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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安继续道:“父皇眼下失踪,各方都在派人搜寻,我们带来的人也出去找了。父皇今日前往祭天场之前曾派人来传信,说恐有变故发生,让我们不要担心,想来是早有预料。”
她们信任自己的父亲,他说不用担心,便一定有办法解决此事。
“只是给我们留下来一个烂摊子。”穗安微叹了口气,“看来我们回来的真是及时。”
琉安面色丝毫没有好起来:“虽说父皇提前打了招呼,但我们都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是否还在掌控之中。苏耀衡以及阆安郡王的那两个孩子有些不安分,表面上都在派人去找父皇,但估计很快就要进宫了。”
提到三位皇孙,穗安坐直了身子:“其实父皇在离开之前,曾经透露过关于储君人选的讯息。”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你那时候忙着盯浣纱了,自然没有注意到。父皇只是稍微暗示了一下,而且那并不是最终的决定。”
庄若云闻言,没有说话,但注意力显然放在了“储君”二字身上。
琉安的问话随后就到:“是谁?”
穗安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长锦,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不知道吗?”
“没事,反正现在到处乱糟糟的,而且这偏殿只有我们自己人在,说两句不会怎样。”苏家这一代的气氛都很好,以往苏御空也不会因为她们讨论朝政而生气,反而会鼓励她们多加思考,琉安便没放在心上,“说说看,这样万一之后发生什么意外……我们也有个准备……”
嘴上说不担心父亲,实际都是假话。苏御空如今已经七十多,灵力修为又低微,落入江府手中,一旦生变,必然凶多吉少。
一国之君,七十高龄,还干这种以身作饵的事情,简直胡闹!
穗安明白她的意思,抿了抿唇,说出来“苏亦詹”三个字。
庄若云听见这个名字,微微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偏殿中凭空多了一个男声:“穗安姑姑,此事应该还不能下定论吧?”当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庄若云原本想说的话便咽了下去。
穗安和琉安闻声望去,却见一名白衣男子从屏风后转了出来。他上半张脸被白底金纹饰的面具遮住,只余一双墨色的眼瞳露出来,明明年纪轻轻,可那双眼眸中却仿佛蕴含了太多历经世事之后遗留下来的沉淀,叫人觉得他的内心比外表要成熟许多。
此人周身气度不凡,一看便是出自世家大族,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风范。不知为何,他甫一亮相,便给人以一种熟悉的感觉,其身上像是有某位故人的影子,不免叫人多看两眼。
“你是谁?”穗安并不认识此人,便看向了庄若云,见她丝毫没有意外的样子,心中有了几分猜测,“贵妃娘娘,这可是你殿中的人?”
庄若云并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两位公主不妨还是听他自己说。”
一旁默不作声的吕景星将目光落在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男子身上,微微眯起眼睛,总觉得哪里有些熟悉。但他的声音对自己来说完全陌生,她一时想不起来有何不妥。
白衣男子上前两步,在厅中站定,对着两位公主行礼。
“小侄苏亦桑,拜见两位姑姑。”
话音落下,室内良久无人说话,安静得有些过头了。穗安和琉安似乎都因为他这句话呆滞了,目光死死地定在他的身上。
还是作为小辈的吕景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苏……亦桑?你是……”
还没等她发问,便听自己母亲开口说话了:“你再说一遍,你是谁?”
白衣男子能预料到他们的惊讶,语速平稳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小侄苏亦桑。”
琉安还未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庄若云,见她点点头,想来此事做不了假,心中百感交集。她向来沉稳,即便心中震荡,却也还是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只是再看向白衣男子的时候,眼中的情绪还是无法完全掩藏起来。
不同于她如今的内敛,穗安早已站起身来,一把抓住白衣男子的手:“你是桑儿?你真的是桑儿?”
苏亦桑能感受到她的双手正在颤抖着,心中涌上几分哀意,却被他隐藏得很好:“穗安姑姑,我是桑儿,我回来了。”
“好孩子,回来了就好!你还活着就好!”穗安将他拉起来,仔仔细细地将他看了一圈,眼中有泪光闪烁,“这么多年了,你是怎么过的?为什么不回家?”
那场仙灵暴动有多惨烈自不必说,一个三岁的孩子,灵力低微,想要在走散之后避开危险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皇室搜寻了他整整三年也没有下落,加上当时在发现夏缨残骸的时候也发现了他遗落的东西,最后还是认定他已经死了。
相比穗安,琉安还是多了几分谨慎:“你有什么办法证明你的身份?”
皇室血统不能仅凭他的一面之词就被承认,除非他拿出证据,否则即便有庄若云作保,琉安还是无法完全相信他。
早预料到这一幕,苏亦桑拿出了母亲的半块玉佩,如同当初庄若云确认他的身份一般,交给了两位公主。除此之外,那把常被遮掩起来的宝剑也终于将其真貌完全展现了出来。
“佑苍剑!”琉安这次也没办法淡定了,“大哥的剑怎么会在你这里?”
佑苍剑的真伪,没有谁比他们几个兄弟姐妹更清楚的了,琉安在看到的第一眼便认出了它:“佑苍剑失踪已久,没想到竟在你的手中……”
“当年若不是太子伯伯相救,桑儿早已命丧大街。”提及此事,苏亦桑眼中多了分哀色,“太子伯伯去世的时候,我在场。这把剑就是我带走的。”
还不等琉安和穗安继续发问,他便自顾自地将当年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包括他父亲的无情,包括他母亲的死因,也包括太子当年战死的真相。至于自己为何活了下来,他隐瞒了自己真正的去处,将一切都算在了夏氏本家的头上。
“江府……又是江府……”琉安紧皱着眉头,“我们都被算进去了!江无临!”
“并非江无临的谋划。江府与其说是江无临当家作主,不如说是在江若寻的掌控之下。一旦江若寻开口,江无临除了听从,几乎没有任何反击的能力。”苏亦桑指出了这一点,又补充了一句,“江府的外门弟子中有我的人。”
琉安看向他:“桑儿,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么?”
只听他到目前为止说的这些话,不难看出他谋划已久,步步都是冲着江府而去,显然是为了报仇。不仅仅是他,光是琉安自己听了这些,心中恨意都几乎盈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