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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氏嗓门大得厉害，这人还在院子之中吼着，声音已经传到十里外去了。
她在原地撒泼打滚的劲，搞不清楚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傻大个出门不知回家的路了。
云清歌无力扶住额头，揉着微微发疼的太阳穴，只怕今日见到的才是真正的村妇。
“你别一副没钱的愁苦样子，我都知道了，你平日里没空就去瞎婆子她家照顾瞎婆子。”
蒋氏将双手抱在胸前，洋洋得意，似乎以为这一切都是云清歌要隐瞒的。
“你有银子给瞎婆子治病，怎地没银子还你舅舅舅妈，这是什么天理，银子都被你拿去给外人用了！”
云清歌略略抬起手想要打断蒋氏的激情演讲，且让她好好理一下思路。
如今沈浮光是呆傻的根本记不得有没有欠银两一事，不难保是蒋氏和张大牛欺他痴傻勒索来了。
“哼，看你这么照顾瞎婆子一家，我看那柱子只怕是你的私生子吧！不然你干嘛非要和浮光和离，还要把银两都拿去给瞎婆子……”
“舅母！”沈浮光厉声打断。
云清歌有些愣住，看着不知何时站在她身旁的人。
平日的沈浮光痴痴傻傻，脸上总是带着笑容，可如今是一扫而空，眼神凶得厉害。
这是……沈浮光？
云清歌有些意外看着。
“还请舅母口下积德。清歌自与我成亲以来，只有绣绣一个孩子，舅母可不要随意乱了我们沈家的血脉。”
沈浮光脸上是明显不悦的神情，眼中的陌生让蒋氏没忍住有些忌讳起来，朝身后的张大牛不停使眼色。
“好了，浮光，舅舅和舅母也不为难你们。你们的家事你们自己处理，可是这欠下的银子总得还不是？这年头光景不好，谁家的银子好赚啊？”
张大牛知道沈浮光眼下应该是在发怒的路上，并没有像蒋氏那般咄咄逼人。
且那等让人家宅不宁的事情，他也不愿意像女人那样总是在人前人后嚼舌根。
沈浮光的眼色这才松缓了几分，不再像方才那般凶险，但是对于还钱一事还是没有松口。
“我们并没有说不还这银子了，可也得搞清楚事情了才能给舅母银子，不是吗？”
听上去，合情合理。
蒋氏嚷嚷的声音大得很，早就把邻里都吸引过来，这会柱子家院子门口都围满了人，对着这件事情指指点点。
瞎婆子家是怎么贫困，大家都是清楚的，柱子出生那会云清歌还没嫁过来呢。
“蒋氏真的是失德了，怎地也能说出这样没规矩的话来？”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小声嘟囔一句。
云清歌瞧着聚集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大，脑内灵光一闪，这个时候总得找之前借他们家银子的人过来。
“你，就是你！”在人群的最前头，有个身着紫衣的小伙子最是年轻力壮，云清歌一眼就认出了他，“这位兄弟，劳烦你跑一下隔壁村，去把我家春桂姐姐请回来。”
说罢，云清歌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给他，只得轻叹一声，道是来日再请他吃饭以表谢意。
蒋氏没有阻止，她倒要看看云清歌就算把沈春桂请过来了又能如何。
“舅母，可别因为一点银两伤了咱们两家的和气。不如这样，前些日子我把银两借给我婆家姐姐之后手里头就没什么银两了，等姐姐到了你问问便知。”
云清歌摊开双手，当真是两手一空，什么都没有。
如今她只能希望沈春桂是个靠谱的，若是个吃里扒外的，也正好借这次的事情看清楚这些人的嘴脸。
紫衣小伙很快带着沈春桂回来，沈春桂一眼围了这么多人，背都直不起来了，生怕给自己惹了什么麻烦回去。
“春桂，你快说，你是不是借了浮光家的银子？”蒋氏也不等沈春桂真的走到面前，还隔着老远就扯着嗓子叫唤起来。
这一喊，可算让沈春桂明白发生了何事。
云清歌紧张盯着沈春桂。
“哎哟，舅母！我怎么可能借浮光家的银子，他家过的什么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有多余的银子给我啊。”
沈春桂小跑到了蒋氏的面前，那嘴脸简直比蒋氏还要恶心上几分。
云清歌握紧了手，恨不得冲上去当场掐死沈春桂：“姐姐，你可要想清楚了！”
该死，她当时借银子居然不写字据，现在真真是坏事。
“我何时借过你家的钱啊，后来给我男人看病的银两都是我姥爷在世的时候留下来的，哪里还有需要还的道理？”沈春桂眼神飘忽，一看就是心虚的模样，根本就是在撒谎。
“你姥爷？你姥爷什么时候有钱还留给你了，我一个当舅母的怎么不知道？你是嫁出去的女儿，哪里还有用姥爷钱的道理，这笔钱你给我一块还了！”
蒋氏插着腰指着沈春桂便骂起来。
云清歌见此便只得退到一旁，冷笑一声。沈春桂原来想借机甩黑锅给他们，没想到阴差阳错居然说出了姥爷的事情，蒋氏爱财如命，怎么可能放过她。
在一番争吵之下，沈春桂大致明白了蒋氏今日来的缘由，对着云清歌就破口大骂。
“你这个破败家的！有银子居然花到外人的身上，瞎婆子莫非还和你有亲不成？！”
沈浮光可听不得别人骂云清歌，额头的青筋已经爆出，不高兴瞪着沈春桂。
本来沈春桂借钱不承认一事，沈浮光便心生愧疚，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他，云清歌也不会轻易将钱拿出来。
沈春桂这回不但没有住嘴，反而对着沈浮光也骂起来，道他不争气，管不好自家女人。
这一锅粥，可真够乱。
云清歌被吵得头疼，从沈春桂和蒋氏的争吵之中，云清歌大致明白他们家也许是真的欠了张家的银两。
究竟欠了多少，不得而知，只怕又得任人宰割。
“够了，都给我住嘴！”云清歌怒吼一声，吓得沈春桂原地跳起，惊悚看着她。
“舅母，你且说来我和浮光一共欠了你们家多少银两？先说好，舅母最好不要欺负浮光痴傻胡乱报数，否则等到日后浮光想起来，对咱们两家谁都不好。”
云清歌说得缓慢洪亮，气势逼人。
“舅母不必担心，我既然开口问了，这银子日后就一定会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