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她想要杀了唐酥 【1】

阮小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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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被深埋在心底的秘密,像一头凶猛的怪兽,似要将乔薇吞噬。她内心所有的痛苦、所有的黑暗,都来自苏淮。他是她命中的诅咒,从遇见他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经万劫不复。她犯下的所有错,都是因为苏淮,因为唐酥,他们才是罪魁祸首。可是现在,这两个最该去死的人,活得那样快乐,比她幸福。

    为什么?

    乔薇胸膛里的黑暗不断地膨胀,她精神恍惚地踉跄了一下,脸色苍白地扶住了扶手。

    一旁的助理急忙上前,扶住她,问:“大小姐,你没事吧?”

    乔薇脸色难看,激动的情绪之下,她的哮喘又犯了。她强忍着,咬牙低声对助理道:“你先走。”

    助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见乔薇脸色难看,担心地还想要说什么,乔薇一声怒喝:“滚。”

    助理被吓了一跳,慌忙转身离开。

    待助理消失在走廊拐角处,乔薇已经忍到了极限,呼吸越来越困难,像溺水的人一样,拼命地呼吸着,颤抖着双手从包里翻出气雾剂来,拼命地吸气。

    有时候她觉得,老天真是不公平,她与姐姐乔薇明明是双胞胎,明明是从一个肚子里出来的,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可是,老天把所有的偏爱都给了姐姐。

    她们有着一样的起点,可是她们的人生轨迹是截然不同的。乔薇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千金大小姐,而她如一个颠沛流离的乞丐。她这一生,都未曾享受过爱,母亲活着的时候憎恨她,因为一看到她,母亲便想起了父亲的背叛。母亲死后,她连一个憎恨她的人也没有了,只能与奶奶相依为命。

    从乡下回到乔家,她以为,她的人生终于要不一样了,这世上终于有一个人会疼爱她了。

    可是,她的父亲看她的眼神冷漠得几乎结着冰,而她的姐姐乔薇将她欺凌到了尘埃里。乔薇说,她根本就不配成为乔家的孩子。

    她这一生都在可怜地乞求,乞求母亲的爱,乞求父亲的爱,乞求姐姐的爱,于是,当她遇到苏淮时,她义无反顾地以为那真的是爱。

    可是,她视之如珍宝的,是一个谎言。

    老天将最好的东西都分给了乔薇,留给她的,是谎言,是欺骗,还有这怎么甩也甩不掉的哮喘病。

    她扶着墙,讽刺地笑得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喘过气来,她深吸一口气,收敛了情绪。再次抬头,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可怜的、被人唾弃的乔笙了,她是她的姐姐——乔薇。

    那个乔笙曾经羡慕的人,乔笙将以她的身份过一辈子。

    她身后,唐酥从病房走了出来,看见扶墙而站的乔薇,道:“乔薇。”

    乔薇回神,扭头看向唐酥,不留痕迹地将气雾剂收起来,挑眉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问:“还有事吗?”

    唐酥平静地看着她,道:“不要欺负苏淮。”

    乔薇仿佛听见了一个笑话一样,哈哈笑出了声,道:“唐小姐说笑了,三爷是何等人物,这世上谁欺负得了他?”

    唐酥道:“你我之间就不必藏着掖着了。乔薇,我知道你恨他,即便他曾经犯了错,可是罪不至死。吊威亚的事情当真只是一个意外吗?”

    乔薇笑得眼睛眯起来,吊威亚的事情当然不是意外,那根被断裂的绳子是她亲手割裂的,于她而言,死了一个苏淮,还有第二个苏淮前来接手,将这部戏拍完,不过是换一个主演罢了。苏淮的性命对这部剧、对公司而言无足轻重,可是对她而言,苏淮死了,这很重要。

    只可惜,苏淮命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只是摔断了腿而已。

    乔薇笑道:“唐小姐,讲话要有证据,如果没有证据,那便是无端的猜测。苏淮受伤,我们所有人都很遗憾,可那的确是一个意外。”

    对方没有证据,乔薇怎可能承认是自己在绳索上动了手脚。

    唐酥道:“乔薇,你信不信因果?”

    乔薇道:“若真的有因果报应,那么你可得当心了,像你和苏淮这样的人,迟早会有报应的。”她说到这里,走过去,盯着唐酥,恶毒地道,“你和苏淮都是刽子手,你们杀了人,为什么还能理直气壮地活着?唐酥,午夜梦回的时候,你有没有听见我妹妹惨叫的声音?她凄厉地哭着,问你,为什么要做第三者?”

    若不是知道眼前站着的这个人才是真的乔笙,唐酥听到这些话也许会难受,可是,现在,看着装腔作势、咄咄逼人的“乔薇”,唐酥讽刺地笑出了声:“乔薇”真的以为她的身份、她的秘密无人知晓吗?

    乔薇见她忽然笑起来,不悦地皱眉,没好气地问:“你笑什么?”

    唐酥收敛了笑声,抬眸看她,道:“你说错了吧,那个惨叫哭泣的人应该是乔薇吧。”唐酥说着停下来,注视着她,轻轻地吐出她的名字来,“乔笙。”

    唐酥吐出“乔笙”两个字的时候,“乔薇”瞬间失色,惊慌得踉跄一下,后退了一步,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唐酥,呼吸慢慢地变得急促,耳边是巨大的嗡鸣,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慢镜头。

    唐酥刚刚在说什么?

    唐酥叫她什么?

    唐酥看着“乔薇”失色的面孔,道:“所以,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不要打着‘乔笙’的幌子来向苏淮讨债了。苏淮的确亏欠了你,可他欠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情债。”

    “当年在‘乔笙’的葬礼上,你将我踩在了泥地里拳打脚踢,我那时真的以为,是因为我,‘乔笙’才死了,所以我不敢还手,趴在地上,抱紧了头,任由你的拳头落在身上。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趴在地面上的我看见了你脚踝上的蝴蝶刺青,那时候我才明白,死掉的人根本不是乔笙,而是乔薇。”唐酥缓慢地说着,“这些年来,我一直不明白,死的人为何是乔薇,而你为何要假冒乔薇。”

    唐酥的话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掐住了“乔薇”的死穴。她充满血丝的眼睛瞪着唐酥,浑身紧绷,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心提到了嗓子眼,仿佛只要唐酥再说一句,她便会扑上去,将唐酥狠狠地咬死。

    唐酥道:“你们乔家的事情,我没有兴趣。死了的是谁,活着的是谁,我也没有兴趣。我只希望你做人不要太过分,什么样的债都可以讨,可是人命债,不能瞎讨。”

    唐酥的话再明白不过,她希望“乔薇”能见好就收,不要做得太过分,不要威胁到苏淮的性命。

    可是,那些话在“乔薇”听来,却是威胁:唐酥在用死亡的真相,威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