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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车子是一台三菱越野吉普车,湘l05080牌照。狗年腊月廿四日晚上(2007年2月14日),中国人过小年,真假洋人们过情人节的那天——严格地说,应该是廿五日的凌晨一点钟以后,正当我们深深地沉浸在睡梦中的时候,有人便把它给弄走了。象巧夺心仪已久的情人一样,悄没声息地把它夺走了。他们也不告诉我一声,就这样悄悄地把车弄走了,害得我和家人一大早发现车丢了,就去报了警,到处乱窜地瞎找。我们也知道找不到的,但是仍然去找,去找一分心理上的安慰。因为,动了心思弄车的人,压根就没有让失主找回去的想法,他们或者乔装一下自己用,或者拿它廉价变卖出去,换几个小钱使使。归根结底都是“阿钞”那小子使的坏,让一些好逸恶劳的人,不想通过诚实劳动过上好日子,而心生邪念,使出连孔乙己都羞于说出的那“偷”的手段,昼伏夜出,做着“梁上君子”我想,倘若他们的祖上读过几页书,发现自己的儿孙们潦倒如孔乙己,靠这种手段过日子,他们的心里会想,这种辱没祖宗的事,也是他们的后代做得的么?他们的灵牌会蒙上灰尘,他们安放灵牌的房屋会被道德的火焰焚毁。
妻子十二点钟下夜班回来,还看到车子稳稳地停在门口的巷道上,她本想提醒我把车子停到朋友家的院落里去,又怕我怨她无事生非,就忍下话语没有做声。第二天一早起来,我正在刷牙,她惊慌地奔过来说“车子不见了”我还大不以为然地说“别吓我”她拉我到窗口一看,巷道上果然空空如也!我赶紧奔下楼去——哪里还有老三菱的影子啊!
接下来的事情,便很俗道了,很程序化了,无非是报警,纪录,勘察,现场拍照之类的过程。然后我们抱着侥幸的心理,满县城去寻找。有人介绍我们去问问神“打个时看看往哪个方向走了”神是通人性的,因为神是人类顶礼膜拜出来为人类服务的。他们在天上游走,在太空安居,自然就会看见人类在地球上干下的一切勾当。正如圣经上所说,一个人在干坏事的时候,往往会左看看,右看看,前看看,后看看,他惟独忘了往上看看——上帝在天空看着他呢!
“神仙”的话很让我安慰,神也许知道我对这台车子的深厚感情,他也不忍心让我一介凡夫过分伤心。“神仙”的话是天机,天机都是不能随便泄露的。我也就不便告诉读者诸君了。神的观感是十分正确的,我对老三菱确实很有感情,可以说我们是患难之交、生死之交。
丢失车子的第三天,我神情沮丧地搭乘一台警车回单位去值班,交班的同志知道老三菱丢了,安慰说,你的“小老婆”丢了,再去买一台新的不就得了,旧的不去新的还不来呢。——他们把老三菱看作我的“小老婆”了,还真道出了我对老三菱的钟爱之情。平日里出了车回来,只要车上沾染了尘土泥浆,我就会亲手把它冲洗擦拭干净,那种几乎每天洗车擦车的热乎劲,细心劲,真的比伺候老婆还周到,有人玩笑我说,这台老三菱真成你的小老婆了。我说,对车子也跟对人一样,你对它好它对你也好,你不在乎它它也不会在乎你的。爱惜车子就是爱惜自己的生命,爱惜乘车人的生命。
说起来我跟老三菱已经有了将近四年的交情了。2003年夏天,我和同事们到广东韶关从硅铁老板张先生手里接过车子,当时的计程表才到八万公里。张先生想换台奥迪,我们用十几万元电费,换过他的这台三菱。到丢失的那天,计程表已经滚动到了二十一万公里,我们三年半跑了张先生六年行程的几乎两倍!而且,不论村道、乡道、县道还是省道、国道,凡是能去车的道路,老三菱都去走过。开始两年,由司机一个人驾着,顺顺当当的,车况也保持得不错。后来几个领导开始学驾车了,开车的人多了,维护车况的人倒少了。磕磕碰碰也就成了家常便饭。
也是炎帝祖宗保佑,老三菱出过几次险情,都是车伤人安,化险为夷。一次在郴州,车子到了路下,撞在一棵大树上,车子被拖车运回来修理,车上的两个人则毫发未损。车子的内装还好,棚架倒是敲敲打打,重新做了一次漆。一次是周末,车上坐着八九个人,从单位回县城,急转弯的时候,前轮已经悬到路外了,一个急刹,大伙儿平安回到了家里。可是,第三天,我们再路过那个急转弯,五十多米高的山坡下的河滩上,却躺着一台大卡车,看得我们毛骨悚然,心惊胆战。
以后就到了2006年,到了这个多事之秋。先是正月初九,我们回到单位报到上班。让司机驾老三菱车送过年留守的同志回家休假,半路上,为了避让一台迎面冲来的江西牌照的小轿车,老三菱一个紧急右拐,闯到了水田里。这一次又是人员完好,车子则伤皮掉漆了。但是这个兆头却不好,新年第一天上班,车子就出了事故,让人心里总不踏实。车子修好了,又在公路上奔跑。“五?一”长假刚刚过去,老三菱跑到相邻的一个乡去找计划生育的一个节育对象,回到半路,一愣神,老三菱跑到了十来米高的路坎下。当时,打电话给我的人,声音都在发抖,断断续续,结结巴巴,天都塌下来了!——一车人哪,还有节育对象那一家三口,他们可是农民啊,天嗡地一下全黑了,真把我吓得魂都没有了!紧急调车救护,送到县城医院,逐个检查——万幸,万幸啊!除了我们的一个计生办主任裂了三根肋骨,一个技术员腿脚磕伤了,其余都安然无恙!我总算松了一口气。老三菱自然又被送进了汽修厂,换了一些配件,做了第三次“美容手术”
这一回从修理厂出来,老三菱就到了我的手上。虽然它已经是车老珠黄,后两排的车座已经歪歪斜斜,音响不叫,左灯乱跳,可比那台旧长安之星小面包车,顺手多了,也气派多了。装上崭新的音响,固定好车灯,换下旋不动的车门自动旋升器,跑了几天,我就开始喜欢上老三菱了。老三菱被我喜欢上了,但是,它似乎并不大喜欢我这个老头。不到一个月,那天,我回单位上班,转弯上坡的时候,三挡进二挡之际,发动机突然发出一种奇怪的蜂鸣声,我以为是吹暖风的电扇的呼叫,停下车来察看,却没发现什么毛病。走到单位,问司机,他也不十分清楚是什么原因,建议送到修理厂去查查。第二天一早,我发动车子,调了头,停下来,再发动,突然一声暴响,车子发不响了,无论怎样鼓捣,它就是无动于衷。有人建议推着走发叫它,然后送修理厂,于是众人就合力来推车,结果仍然无济于事。打电话到修理厂,开拖车上来,打开引警盖,一查发动机,原来“拉缸”了——老三菱的心脏出了毛病!得紧急住院治疗。
老三菱这一去就是半个多月。每隔两三天,我就要去看看它,看它被拆得四零五碎的样子,我还真的十分心疼。它能够继续在公路上奔跑的时候,它的发动机的轰鸣声,多了一分嗡嗡,不再象以前那么地清纯优越,就象一个老年人气管出了毛病,走动起来总是胡噜胡噜的。但我仍然喜欢它,进城下乡我都开着它,回家上班我都恋着它,接人送客我都依着它,稍有尘土我就洗它擦它。听说县城出现了偷车牌照的事故,我就把车停放到朋友的庭院里;听说有人的猎豹越野车被人弄走了,我又把车停放到朋友的庭院里。只是快过年了,俗话说,叫花子也有一个年要过,到了小年夜,世道也该平静一些了。我一时大意,把车停放在家门口的巷道上,却不料偏偏有“爱”它的“梁上君子”夜半真来光顾了。还在情人节的晚上呢!
老三菱被人偷走了,我的心也象被盗走了一样空空如也。整日的,我魂不守舍,目光呆直,站在街道上就是不愿离开,看见远处驶过来的老三菱式的越野车,就紧盯着看牌照,看车身,总幻想哪一阵子能与我的老三菱骤然相遇。
——老三菱,我们何时能够再相逢、相见、相亲呢?!儿不嫌子丑,夫不嫌妻老,我不嫌老三菱破旧,再老旧,我也会敝帚自珍的。
——炎帝老祖宗,保佑老三菱早点回来吧!
那天,我还真到炎帝陵去烧了一柱香,祈求老祖宗保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