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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文化大革命”的末期,在那个“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的时代,考入宜宾市一中的初中74级又考入了高中76级,在那里学习了四年。可是,这四年的生活在我心里酝酿了长长30多年后,脑海里不断地涌现出越来越多美好的值得回忆东西,值得思考那些美好的东西,特别是学校的老师们的教育,对我一生都无形地产生着深刻影响。
我是宜宾一中高76级1班的学生,班主任是陈厚福老师,他是东北师大中文系毕业,分配到这里当老师的。由于一脸的留耳胡,同事都叫他打胡子。他教我们的语文,他上课的音容笑貌和幽默风趣,以及他丰富的语言表达力和感染力,几十年过去了,仍然让我们闭上眼睛就可以浮现在眼前。从高尔基的海燕“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的那份激昂的朗诵;到井冈翠竹和朱德的扁担的战火硝烟,他讲述得生动形象。听他讲鲁迅的小说孔已己、祥林嫂;散文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把我们带到旧中国历史的情景中去;他讲毛泽东的西江月。井冈山,蝶恋花。答李淑一,沁园春。雪,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等诗词,把毛主席的伟大诗情和革命的浪漫主义精神,深深地感染着我们的心灵。使我深深地爱上了中国的诗歌艺术,并成为我一生的重爱,还幼稚地梦想成为一个文学家。他教我读书的方法,培养我们读书的兴趣,让我们热爱中国的语言文字,中国的文化。那时学校没有上什么早晚自习,他就给我们组织课外自学小组,晚上,住在就近的同学们在一起自习,使我们多用些时间学习。那时,我们对学习既努力,又没有什么分数的压力,考试不及格简直是“天方夜谭”我们感觉学习是快乐的事,所以也热爱学习。他对我的影响,就是让我终身热爱中国文学,并且永不停止地学习它,并从中享受读书生活乐趣,提高自己的文化修养,学会做一个好人,做一个有利于国家、人民的人。
陈厚福当我们的班主任,对学生充满了师爱:在学生有缺点,犯错误时,他耐心地说服教育,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得学生感动;我记得,有一次我和同学发生了打架事件,他并没有在全班批评我们,而是把我们留下来批评教育,又分开个别教育,我们都很佩服他的说服力,也为他批评教育中蕴藏的真情和师爱所感动。他还叫语文科代表写了一篇文章警钟贴在教室里,让同学们通过这事都接受教育,引以为戒。在学生要求进步时,他积极鼓励,并为之创造条件;当学生有困难时,他热情帮助。从来都是尊重学生的人格,不体罚和变相体罚,这一点对我从事教育工作的影响很深刻,都以他为榜样来对待学生,也赢得了我的学生的尊重。他还主动参加学生的课外活动,和同学们的师生关系很和谐,但是他在学生中又很有威信。学生们爱他,又敬他,也服他。以至于,他的言传身教成为我一生当老师的榜样和楷模。毕业了,我们师生要分别了,我送了他一幅猫的国画,是我院里的老画家画的,以表达我对他的崇敬。后来我还写了首长诗,邮寄给他,表达我对老师的感恩和热爱。
我记得,那时学校是“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我们一般上午上课,下午就可能搞些丰富的课外活动。他和我们学生一起去学工、学农、学军,同吃同住同劳动。我们到了宜宾地区农业机械厂学工,主要是学习怎样安装稻麦收割机。那时学生分散,他都要四处看望关心学生,对学生尽心尽责。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我们去了宜宾军分区的军械所学军时,早晨起来出操,他像父亲一样关心照顾学生;早饭后,和学生一起拿着冰冷的钢钎在工地上劳动。在一个下雨半夜,一阵号声,我们紧急集合了,个个都迅速打好被盖卷背上自己的背上,跑步到楼下集合,他在队伍前面检查学生们是否穿好了雨衣。一日三餐都和学生们一起蹬在地上,围着一个菜盆,一边说一边吃。在收割麦子的山坡上,他和学生一起挥动着镰刀,又一边和学生们谈笑风生。
他对我的关心、帮助和鼓励很多。记得有一学期,因为我母亲没有了工作,父亲也没有寄钱回来。开学了,已经上课了两周了,我还没有缴3元多的学费,他问时,我就要哭了,他明白我怎样的情况后,就安慰我说,没关系你有了再缴,他就帮我先垫缴了,也不知道我妈妈后来还给他没有。还鼓励我要努力学习,培养我,让我去出学校的黑板报,派我出去帮助一中对面的宜宾市棉纺厂,搞华罗庚的3。168的优选法的技术改革的宣传工作,我又去抄写金沙江大桥磴上宣传的优选法的顺口溜,得到了不少锻炼。那时,他班有几个学生都在他的影响下爱上了摄影,他就用他的照相机给我们讲解摄影的基本原理,手把手地教我们怎样用光,快门的时间控制;还把黑白相片冲洗的技术教给我们,我算是学得最认真,掌握技术最好的,后来我是基本上会照相,会冲洗黑白相片了。周末,他还和我们一起去人民公园游玩和照相。学校开展活动,他就把学生们的精彩瞬间照下来,送给学生,我现在都还保存着他给我们照的相片。在他那班,我是学校田径队中长跑运动员,在学校的比赛中常常是第一,这都与他对我的鼓励分不开。那时一中很重视学生的体育活动,课间时间,学生们都要打乒乓和篮球,做做单杠,双杠的动作。课外活动时,都有体育老师认真组织活动,发放体育用品,指导学生活动,让学生们尽可能多参加体育活动,锻炼好身体。我是参加学校田径队,这些活动对我养成热爱体育,把锻炼身体做为终身爱好和日常生活的一部分,都是密切相关的,也为我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打下了重要的基础,让我终身受益。1975年学校的冬季登山长跑运动会,是从翠屏山的石梯的拐弯处,直接登上第二个水池,沿公路,向右转,经过动物园,向文革烈士陵园(现在的芭蕉林农家乐);再折回,到千佛岩下,全程大概是一万多米。在做准备活动时,他就要我充分做好准备活动,鼓励我一定获得第一名。在他和全班同学的鼓励下,我终于获得了全校的第一名,为班级争了光。同年,我又代表学校参加了全宜宾市(包括泸州片区)的中学生田径运动会,取得了800、1500、3000米三个全市第二名,为学校和班级争得了荣誉。由于我的德、智、体三方面都表现好,也就被评选成为学校“学雷锋的三好学生”加入了共青团。我的每一个进步都离不开他的培养、关心和帮助。
有一天,我班有个同学(张蜀敏)的妈妈因为脑充血瘁死了,他亲自带领学生到那同学家去悼念和安慰。他表现了对学生的爱是真诚的,对所有在场的学生来说,无不是一次很好的仁爱的教育。在我从一中毕业18年后的一天,我带学生去一中参加英语竞赛。偶然,我又遇见了我的班主任老师,他很关切地问我在哪里工作,生活得怎样我简单地回答了后,他又说要帮助我调到一中来当老师,当时我也很感激他的好意,知道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也没有把这事太在意。我回学校大约一周后,他给我来了一封信说是帮我联系好了,在一中试讲高二政治课的事情,对于他的热心帮助,我就按要求准备去试讲了。又帮助把我的情况介绍给校长,联系校长面试我,协调听课老师。可是,大概是由于我没有才能把课试讲得很成功,还是其他的不可以言传的原因,最后调动没有成功。对此,我对陈老师仍然心存感激,因为他为我的调动已经尽心尽力了。
在那“备战、备荒,为人民”的年代,宜一中要在操场和围绕大礼堂修建防空洞,我们每个班都有找条石的任务。班主任就把我们男学生分成几组,我们就到翠屏山上的那些墓穴去寻找条石,有时还到那些废弃的建筑工地去找石头,大的石条我们就四个同学抬,小的就两个同学抬,抬回到品字楼前的花园旁边堆好,学校的工人来量方验收。大概在三周内,我们班就完成了学校下达的石头任务。
学医也是我们学校在农技课的内容,那时的李、范二位老师教我们的农技课,我们下午的农技实践课,就是两三人一组,经过金沙江大桥,去南岸的小山坡上采中草药,送到学校的制药房里。农技老师还教我们在品字楼前的花园里种植中草药,培养我们的劳动观和对中草药的实践能力,我也能认识好几百种中草药的鲜草和干草。他们还在学校建立了制药车间,教我们怎样制作中药口服液。后来又派我们到工农兵医院的中药房实习,学得了很多中药知识,和捡药的要求和方法。我记得两位老师还在一个暑假,带我十几个学生沿宜珙铁路,一路爬山,一路采药,什么金刚藤、三叶木通、阎王刺、刺五加一路采了就打捆,送到火车站托运回学校。我们一路步行,不时超越漆黑的山洞,又登上荆棘丛生的山岗。我们晚上就在当地的学校的教室里,用课桌镶在一起,就一起睡了,没有学生叫苦叫累,老师也没有刻意地帮助哪位学生,但是学生和老师都很配合,学生之间也很团结,共同完成了我一生都难忘的采药之旅。因为它让我了解了自然,认识了自然就更加热爱自然。对我今后喜欢亲近自然都又很深的影响。在一中时的学医,对今后我妻子开设中药店帮助很大,成为了我谋生的又一技能。
我在一中的年代,虽然,学校是要求学生德、智、体全面发展,实际上是比较轻视智育的。即使,在那个“读书无用”的社会风气下,一中的老师们上课仍然兢兢业业,认真负责,尽可能让学生多学些知识。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老师有:初中时,我的班主任—李老师,也教我的语文,也给我不小的帮助,帮我改了作文,还叫我面对面地给我指出错别字,语法错误,提出怎样修改,可为耐心细致了。高中班主任—陈厚福,教我们语文,农技老师—李、范老师,化学老师—张老师,英语老师—吕锡珍,贺老师(他和妻子是香港华侨)来教我们,有些调皮学生就给他改歪号—祸包,他当然也不懂什么意思,也不和这些学生多说。当时的英语教材很简单,就教a long long life chairman mao! workers, parents, soldiers are our leading class。之类的政治口号。贺老师那骑自行车的悠然自得的样子,他热天穿的白色透明的衣服,以及他那左上口袋透出的一叠“大团结”人民币,都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印象。但是我从此和英语结了缘,热爱上了英语,就下决心自己学习英语,后来成为了一名中学英语教师,成为自己的终身职业。美术老师—唐献瑞,他的儿子和我一个年级,我还到他家里去过,看过他家墙壁上挂的画,很欣赏他画的老虎。他在1976年1月8日周恩来总理去世的第二天,就满怀悲痛的心情,一往情深地用铅笔画了一幅巨大的周恩来遗像,用于全校开追悼会。那幅画真是艺术和真情的完美结合,至今还在我心里栩栩如生。
这些老师的师德风范,他们的敬业精神都给我很深的教育和熏陶,对我一生从事教育工作都起到了示范和鼓舞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