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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不再问“人为什么活着“那天开始,正式步入中年,看这城市再没了童话般的色彩,是成熟了还是麻木了,是圆滑了还是妥协了。那一双双不再清澈的眼里,写满了这个城市的喧嚣与浮躁。
1、行人
人们每天为了生计,像热锅上的蚂蚁行色匆匆,各怀鬼胎,和无数张面孔擦肩而过,又将无数张面孔抛在脑后。有时也有一些让人目光不能自拔,印象深刻的,譬如身前女子穿了一条特短的裙子,走路呼扇呼扇,感觉屁股呼之欲出让人忍不住两眼一直盯着那两条大白腿的深沟看,随时等待迎接意想不到的可能。
街头巷角各色人等乐此不疲地操持着他们的行业,要饭的花样层出不穷,抢劫的手段越发高明,街头卖艺的也开始从娃娃抓起,就连诈骗的也日益高科技化。大雨倾盆而泻,行人开始抱头鼠串,雨伞纯粹成了摆设,只够遮挡一下那些在城市里饱受压抑的头颅。大多时候,身体是盛装零件的行囊,每天早起晚归,神出鬼没地将一堆脂肪和器官从一个地方运到另一个地方,有时还夹带着宿便,如此肮脏不堪却无法清洗。感谢好一场大雨。
2、车子
再看街道上车辆川流不息,纵使油价天天向上,不到一年时间,车牌照号已从p迅速飚升到x。“有车族”好似一顶金光灿烂的帽子,以车代步当成时尚,距离再短也舍不得使用形同虚设的两条腿,是人是鬼都坐在各自那四轮小窝里,在密密匝匝,望不到边际的城市丛林里寸步寸移
汽车喇叭声此起彼伏,禁止鸣笛的标志不过是个讽刺。交通警察守株待兔地埋伏在关卡要塞,只等超载的中巴车司机自投罗网,车上的人们如同做贼一般蹲在车厢,中巴司机忽快忽慢,躲躲闪闪,以图骗过交警法眼,无辜的乘客别无选择地陪着中巴司机和交警玩着猫抓老鼠的游戏。有时不幸遇到铁面无私的交警恭候大驾,司机便老远就将车子停下,返还一半车钱将多余乘客遣下车去,在一片叫骂声中轻装上阵,胸怀坦荡地朝着交警迎面而去。
3、排队
等车的,看病的,取钱的,交费的,总能排成一条长龙,足见华夏子孙无愧龙的传人。但无论怎样也得感谢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构建,队伍再长也好过一堆人争先恐后地挤成一团,貌似赶赴投胎。人们说“排队”这叫有素质,然而一旦有哪个胆敢加塞插队,有素质的人们便会对其破口大骂,将其驱赶到龙的尾巴,然后面对越发强大的队伍,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有人不是说过,排队等候的人们最大欣慰不是面前的队伍越来越短,而是身后的队伍越来越长,此等壮观景象颇有一种时间历练的成就感。
然而排队也是有其自身的艰苦奋斗历程的,中国缺什么从来就没缺过人,但凡想凑上分子的事情都得经过一番角逐。于是物竞天择,那些膀大腰圆,厚颜无耻的人毫无疑问地具备了先天优势,这就让人们觉得不公平了。除非你心甘情愿地被挤到人团的最边缘,等着那些强悍的人们各自心满意足的得到他们想要的,才能从他们塞牙缝的残留物里汲取养分,苟延残喘。于是,排队这么一件绝顶精明的事情便产生了。再管你先天条件怎样优秀,也得遵循这条先来后到的法则。
很多时候,看着越来越长却丝毫没有移动的队伍,我便开始对排队这事恨得牙齿痒痒,虽然我算不上膀大腰圆,但我绝对可以不要脸。这样一座城市,面对越来越多的人们,真想质问上帝,为何发明繁衍这项技能。
4、夜场
我喜爱的一位作家曾经说过,没有谁可以靠无休止的工作支撑脆弱的灵魂。于是在那些琳琳种种,灯红酒绿的夜场里,到处充盈着那些空虚而脆弱的灵魂。除了那些先知先觉,一早就深谙社会规律,匆匆忙钻进婚姻圈套里的人,被老婆孩子牢牢套住,在千篇一律互相抄袭的日子里慢慢秃顶,渐渐发福。
对偶有不喜夜场生活之人,人们大都对其目露鄙夷之光,写满一脸同情与藐视。
5、网络
上班是为了下班,下班是为了再上班,周一盼望着周末,周末再等待着周一,像滚动着巨石,接受惩罚的弗弗西斯,如此反复,麻木不仁,但人们大都心态坦然。尽管城市越发拥挤不堪,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却日渐遥远,网络除了充当信息传递的重要工具,也成了人们逃避现实理想之所。
有时候人们真是很奇怪,面对面的人说不出几句贴心话,而隔着屏幕,是人是鬼真假难的却肯掏心掏肺,网络恋情见怪不乖,人格不分高低,长相不论美丑,人们躲在屏幕背后互相表白,一段段虚假爱情可歌可泣。情到深处,更赤裸相见。
智商低下的开始虐猫虐狗,极尽残忍之能事,但网络侦探本领高强,顺藤摸瓜,一查到底,将底细昭告天下,丑陋嘴脸,一败涂地。颇具经济头脑的开始以出卖人格为本钱,肆意炒作,越拿不出手见不得人的越有发展潜力,凭借一张厚脸,所向披靡,大发其财。剩下一部分既没有胆量虐待动物,也没有本事炒作的,便开始对别人品头论足,大放厥词,不分黑白,一唾到底。
6、尾
倘若再读上一读王小波门下那群走狗们的书,真觉得日子实在没法再过下去了,不是厌世,而是厌倦城市。于是终于明白海上钢琴师里那位一生都没有登上过的陆地的钢琴王子1900,为什么在玄梯上面对着城市那座充满无边欲望的庞然大物,义无反顾地返回船舱。
人到中年,每每看见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们,充满梦想的脸上笼罩着希望的光彩,那貌似成熟和坦然的心里便突然间涌出些许伤感,是呀,哪一次捉迷藏的时候,梦想它藏起来就再也找不到了。悄悄带走了童话里的色彩,让这看似喧嚣的城市总也少了一点什么。
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