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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里,百尺开外,在一片稀疏的树林花丛中,几条幽径小路的交汇处,能见到一处封闭的亭阁,像是暖阁之类的。之韵心想那个地方可能就是要去的地方,如果王宛玉真的进入,自己就不好跟去了,所以,最稳妥的办法便是在她进去之前,便想办法甩掉那丫环,这样便可以避免可能的灾祸。
她想的并不错,王宛玉此刻也很担心进了那房子以后不知道会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到时候却不好处理,还不如现在摆脱这丫鬟,却一时想不出好办法,那丫鬟也是盯得很紧,你走的快她便快,你慢她便慢。
之韵此时主意一定,她快步向前,紧追着王宛玉,因为没有时间和冬梅细说原由,冬梅只好紧紧跟着,心想姑娘这是在干什么呢。
快走到王宛玉后面的时候,之韵却突然往地上一坐,唉呀叫了起来。
因为离王宛玉比较近,之韵喊的声音又很大,王宛玉自然是能听到,这声音此刻对她便如天籁之音一般。所以王宛玉立刻便转过身来,看到之韵摔倒,连忙回身相扶:“韵妹妹,你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倒地上了,有没有事?”这倒是发自真心的问候。
“我脚崴了,唉呀,好疼。”之韵道,冲着王宛玉眨眨眼,王宛玉很聪明,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悄悄抿嘴一笑,这个小鬼头,还挺机灵,这一摔摔得很及时。
王宛玉便对静安侯府的那个一直看着她的丫环道:“你快去拿点跌打药来。”
那丫环带着使命,不能离开王宛玉半步,听到这话,便有点踌躇,站着不动。
王宛玉便厉声道:“你告诉我该去哪见夫人就行,我一会儿自会前去,你若这时不去拿药,得罪了贵客,可怎么好。”
那丫环并不知道之韵什么身份,听王宛玉如此说道,心中便有点害怕,便指着晴言阁道:“姑娘去那里便可,夫人等着呢,可别晚了。”
想着那里也有人盯着,定然不会让王宛玉走岔了,丫鬟便匆匆去找药。
之韵见那丫环走远,便拉着王宛玉道:“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回头大不了挨一顿骂,我就怕你去了有什么不好的事。”
王宛玉也是后怕,点点头,反正这些日子被那恶妇也骂多了,无非多骂一次,可若是有什么不好的事,便覆水难收了。
王宛玉点点头:“我刚才想着也是后怕,却又不好脱身,幸好妹妹机灵。”说完摸摸之韵的头,觉得有了这个妹妹,自己也更有决心和那恶妇抗争了。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那个丫鬟随时都会回来,两人便离开这里,往一旁隐秘一点的树林里走去。王宛玉想看看她们究竟想要干什么,想知道这个恶妇究竟要恶毒到什么地步。
章之芳和红莲随着那卢氏安排的丫环走到晴言阁,一路上章之芳也问了几句,但是那丫环似乎也不太清楚卢氏何许人也,章之芳便觉得有点诧异,但是想来自己和侯府并没有恩怨,因此也随着那丫环走。
到了晴言阁,那丫环只说请章之芳到里面坐,便走开了。按照下一步,她得去找世子,看能不能把他引过来,但她在府中也只是个临时聘来帮忙的丫环,也不是很有把握找到世子并将他引来。
卢氏她们这也是误打误撞,却不知道静安侯夫人今日也安排了一出戏在这晴言阁,外面偷偷守候着一位侯府丫环。
此时,她看见章之芳走了进去,只以为此人便是王宛玉,心想第一步成了,那么按照下一步,便去寻那静安侯世子,而她自然是知道世子刘廉在哪里,或者说,其实刘廉一直焦急的等待着丫环来寻他。
卢氏倒也没有指望章之芳和世子生米做成熟饭那么严重,只想着既然那世子在晴言阁内,若是有人看见他们两人在一间屋内,章之芳的名声也不要了。
到时候卢氏再出来做好人,为了给章之芳正名,便询问红莲,红莲自然说是宋姨娘一时糊涂,想出这个诡计,将一切都推到宋姨娘身上,就证明了并不是姑娘品行不好,而是姨娘糊涂。那么宋姨娘必然倒霉,而章之芳虽然众人会觉得冤枉,但是经此一事,名声也不好了,自然嫁不了什么好人,但因为并不是姑娘的错,却不会碍了章之月的婚事。
卢氏这个想法可以说简直是大错特错,即便如此,章之芳名声毁了,到时候众口铄金,章府女儿的名声又能好到哪里去。
只能说这个女人,当初为了打击章之芳,将好容易整到庄子上的宋姨娘弄回来,却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如今为了打击宋姨娘,却又将整个章府姑娘的名声置之不顾,恐怕得不偿失。
却说章之芳和红莲上了台阶,走到屋内,屋内烧着地龙,倒是一片暖意,章之芳顿时觉得刚才路上的寒气消散了许多,一时意识也慵懒起来。
只是屋内却没有人,更不见卢氏的踪影,章之芳微微一愣,这房子看起来像是小姐们待的暖室,却不像夫人们聊天的地方,为什么卢氏要约自己在这里呢。
红莲这时道:“姑娘先坐下,想必是夫人片刻离开,我这就去附近找一找,姑娘莫要乱走,免得夫人来了却不见姑娘。”
章之芳觉得自己一人呆在这里有点不妥,想要叫住红莲,但是红莲已然像风一样走了出去,只好作罢。
红莲出去时将门虚掩,却并没有立刻去找卢氏,而是掏出自己偷偷拿的章之芳的一个荷包,下阶梯时丢在地上。这也是事先设计好的,这样卢氏一会儿经过时,便能以看见章之芳的荷包为由,进来察看,继而发现两人同在一事,否则若没有理由,怎么能随便进入这里呢。
红莲按照事先的安排做好这一切,便前往附近的一处花坛找卢氏,提醒她时机已到。
却说卢雪在侯府里也不认识什么人,无所事事,在前厅中坐着没有什么意思,便出来行走。却突然看见章之芳往花园这边走去,鬼使神差的,她也跟着走了过来。今日,她是章府里唯一打扮得鲜亮的,头上插着那日静安侯世子送给她的钗子,她刻意将自己打扮成这样,心里隐隐期待能够看见世子,但又说不清期待什么。
这花园她自然是不熟悉的,章之芳却因有丫环引着走起来不徐不疾,卢雪怕迷了路,便也亦步亦趋的跟着,心中有点好奇她们此刻到底要去哪里。
但是也不敢和章之芳隔的太近,远远的看见章之芳进了晴言阁,紧接着红莲便走了出来,看着有点鬼鬼祟祟。
卢雪心下更是奇怪,便向着晴言阁走了过去,低头却看见台阶上有一个荷包,便拾了起来,看见里面居然有些碎银和金锣子,心中惊喜,本想倒出来,但是又怕被人看见,便将荷包收好。这也难怪卢雪,她本就没有什么家底,在章府只能领一些比丫头高不了太多的份例,卢氏又不是多大方,而见她总勾不了章之寒,也日渐冷淡下来。所以看到这白来的银两,卢雪还是多少有点觊觎的。
想想这似乎是红莲扔下的,若是回来寻不见,也是个事,自己的荷包和这个荷包颜色一样,花色也相仿,便将自己的荷包扔在地上。只是拿了人家的荷包,做贼心虚,卢雪却不好再进去。
于是,卢雪便躲在晴言阁附近察看,看这里面有什么玄机,若是没有什么,她便离开就是。
章之芳在晴言阁内,只好等着红莲将卢氏请来,只是,她却觉得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找了半天,便看见烛台后面,有一个红铜香炉内烧着香,香气顺着袅袅的轻烟飘来。
本来,这富贵人家点上熏香倒也是常事,只是,她似乎觉得头有点发胀发困。
在现代看过很多小说的她,突然察觉这可能是引人入睡的迷香,此事不对,不对啊,从一开始就不对。
但是此刻不能多想,迅速离开才是正道,章之芳便很果断地离开晴言阁,走的远远的,直觉告诉她,这里会有事。
卢雪躲在外面,看见章之芳急速走了出来,匆匆而去,似乎便没有别人再出来,不禁很疑惑。她从晴言阁旁边走了出来,看着章之芳走去的方向。见章之芳没有注意那荷包,心中放下了心,卢雪本也待离开,却看见远处另一个方向,一个男子快步走来,似乎是往晴言阁的方向而来,再一仔细看,似乎是静安侯世子朝着这里走来。
卢雪说白了,今日来便是期待能见到那世子,对于平民之女,世子还是高不可攀的。
这时果然见到,卢雪心中一喜,又有点慌乱,见到男子,本该回避,却又隐隐想和他见面,也不知道怎么办,便下意识的走进了晴言阁。
进入后,便把门随手关上,很快,香气便萦绕屋子。
卢雪却不像章之芳那么警觉,在这暖室的温暖环境下,自然的吸入这香气,很快便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倒在一旁的矮塌上。
却说那卢氏身边的嬷嬷的同乡所安排的丫环,找了半天,并没有找到世子,以为此事办不成了,只好作罢,却又怕那人责怪她,便不敢回去复命,卢氏自然以为一切顺利,此刻章之芳和刘廉定然已经在晴言阁内。
但是谁能想到,静安侯夫人安排的丫环在看到章之芳走入晴言阁后,以为是王宛玉,便很快找到了刘廉。那刘廉觊觎王宛玉很久,今日之事他也是知道的,并且欣然同意且非常期盼,早在这里喝了好些酒等着,见到丫环来报,便知道好事即成,便快步向晴言阁走来。
刘廉推开晴言阁的门,果然看见一妙龄女子躺在矮塌上,窈窕的身姿已经让他激动不已。
“表妹,”刘廉欣喜的上前,一把抱住那女子,看见女子的脸,却发现不是王宛玉,虽然有点熟,但是并不记得。
嗨,也得原谅人家登徒子,这种一面之缘太多,不记得也是正常,只可怜卢雪倒是恋恋不忘。
只是,他此刻喝了很多酒,心中又早就心猿意马,此刻温香软玉在怀,他本就是个浑人,哪里还管是不是王宛玉,此时任是谁,他都想要一亲芳泽。
于是,他便抱住卢雪,乱摸乱啃,一时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再说卢氏,早就和几位夫人以聊天为由在晴言阁附近候着,有一位夫人觉得外面有点冷,想要离开,卢氏心中隐隐有点着急,找了个话头又聊了一会儿。这时终于看到红莲在不远处冲她示意,便知道事情已成,这才稳下心神,便装作体谅那怕冷的夫人说道:“那个亭阁倒是别致,不如过去看看,想必也是暖和的。”
几位夫人想想也是,虽然她们并没有想要进去,只是,那旁边也有回廊,可以挡风,空气又好,正好适合她们聊天。
几人走到台阶下,卢氏果然看到一个荷包,便顿足仔细看了看道:“咦,这个荷包怎么有点像我家姑娘的。”
自家姑娘不在厅里呆着,却跑到这侯府的私地来,任谁都要担心,那些夫人便很体谅卢氏的焦急之情和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情。
卢氏脸色一沉,便立刻上了台阶,推开房门,却正好看见刘廉抱着卢雪不堪入目的一幕。
卢氏一愣,本以为顶多看见有一男一女,却没有想到竟然这么香艳,老脸一红,心道这章之芳怎么这么不堪,真是丢人丢大发了,本来还想为她挽回名声,哪里知道看到世子便如此放纵。
那静安侯夫人和忠勤伯夫人也估摸时间差不多了,便得意洋洋的前来捉奸。本以为只是自家人知道,只要让王宛玉知道羞耻,心甘情愿地嫁入侯府即可,并不像大肆张扬。来到晴言阁,却没有想到晴言阁门口聚集了好几位夫人,两人有点慌乱,慌忙上前。
却见屋内刘廉果然抱着一位姑娘,两位夫人心下都是松了一口气,虽然看见的人有点多,有点丢出,但到底是成事了,王宛玉这般是非嫁给世子了。
却见那姑娘因为门被打开,新鲜空气得以进入屋内,那迷香本就不是太重,便渐渐苏醒过来,只感到有人抱着自己,眼睛看的方向却是门口,正好看到卢氏,便缓缓叫道:“姑姑。”
众人听到此话,都是惊的魂飞魄散。
那些夫人们听到卢氏说荷包像自家姑娘的,哪里知道卢氏指的是章之芳,如今看这人叫卢氏姑姑,心想这可不就是卢氏家的姑娘。没有想到竟然如此不堪,这些贵妇们,平日里虽然也喜欢说东家长西家短,但是这么亲眼看见相熟之人家的丑事,还是有点不自在。
卢氏都快要惊呆了,仔细一看,果然是自己的侄女卢雪,一脸的媚态,衣服凌乱不堪,哪还有什么清白可言,哪里想到事情居然如此变化,不但没有害成宋姨娘和章之芳,反而害了自己的侄女。
静安侯夫人和忠勤伯夫人也是惊呆了,没有想到这姑娘不是王宛玉,本以为若不是王宛玉,便只是个丫环,可是那姑娘却叫卢氏姑姑,这可不是得罪人了吧,今日真是偷不着鸡吃反倒蚀把米,丢人丢大发了。
“逆子。”静安侯夫人反应快,不等卢氏先发作,便抢先赶紧跑了过去,打了刘廉一巴掌,那刘廉根本没有意识到外面一堆人,再不打,可就真的生米煮成熟饭了。
刘廉醉醺醺的,茫然的看着母亲,心想,不是你安排的一切么,为什么要打我。
卢氏也反应过来,连忙过去将卢雪拉了出来,将她衣服掩好。卢雪逐渐恢复意识,看到自己这样子,便嘤嘤哭了起来,不过,她刚才看到那男子是世子刘廉,那么,自己应该要嫁给她了吧,心中却并不是很悲伤,只是脸上却仍要做出那副样子。她的脑海中,还隐隐留着刚才刘廉抚摸她的情景,感觉很是奇妙。
不过,看着面前卢氏黑的不能再黑,一副震怒的表情,卢雪便不敢再多想,安心的继续哭泣装可怜样。
不远处,一直躲着的之韵和王宛玉一直看着这里的动静,对章之芳先走进去,又慌乱的走出来,卢雪又莫名其妙的走进去,虽然感到不解,但是看到刘廉走进去,以及这最后的一幕,却可以想象,若是王宛玉真的进去了,情况会如何不堪。
王宛玉抓着之韵的手一直发抖,此刻已经泪如泉涌,她真的没有想到那恶妇竟然如此丧心病狂,想要让她声名尽毁,不得不嫁入侯府为妾,等着那世子夫人死了后再作填房。
若是刚才进去了,那么此刻丢人现眼的可就是自己了。
“韵妹妹,幸好我没有进去,谢谢你。”王宛玉此刻既悲伤又有几分庆幸。
之韵看着泪如泉涌的王宛玉,只好拍拍她的肩膀安慰。
卢雪和刘廉的丑事在章府掀起一阵风波,章其昭简直要气死了。
虽然那不是章家姑娘,但是是卢氏的侄女,也是她带着去的,却闹出这番丑事。虽然卢雪解释说有一阵香气,但是静安侯府却矢口否认,而那证物也很快被搬走。
静安侯府便一口咬定是两情相悦再加上世子醉酒冲动了一点,毕竟,她头上还戴着刘廉送过的钗子呢,那刘廉清醒后倒也想起卢雪来,也记得这是他送给她的,倒是让静安侯府多了个说辞。
如今,说这些都没有用,既然木已成舟,卢氏便想为侄女争取一点,非要做正室,但是静安侯府却以世子夫人仍在世为借口,不能答应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