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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晨正低头翻着一本从书店里才买回来的自然地理,正聚精会神时,突然觉得头顶的阳光被人挡住,抬头一看,脸上不自觉地出现了一片诧异神色:“你也在开罗?”
他倒没想到,冷云溪眼下竟然会抛下b市那么大的生意,突然出现在埃及。更何况…。
岳晨放下手中的果汁,微微侧目,她身边的这个人,该是峤子墨吧。
“我也觉得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同样是一句话,在酒店大厅对约瑟夫说的时候,她是敷衍无聊的,可对着岳晨,她却不免多出几分笑意。
她至今还记得,重生后第一次遇见岳晨,是她在珠宝店给母亲买了一只3克拉的粉钻,当时恰好碰到堂哥冷偳和这位巡视商场的传奇人物。
重生前,在萧氏听的最多的人,除了自家老总,便是这位白手起家的岳晨。
因为但凡混迹商界的人都知道,商会在萧然的控制价几乎是垄断了北美能源贸易各大渠道,但是岳晨却能在萧氏面前地位毫不动摇,因为,光凭他一人就手握中东大半资源交易。
也正因此,当初在祁湛公司眼看着就要被萧然收购吞并的时候,她才让堂哥去请这位帮忙,如果她没有记错,他似乎有那么一次在电话里告诉过她,他已经有爱人了。
难道他来埃及是为了陪女友度假?
“我来谈点生意。”看出了云溪的疑问,岳晨站起来,朝峤子墨微微颔首,伸出右手:“久仰大名。”当初冷家几乎被颠覆,关注这个案子的人,隐约都知道了点他的底细,可是再往下查,却处处开始碰壁。能在b市将背景隐匿得这么好,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峤子墨自是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也清楚的知道这位身价颇丰的人物向来在各界都十分低调,要不是因为是冷偳的好友,或许,那一次,并不会出手帮忙云溪。
以他的作风来说,从来未和萧氏正面斗过,却是碍于朋友情谊,到底是横插一手,帮金峰找到了稳定的合作商。作为商人,他的确算得上尽了最大的力。
只可惜,萧然后来独身去了一趟“王府井酒店”,将所有岳晨引去帮助祁湛金峰集团的中东巨商全部拉拢过去,倒是白白浪费了他的资源。
“同样,我对你也是耳闻已久。”峤子墨对于岳晨颇有些欣赏,不仅是因为他当初帮过云溪,更因为这人的眼底透出一丝普通商人没有的清明和透彻,虽然和平常商人同样追名逐利,他却有一条清晰的底线,摆在那里,毫不动摇。他的目光,只在云溪的面上轻轻扫了一眼,便转瞬带过。
正如外界传说的一样,他是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儒商。
云溪听他说他来这谈生意,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论中东这地块,他完全是半个东道主。他的能源合作商几乎半数都盘踞于此。
“上次萧氏的事情之后,会不会对你的生意影响很大?”当初因为股市大乱,她乘机将萧氏的吞并计划打断,但之后却一直没有和他联系。从内心来说,她知道,像他这么骄傲的人,向来不希望自己被别人用别样担心和愧疚的目光注视。当然,她当时也实在无暇他顾,以至于这一声问候一直压到现在。
鎏金和司徒白有些迟疑地看着岳晨的表情,深怕他面露不虞,但显然,她们都低估了他的胸襟,他只是轻轻一笑,若无其事:“如果连这点影响都摆不平,我也可以不用在这行业呆下去了。”
他话音刚落,几人都觉得心头一松。
“我还差你一声谢谢。以后,只要你有用得上的地方,我一定帮忙。”云溪在他对面坐下,两桌干脆并为一桌,倒是没点什么主食,只让老板上了一些瓜果,大家聊了会天,见时间不早了,便转身告辞。
回酒店的路上,峤子墨先将鎏金和司徒白送回去,和云溪在一家礼品店待了一会,买了各式各样的伴手礼,这才回去。
“虽然岳晨今天说影响不大,但是我觉得,他应该付出不小的代价。”
云溪自然不是三岁小孩,岳晨的话不过是为了安抚她的愧疚,堂哥也没有多提,估计也是怕给她造成负担,这个人情债,的确欠的比较大。好在,都是商人,以后合作的机会多的是。他既然不想多提当初的种种,她何必上赶着去纠结过往。轻轻应了峤子墨一声,便转身去洗漱休息了。
大赛初选一周的日子很快就到了,美院才子不费吹灰之力,靠着强劲的小组平均水平,稳坐优胜组,成功晋级。
主办方选在周末举行了一个小小的聚餐,倒是没有上次专门举办舞会那样兴师动众,只是邀请了大家到一家比较有特色的本土酒店小聚,顺便将大赛的比赛规则又进行了进一步的剖析和详解。
云溪和鎏金、司徒白在这场晚会上终于又见到了grantham。
“你这段时间够忙啊,成天不见人影。”鎏金早已经习惯了grantham的随性,对他伯爵的身份适应得非常好,压根没有什么见到皇室该有的敬重,见他一脸轻松地从众多名媛中脱身,忍不住堵住他的路,奸笑着递过去一杯鸡尾酒:“该不是美人在侧,乐不思蜀吧。”本地的报纸报道了欧洲皇室大驾光临,再加上他的容貌,几乎引起了轰动效应,于是本阜排得上名的年轻貌美小姐们,恨不得天天守在他的大门口。
grantham无奈低叹,“要不是为了‘古玉轩’,我干嘛来这受苦?”简直就是没有人身自由,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躲在酒店房间里不出来。在这期间,他还接到他母亲嘲笑的电话,说不知道他的口味原来是倾向与埃及这种蜜色肤色,早知道当初就不使劲把他往那些肤白貌美的欧美女子里面推了。
“淡定,作为内应,你的能效巨大!”司徒白深怕鎏金把他弄得恼羞成怒,立马给他点个赞,“话说,从明天开始就是个人赛了,还有什么投机取巧的办法没?”不是她对美院才子没有信心,实在是这几天拜访的各路珠宝商背景都十分吓人,而且他们请来的设计师不管是灵性还是思维逻辑都让人大吃一惊,她到现在完全明白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八个字的真谛。
至于,美院才子,最近似乎也有点走火入魔的征兆,今晚这么好的机会,竟然宁愿呆在房间里研究设计都不愿意过来看看未来几周的竞争对手。
哎,这临时抱佛脚,也要看时机的好嘛。
“谢谢你的表扬啊。”grantham一副被她打败了无奈模样。他就搞不懂,冷云溪这么清冷的性格,怎么身边的人倒是这么另类?难道,是缺什么补什么?
云溪正觉得grantham这眼神内涵有待商榷的时候,突然司徒白惊叫了一声。虽然声音并不大,但四周的人都同时望了过来。
鎏金一脸丢脸地把她扯到一边:“你能不能别出来丢人现眼,看到什么事情都一惊一乍的。好歹,你现在也是小有名气的名模好伐?”
司徒白却压根听不到她的话一样,使劲地拽着鎏金的手,丢眼神给她。可惜,媚眼丢给瞎子看了,这厮压根没弄懂她那怪异的表情是什么意思,等她一回头,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萧然竟然穿着一身藏蓝色西装,出现在她们面前。
鎏金真有种冲动,把自家几个人锁在房间里,脱了衣服好好查查有没有被人安装了跟踪器。怎么到哪,都避不开这人。
晚上临出门的时候,她们还和峤公子保证,一定会物归原主。照这架势看……。
鎏金狠狠剐了司徒一样,不早点说!看到了人叫什么叫,该立刻拉着云溪就绕道的!
grantham目光在萧然面上顿住,眉间微不可见地皱了起来,倒还是保留了该有的风度:“萧先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两人握了握手,但心思显然放在其他的地方。
一直站在萧然身后的一位年过五十的珠宝商,忽然从他身后走出来,微笑地和grantham打招呼:“原来,你们互相认识啊。我刚刚还在想,要不要我来做个介绍人,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云溪淡淡地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人,这不是前几天,和峤子墨相谈甚欢的那位珠宝商吗,走之前都不忘赞叹峤子墨享尽齐人之福。
“这几位小姐,我们又见面了。”那人似乎这才发现云溪她们面熟,亲切地打着招呼。
“看来,萧先生和john的私交不错,我可很少看到他会这么热心引荐别人。”grantham意有所指地朝他笑笑,只可惜,无论是john还是萧然,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变脸的人,当下不过是笑笑,随即将话题扯到了比赛上面。
“我听说这次z国的代表设计很不错,虽然在他们那个小组里并不是特别显眼,但是和其他组的选手比起来,的确水平很高。听说是冷小姐的设计师,恭喜恭喜啊。”john寒暄道,现将美院才子的表现一顿夸。
云溪放下手里的饮料,微微侧头,“和您的设计师比起来,完全不够看。该是我们向您道喜。万一赢了最后的冠军,到时候一定要请客啊。”
“现在就谈输赢,一切都太早。不过,万一侥幸我有那个机会,能请到你们这样的美女共进晚餐,我求之不得。”说话间,似乎已经忘了,她们已经早有“归属”,直接将峤子墨的存在忽视过去。
生意场上,这种类似的你来我往、互相吹捧,本来就是交际的一种,当不得真,两人说的情真意切似的,转脸就能当废话一样扔在脑后。
萧然听得她和这样的老狐狸打着太极,丝毫不显青涩,反而游刃有余,骄傲的同时难免心中一涩。
真正娇宠出来的人,哪里需要和别人这样说场面话。说到底,如果当初,他和她结婚了,她已是萧氏整个商业帝国唯一的女主人,区区一个珠宝商,在她面前凭什么拿强拿调!
萧然忽然轻声咳嗽一声。刚刚还眉飞色舞的john,显然动作一顿,回头看他脸色。
“云溪,这么好的月色,不如出去走走。”在john惊讶的表情中,他放下手中的杯子,轻轻地递出走,做出邀请姿态。
全场几乎一半的目光都或明或暗地聚焦于此,对于不熟悉萧然的人,亦有几个相识的人小声地和别人透露了点底细,下一刻,倒是在不少角落响起了抽气的声音。
司徒白和鎏金有些急不可耐地想要去阻拦,却被萧然的目光忽然定住,面前他身上的气息,常人很难做到视若无睹。
便是刚刚生了场病,清瘦了不少,这人还是一把锋利的剑,气势逼人,霸气尽显,交错之间,让人恨不得退避三舍。
云溪看着他递过来的手,目光冰冷,由于停顿得太久,周遭许多人的目光渐渐从艳羡变成匪夷所思,就在鎏金急着给grantham打眼色的时候,她却忽然转身,淡淡道:“今晚的月色的确不错,我来的时候看门口的长廊摆了不少植物,倒是挺有意思。”
说罢,也不等萧然跟上,径自一个人转身出了门。
司徒白跺了跺脚,准备打电话给峤子墨,grantham却忽然拦下来:“别添乱,云溪应该有自己的打算,萧然要是想玩‘偶遇’,机会多的是。这次不成,还有下次。你让云溪自己解决吧。”
鎏金也是看明白了。不管峤子墨气势多么强势,真正能主导这场输赢的,只有云溪。让她们谈谈也好,总比无时不刻防范着要来的轻松。虽说并不抱太大希望,但总比动不动就躲着强。
天知道,萧然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忽然对云溪这么执迷不悟,态度一下子一百八十度地大转弯。当初,云溪要进商会的时候,他刁难云溪可压根没手软过。
“走吧,看看其他参赛选手,来都来了,说不定还能认识几个青年才俊。”grantham绅士地引着她们离开,免得她们倆心魂不定。人们虽然都很好奇萧然和冷云溪单独离开去做什么,却不好追出去八卦,只得目光渐渐散去。
走到门口走廊处,云溪淡淡停了脚步,转身,面带冷色,再无一分刚刚在大厅里的清浅笑意:“我以为,上次在白沙漠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萧然,你这么骄傲的人,何必一次次地到我这来踢铁板?”她已经够有涵养的了,要不是明知现在她手里的所有的砝码加在一起,不足以有十成十的把握绊倒萧氏,他以为他还能有闲情逸致在她面前一次次的出现?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曾经睥睨天下,称雄商界,他的自尊心怎会容许他一次次地向人低头。萧然苦涩地笑笑,两颊处因为这次的感冒低烧已经凹陷下去。只是,对上她,他每次想要放手,却终是舍不得。
如果说,求之不得,是一种魔障。那么现在,他入障有多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我来找你,只是为了说一句话。”被她一次次的拒绝,他的心哪怕是石头做的,也会受不住。每次看到峤子墨在她身边那副笑得高山仰止的模样,他都有种冲动,想要直接将人抢了。可抢过来了又有什么用,她的心,如今,他是越来越看不懂。
不愿意再恨,甚至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就仿佛当初他们那么多年的爱情不过是南柯一梦。
自那次温泉之后,她果然如她所说,“你们一个都不说,行,一辈子都不用再说!”
便是连她外公的死,她现在也绝口不提。
可他知道,她不是不在意了,而是彻底绝了心思,再不愿去套他和陈昊的口风。私下,却是动了其他的手腕。
“你想说什么?”云溪淡漠地看他一眼,月光下,他的面容依旧英俊惊人,但似乎,看久了那位妖孽,萧然的样子便显得有些淡了,论惊心动魄,男色这方面,果然那人已然登峰造极。
见她瞳孔里虽然印着自己,但明显有些出神。萧然面色一僵,心头一痛,却依旧还是将那个缠绵于心底的疑虑直接倾倒而出:“我知道,你对峤子墨有好感,甚至不排斥他的接触。但是,我很担心。”
“担心什么?”云溪轻笑,目光含嘲。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是第二个詹温蓝?”
话音刚落,四周忽然一冷。
月空中忽然飘来一片乌云,挡住了那皎洁月光,云溪的面色那阵阴暗中显得那般模糊不清,萧然觉得自己很残忍,却又怕自己会一语成谶,面上虽有些尴尬,言行间竟多了些平日绝不可能有的焦虑和担忧:“我知道我这话让你觉得我居心叵测,但你自己想想,当初詹温蓝接近你的时候,何尝不是一往情深,何尝不是千万般的宠溺?男人最了解男人。没有人是天生的情圣,峤子墨的心机,他的身份、他的手腕,比起詹温蓝,完全有过之而无不及,你真的确定,他对你的一切没有其他所图?”
天空中的乌云似乎始终不肯散去,云溪站在那长廊处,萧然明明离得她极近,却一点看不清她的任何表情。
他忽然心中一冷,有些万念俱灰:“你对他就那么上心,连理智都没了吗?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并不是冷家最受宠的小姐,如果你当初遇上她的时候,还是笪筱夏,他会不会还像现在一样对你不肯放手?”
当初,萧氏的那些股东之所以合谋陷害她的外公,便是认为她的娘家要分他们的一杯羹。但若是换成如今的冷云溪,怕是公司的那些股东恨不得拍手相庆。
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在利益面前,再丑恶的嘴脸都能化为亲切和缓。
如今的冷云溪,无论财力、物力、资历,甚至是才干和家族背景,在整个z国内都是万里挑一。任何男人,都不会有拒绝的可能。
她就这么肯定,峤子墨不会是为了这些,才接近的她。
他每说一个字,脸色就更惨白一分。连日来的高烧并没有完全好透,可每次睡前,这个念头总是如影随形。
明知道,说出这句话,只会把她推得越来越远,却更不愿她再受到伤害。
他毁了她的上半辈子,詹温蓝又伤了她,他绝不允许,再来一个峤子墨,将她好不容易露出的笑意彻底剥夺。
“这些,与你何干!”
乌云忽然散去,洁白的月光在云溪面前洒下,照出她那双空名透彻的眼睛。
她睨他一眼,再不言一字,转身,冷冷离开。
萧然像是忽然被人剥了脊梁骨,整个人都面色一暗,气色灰白,自嘲一笑。
“是啊,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始终,不愿意再到我身边来。”
他颓然离开,却不知,在走廊尽头,忽然走出一个人影。
岳晨目光直直地看着云溪和萧然离开的背景,深深一叹,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反问他人:“为了她,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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