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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酥不死心地打车跑到了林欢歌的公司楼下,抱着垂死挣扎的心态,试图能够见到林欢歌。
从事发到下午两点钟,唐酥就像一个不能停下的陀螺一样,满世界地转,满世界地寻找林欢歌。而公司里更是乱成一团,剩下的那个小编旁敲侧击地问她,能不能将上个月的工资先发了。
上帝就像一个喜欢讲烂笑话的幽默家,永远会在人掉进坑里的时候,再往下面砸上一块石头。很小的时候,唐酥想过一个问题,天塌下来了,会怎么样?
五年前她与秦言分手的时候,秦言那些凌厉的话像铺天盖地的巨石,将她从云端狠狠地打到了地底。她以为,天塌了,她会撑不下去的,可是,后来事实证明,人的生命力是极其顽强的,天塌下来了,她也能扛着。
所以,像以前那样扛着吧,唐酥。
一整天,唐酥都在外面追着林欢歌跑,从公司到片场,从片场到外景,最后,她根据一个记者的小道消息,跑到了大学城。可是,她抵达之后才发现,林欢歌根本就不在这里。
放学后的大学城里人来人往,唐酥站在汹涌的人潮中,天边艳阳似血。迎着风,她的心忽然慢慢地静下来,想要歇一歇。
也许是因为太累了,也许是因为噩耗已经被接受了,她无比平静地买了几瓶啤酒,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边走,一边喝。冰冷的啤酒刺痛了脾胃,她在寒风里冷得直哆嗦,垂着头,心不在焉的样子。
包里的手机不断地响着,她仿佛没有听见一样,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想,慢慢地往前走。她不知走了多久,汹涌的人潮里,一个人影撞过来,撞得她后退,差点摔倒,只觉得被撞的肩膀疼得厉害。
她难以忍受地捂住肩膀,蹲下了身。那撞人的人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后退道:“我不过是轻轻撞了你一下,怎么?你还想讹我啊?”
唐酥没有回答,沉默地坐在了台阶上,拎起酒瓶咕噜咕噜地喝几口,呛得直咳嗽,咳得脸颊通红,脾肺被撕扯般疼。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穿着蓝色的大衣,披头散发地坐在咖啡馆的门口,像一个落魄的乞丐,沉默地喝着啤酒,浑身上下冷得像是掉进冰窟窿里了一样。耳边是城市喧嚣的声音,而她的心像死了一般寂静。
车流如龙的大街上,秦言阴沉着脸结束了与叶琳的通话。从早上唐酥离开公司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见过她了,叶琳打不通她的电话,又担心她会出事,实在是没有法子了,才给秦言打了电话。
她去了哪里,她怎么样了,她是死还是活,同他有什么关系?
驾驶座上,文森抬头从后视镜里看Boss,试探着问:“Boss,回家还是?”
秦言蹙眉沉默地扭头看着窗外,不耐烦地用修长的手指敲击扶手,可是,越是敲击,心里便越是烦躁不安。沉默了几秒钟,他沉声道:“转,在城里转,沿街转。”
他告诉自己,若是这样也能遇见她,便是她运气好,他便再帮她一次。
若是他没有遇见她,只能说,连老天也要他不再心软。
喧嚣热闹的大街上,黑色的轿车如一条迅猛的鱼飞快地穿梭着。秦言目光炯炯地看着窗外,眼前是不断倒退的街景和人影,如走马灯一样,在他的眼前飞快地闪过。
直到明亮的咖啡店门口,一抹娇小的身影撞入他的眼帘。
唐酥。
“停车。”他一声厉喝,文森吓得条件反射地立即停车,错愕地回头看Boss。
秦言打开车门,黑色的身影西装笔挺,迈着修长的腿,朝坐在咖啡店门口的唐酥走去。
她脚下是喝空的啤酒瓶,她醉醺醺地坐在那里,目光呆滞,海藻般的长发被风吹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落魄而又狼狈。
昏黄的灯光下,他停下来,修长的身影挺拔,居高临下地俯瞰脚下的唐酥,目光从地上的空瓶移到她的脸上。他眼里暗含不悦,低沉的声音如冰霜一样冷漠,唤一声她的名字:“唐酥。”
她感觉像是幻听了一样,傻乎乎地抬头,睁开被酒气熏得模糊的眼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像是不认识他一样。迟疑了几秒钟后,她微弱的声音仿佛在发颤一样,问:“秦言?”
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话音刚落,忽然再也忍不住眼泪。
委屈的眼泪溢出了眼眶,滚滚而落。
一瞬间,他的心仿佛被什么揉了一下,又烦又躁。
他不能心软,不能被迷惑,不能被她抓住了软肋,他们之间的账还没有算完。
他隐忍着,紧捏手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用冰冷的声音问:“为什么将我的电话号码拉入黑名单?”
她愣了愣,呆呆地望着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微微张着小嘴。半晌后像是酒醒了一样,她飞快地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心虚地小声道:“我要是说手滑……你相信吗?”
他不喜欢她这种像鸵鸟一样的姿态,仿佛被人欺负了一样。
可她也的确是被人欺负了,对方要一千万的赔偿金,可不就是欺负人吗?
他高大的身影俯下,霸道地抬起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
她被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瞪着他,心怦怦直跳,那种心跳一如从前,一如她第一次向他告白时那般。那是一种复杂的感觉,像被人忽然打了一剂活力剂,心跳得疯狂而又不知所措。
“你……你做什么?”她心跳如擂鼓地问,她想,他总不至于因为她将他拉入黑名单,就要找她算账吧?
他黑色的眼眸凝视着她,薄唇动了动,凉凉地道:“唐酥,看看你现在的模样,真是狼狈。”
她搞错了,他不是来找她算账的,而是来看她的笑话的,那还不如来找她算账。
唐酥悲愤地甩开他的手,挪开目光,看向一旁,道:“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他冷冷地道:“是,你现在就是一个笑话。”
她以为,在他面前,她早已经练得刀枪不入了,却原来,他一句刻薄的话就能令她溃不成军。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能将欺负另外一个人做得这般彻底?
他特意赶过来,就是为了看她的笑话?
她知道他不喜欢她,可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念在她曾喜欢了他那么多年的分上,他能不能在她最难熬的时候手下留情?
她倔强地咬牙,飞快地抹掉眼泪,站起身来就要离开。他却忽然伸手,抓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