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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是忙音,夏燃很久都没有接。
夏燃:【有事就打字说吧。我这里不方便讲电话。】
傅落银平复了一下心情,发去语音消息:“你把多起校园霸凌欺诈警方的人做出的事叫做‘一时冲动’的话,这件事我们也没什么好再谈的。至于你说的姓欧的被欺负,你是指她把所有工作推给我……男朋友,还要抢第一作者位置,还是指她答辩被卡了叫我男朋友去救场?”
夏燃很明显懵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开始打字:【倩倩跟我说……】
“都是别人跟你说,你自己不会看吗?”傅落银问,“答辩我亲眼看的,还能冤枉了你的好朋友不成?星大处分决定挂在网上,这种行政级别的处罚,你觉得是一个学生想陷害就能陷害的?”
傅落银:“我以为你过去十年了多少有点长进,我对这样的你很失望。这个忙,我不会帮。”
夏:【你也一样,十年了说话还是这么难听。对不起,打扰您了。】
傅落银手指用力攥住了手机,指节发白,脸色一瞬间冷得可怕。
夏家是大院里比较特殊的两家人之一,和星城富二代圈子关系不大,但是也各有各的特点。
苏瑜家世代当医生,苏家在医学界的人脉遍布全球,星城是核心。而夏家从商,每年无偿扶持联盟许多项目,很受器重。然而傅落银高二那年,夏家出了一点变故导致资金链断裂,一时间很难周转起来。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夏家过了大约两三年比较艰难的时光,后续虽然有所好转,但是到底没了以前的风光。夏燃的父亲把重点放在了旧北美分部,高中毕业之后傅落银进了第八区,大三大四回星城国防大学念军事指挥系,夏燃则复读一年,而后跟着去了旧北美分部念大学。
高二高三那两年里,傅落银把自己的生活费腾出三分之二给了夏燃,自己则抽时间在学校打工,还有跟着苏瑜瞎鼓捣卖模型。傅凯对两个孩子的生活费管得非常严,顶多同龄人的平均水准,他哥知道他恋爱了,偷偷给他塞过好几次钱当做恋爱基金。
夏燃那时候说过不要,但傅落银说:“以后我的钱就是你的钱,除了我哥的钱等我毕业后打工还给他,其他的你该用就用,都是我赚回来的。”
夏燃学画,即使家道中落,也依然请最好的老师,用最贵的颜料和画纸,这些傅落银都觉得没什么,而且是应该的。但是夏燃后来心思也没有继续放在学习上,他的成绩一落千丈,开始整天跟着结交的一些其他富二代玩,出去玩一次,或者是唱K,或者是吃饭,AA下来都是一笔不小的钱。
富二代也是有圈子和鄙视链的,并且容易互相看不上。
夏燃接触的那个圈子,傅落银从来都看不上。他们这个阶层的孩子都早熟,父辈优秀的,儿孙辈更优秀的人大有人在,反向堕落的也不在少数。
他生在家风最严格的傅家,从小就知道如何要求自己,更知道如果自己不被关注,应该依然活出自己的样子,不被他人影响。
傅凯是个工作狂,永远把国家工作放在家庭和亲人之上,楚静姝除了有些溺爱大儿子,但是在人生追求道德品质上要求也非常高,他哥哥楚时寒更是从小到大的好孩子,温润阳光,是他认知中最接近“亲情”的代表。
他从来没有觉得夏家没钱了是一件丢脸的事,因为他自己也是一穷二白,孤零零地来,以后也会孤零零地走出去。
但是夏燃不理解他,夏燃被当时家庭的变故摧毁了,他开始不去傅落银攒钱在学校外租的、专用来给他补习写作业的出租屋,也开始三天两头地跟他冷战。
吵得最多的还是学习。
吵得最凶的一次,是高二有一次全城模拟考。
傅落银问他:“为什么老师都强调过了,这次模拟考的必考压轴题,你都不去看一下?最后一题只是换了一下数字,你但凡花半个小时看一看,做出来,今天数学也不会不及格,与其现在考差了难过,为什么不找找自己的问题?”
夏燃哭着用手里的书打他:“我不想看,没那个时间,没那个心情看,可以吗?!我家里出事了我没办法安静念书,你到底懂不懂啊?!”
……
高考之后夏燃落榜,傅落银以第一的成绩被国防大学高分录取,头两年本应该分配去江南分部星城联盟大学分部军区念书,也就是楚时寒在的地方,但是傅凯铁了心要锻炼他,更反对他和夏燃的恋爱,直接把他调去了第八区。
临走之前,傅落银问夏燃:“你想考哪里,我回来后就选哪边地区分配。我在星城等你好吗?”他知道夏燃一直都想考星大美院。
那时候夏燃第一次跟他提了分手:“我配不上你,我们两个还是算了吧。”
他发了火,并且告诉夏燃不能随随便便提这两个字。
可是两年后,夏燃到底还是认认真真地再提了一次。
傅落银其实一直都不能理解夏燃的想法,他读不懂他身边这个热烈如火、精灵一样的男孩的心思。
他从来都没有看不起他,也从来没有期望过夏燃能成为多厉害的人物,他只希望他能上进努力,不管何时何地,他都愿意放慢脚步等待他与他并肩。
但最终,夏燃还是没有选择他在的那条路。
傅落银从第八区出来后没有继续选择当军官,而是直接退伍,日渐沉默。也是那个时候接手了家里的公司。
他等了两年,以为能等到人生中第一个爱与幸福的结局,但是夏燃却无情地把这个梦敲碎了,带着他的尊严一起践踏。删除拉黑走人一条龙,没有任何解释。
那个冬天,他第一次胃痛发作,铁骨铮铮的男子汉疼得满身冷汗淋漓。
傅落银关闭了手机,下意识地摁了摁胃的地方,又从旁边的茶桌上摸到一包烟,点燃抽了起来。
他不知道在外边呆了多久,他几乎不抽烟,很少有抽得这么凶的时候,阳台火星点点,等到他自己都觉得烟味呛人的时候,这才慢慢觉得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