多嘴,言国公是好客慈善长者,可代为引见一番。”
曾毅说这话,是在替王守仁铺路了。
毕竟,王守仁现在才是南京兵部尚书,大多数事情,肯定都是要王守仁这个南京兵部尚书去办的。
曾毅是应天府的府尹,私下里,可以和王守仁探讨一些问题,可是,明面上,却是不能真的太过光明正大的。
若是那样,可就真是把王守仁当成是傀儡了。
若是那样,当初曾毅自己任南京兵部尚书不就得了?
或者,找个胸无大志的官员,任南京兵部尚书,也就得了,何苦非要让王守仁这个后世的名人来南京任兵部尚书。
棋局变化万千,而曾毅,是个下棋之人,只要能掌控大的方向,就足够了。
只要大的方向,和王守仁说过,然后,让王守仁去做就成了。
曾毅可是相信王守仁的智商的,这家伙,让其改革军备,定然会比曾毅自己亲自出马不说会强多少,但是,却是绝对不会差的。
在曾毅看来,一个合格的改革发动者,并非是要以自己去制定改革的条纹。
而是要取长补短,在革新中,发现不足,然后,在予以及时的改正。
而要做到这点,不被自己的革新所蒙蔽,那,就必须要做好掌局者,让下面人按照大方向去做,然后,自己站在高位,进行观察。
如此,才能尽可能的让改革的阻力降低。
为此,曾毅甚至不去干涉刘瑾的乱政,为的,就是如此,让改革的阻力降低。
“王守仁。”
魏国公徐俌念叨了一句,笑着道:“老夫倒是有些印象,其父,是礼部右侍郎王华吧?”
“当年的状元郎啊。”
科举,可并不是年年都有的,尤其是状元,每次科举,也就那么一位,是以,的中状元,也是士子扬名立万的最好时机。
“若是王尚书来国公府,老夫定然是欢迎的。”
魏国公徐俌笑着:“能与曾大人结伴而行,且,被曾大人看中的人,老夫也是想见识一番的。”
魏国公这话出口,其实,就是等于同意了曾毅在南直隶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
而王守仁,这个南京兵部尚书拜访魏国公的时候,怕就是对南京军备革新的彻底开始的时候了。
无论南直隶的军备如何的革新,都肯定是和一些官员有着密不可分的利益的,这在这个时代,是不可能避免的。
尤其是魏国公府,世代镇守南京,更是如此。
是以,王守仁登门拜访,也就是要和魏国公府进行商量,革新后的利益权利的更替等等。
至于镇守太监,曾毅却是毫不担心的。
此次的镇守太监,是刘瑾派来的人,自然是刘瑾手底下的亲信了。
曾毅根本无需和他商量什么,只需要一句话,就足够了。
而且,以刘瑾的性子,既然南京军备改革了,大的好处,捞不到,权利,刘瑾却是也聪明着呢,不该碰的,是不会碰的。
而且,东厂,现在可是捞银子的巨型猛兽。
只是一个南直隶的镇守太监的权利,刘瑾定然会知道该如何做的。
曾毅的打算,则是等于是彻底消弱了镇守太监的权利的,若不然,镇守太监能够指手画脚,那等于是不懂的指挥懂的,迟早是要出事的。
是以,在军备改革当中,曾毅对镇守太监或者是旁的地方的监军太监这上面,定然是要大刀阔斧的改动一翻的。
其实,监军太监和镇守太监原本就是一个毒瘤,被官员所垢,只是,这又不是朝廷的官职,而是皇帝身边太监拍下来的人,是宫内的内侍。
这,让朝廷的官员们,也有些无可奈何,内廷的事情,朝臣管不着啊。
说来说去,皇帝怕手握重拳的武将们有异心,派内侍看着,不行吗?这目的,原本,是好的,可,太监们仗着是内侍,且有宫中的老祖宗们撑腰,慢慢的,到了现在,可以欺压武将,却是因为这些个外任的太监,把个朝廷军备,也弄的是乌烟瘴气的。
这点,曾毅是早就盯上了,这点,是必须要进行革新的,最起码,要绝对的限制如今监军太监和镇守太监的手中的权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