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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刚刚扎完一个时辰的马步,被吴师父喂了喂了一套拳法,容勉记那些文字笔画划,但打拳路数却记得奇快,很快对于古式拳法就练得有模有样。
吴驰看他拳式,就觉得当初敬王妃宴上对她的传闻似乎并没有虚假,容勉是块练武的料子。
天濛濛亮时,徐管家一副吊丧的脸进来传话,要容勉前去大夫人屋内请安,以后恢复惯例,不得偷赖。
容勉让盼香上饭,厨房内给足了银子早乐呵着做呢,只是银子花得有点多,盼香老心疼。
“街头不是有很多食客汹涌的客栈么,你去那里招两个厨子来,就放咱们院里,以后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月钱你看着只比客栈多个三五两就成。”
容勉看着香喷喷的早饭,食指大动,一边拿筷子一边对盼香说。
盼香点头,这时外面走进来个小少年,穿着月白的衣衫有模有样地进来,坐到容勉对面,优雅地夹了颗油闷蒿子,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雷震,那不是你坐的位置。”盼香小声拽拽他。
“他,”雷震食指戳容勉鼻尖,“说的。”
盼香见此,有点疑惑看向容勉;吴驰也跟着看容勉。
“我是说过。但你那一千两金在哪里,拿来再提吃饭的事,当我养猪啊!猪养胖了还能宰了吃肉,你这么点家伙,我得养几年才能养大,一边去。”
容勉夺下雷震筷子,直接把人赶一边,桌上的菜被他大包大揽,这本来也是他一人的份,“盼香,你负责收一千两金,收了之后给雷震也做一份。没收到,直接让他吃猪草。”
小子会写字,写得还很漂亮。
昨晚容勉没睡着想过了,雷震一定很有钱,既然如此不捞白不捞。
这一千两金,他要定了。
吃罢饭,徐管家那里已催了三遍。
容勉让盼香问孙伯要新做的衣裳,一院子内每个得四套,忙忙活活的,直到天大亮才弄完。
身上穿了件得体的绣银丝边的袍子,把腰身和肩膀都衬出来,容勉对镜子照了下,顺便让盼香给头发上抹了点头油,稍稍打扮了下,这才去醉寒院。
容益道的正室徐夫人正在拿燕窝漱口,丫鬟捧着茶盅,接过徐夫人吐出来,恰在这时容勉来到,通报了之后让进去。
容开霁事忙,早早的请了安已经离开。屋内只有梁氏以及众丫鬟侍候着用饭。
容绍祺则跟母亲坐在一起,一边吃一边聊。
容勉进来之后,没人理他,大家很是有说有笑。
“给母亲请安。”
来的时候盼香说他很多年没向夫人请安了,这次要恭敬一些,跪地拜一下,这样柔夫人或许以后的日子更好过些。
容勉话出声,想到这层,膝盖正想弯下,就觉得一疼。想是上次去公堂把膝盖骨摔破了,这个跪地上,实在有点勉强,于是抱了拳,弯腰行了礼。
只是并没人让他起身,容勉进来半天连徐夫人的脸都没见着。
“娘?”容绍祺的声音传来。
容勉就听到一道轻幽幽的女音传来,“唉,养了儿子就是这样孝敬母亲的,几天了也不来见一眼,见了之后还不行礼,这儿子算是白养了。”
大概是徐夫人在说话吧,容勉心想,听了她的话,他内心微微感慨,是啊,柔夫人生了容勉,母子生生分离十多年了,还真是白养了。
唉,人都说养儿防老。
想是容勉这样的儿子,真是也够不孝的。
容勉暗暗叹息一声,也罢,自己以后定会好好干的,孝顺娘亲。
徐夫人话说了半天,没见个有接茬的,立时眉头倒竖朝门口站着发愣的那少年盯去!
少年面目雪白,眸子雪亮,穿一身绣银丝边的袍子,衣裳合身而修整,显得他欲发地高挑。
已经有好几年没见容勉了,徐夫人这突然看到他,感觉像是换了个人,容勉之前还是个孩子模样,眨眼间突然竹节似地拔高,长大了。
而他打扮了一番后,似乎比自己的两个儿子还出色一点。
一个庶子,怎么能够比嫡子强,尤其是近来绍祺总被他压下一大头去。
按下心头的不悦,徐夫人微笑朝容勉招招手,“勉儿过来。”
“多谢母亲。”
叫别人娘亲,还真是拗口。容勉心里别扭,但还是乖乖上前。
徐夫人指着一旁的小凳,“还没吃饭吧,坐下一起用吧。”
她看起来很是和蔼的样子,容勉望着徐夫人,模样并不妩媚,年长之后再怎么保养皮肤也皱了,只是眉眼大气,看着很有精神,自有一尊威严存在。
看到徐夫人,似乎就好像看到了容开霁。
好像这两个人给自己的感觉几乎一样。
“我吃过了,多谢母亲。”容勉推辞,跟容绍祺一个桌吃饭,他咯硬。
不是他不够容人,而是刚才容绍祺偷偷看他的那眼神,让他感觉得很难受。
敬王妃宴上时,这个二哥随口就能飙出一句能让人死翘翘的话来,容勉领略到了,遇到容绍祺时总会躲几分,实在不行再应战。
“三弟,你这也算是第一次来醉寒院,以前的你傻乎乎的,娘亲不好留你用饭,今日有这个机会了,你怎么还不应了?莫非是嫌弃饭食不好?来吧,吃吧!”
容绍祺很热络地亲自为容勉盛了一碗汤,“哪怕不吃饭,也要喝碗汤走。爹爹很赏识你,娘亲对你也很有期望,你可不要辜负哦。”
他说话的样子,就好像从前两人根本没有发生恩怨一样,这算是冰释前嫌了?
容勉极快地扫了眼四下,那碗汤是海鲜汤飘着几点绿意,看起来很鲜美,徐夫人那里有一碗,容绍祺正喝着一碗,而现在又给自己舀了一碗,似乎没什么问题。
“如此,那我便喝了。”
“对了。喝吧喝吧!”
容绍祺说着自己先喝了,并且喝了个底朝天,完事后拿眼睛看容勉那碗没动的汤。徐夫人也朝那汤看。
“嗯,我喝。”
容勉只好喝下去了,感觉没什么问题,于是放了心。
饭菜撤下去后,徐夫人又问了一些识字以及布庄的事情,容勉一一答了,她倒没有再为难他,挥挥手让他离开。
“娘,我恨不下□□毒死那个小畜生!”在容勉走后,容绍祺面具卸下满脸恶毒地盯出去。
徐夫人微笑摇头,眯起了眼睛,“当年柔夫人生下这个小畜生之后,他便满身起疹子,当时以为不能救了。却不料是柔夫人吃了带香菜的汤,使得奶水有问题,这小畜生当时差点死了……”
“娘您是说——”容绍祺眼放异光,霎时又灰灭下去,“娘,这点内宅手段有什么用。容勉这个小畜生现在可能没事了。再说了,他就算起疹子又怎样,不过是疼个十天八天的事,能顶什么用。”
徐夫人抚了抚容绍祺的头发,笑着道,“我儿子真是被那畜生给整治得迷糊了。起疹子自然不算事,可那小畜生净与些身份尊贵的人交际,他不在意,我们不在乎,可那些皇家贵族会不在乎么?”
“娘的意思是……”
“没错。”徐夫人眼冒毒光,“他虽要了一千两金去,可却是有命拿无命花。云雪布庄这两天再拖下去,你爹爹也不答应。所以这两天,你要好生争取,到时候布庄金子统统都回来!”
容勉往荷院回,一路走一路奇怪,似乎徐夫人对自己没有半点异议,就像当初容开霁一样。
而他娘亲柔夫人被关着,而徐夫人却好吃好喝地拿燕窝漱口,却是事实。
内宅的事情还真让的看不懂看不透啊。
容勉甩甩头,拿手抓了把脸,觉得有点痒,又抓了两下,觉得更痒了。
他从来都不是个细致人,只认定也许是那头油过敏,弄到脸上了,所以才痒。回了院子就把头发给洗了,倒是突然清爽了许多。
换了身衣裳打算去布庄时,容勉觉得自己的后背又痒起来了。
难道是衣裳出了问题?
容勉让石头去拿镜子,盼香恰好进来,看到容勉红通通的脸密麻冒出来的疙瘩,陡然跳进来,反手关上门扑上前,“少爷,您怎么了!”
“过敏!”容勉伸手拽她起来,没好气地道。
肯定是那头油的关系,痒了脸又痒身子。
容勉是自认为很有耐性,但是世上最难耐的不是痛苦,而是发痒。
他敢打赌,他宁可痛死也不要被痒死。
太痒了啊!
容勉抓了把脸,哧的声,指甲缝内一道血痕,刹那把他惊醒,“少爷,您别抓了,会毁容的,少爷!”
盼香惨叫着抱住他的双手,制止他。
仿佛上万里蚂蚁在身上爬。
x的!
真想变成一具尸体!
“嗯……你别抓我了,我知道。”容勉咬了咬牙,痒浸入皮肤,深入骨髓,好想死一死。
“别碰我!会传染!”
见盼香还抱着自己,容勉重重甩开她,石头在旁立即接住她,朝容勉看过来,“少爷,您得去看大夫!”
“盼香,石头,你们俩把今天看到的都给我保密,不准向外人说;还有,衣服和头油都给我查,下毒还是什么,一定给我查出来!”
容勉抓起一旁的茶杯,闭上眼,啪哧一声,茶杯在掌内碎了,手被割破,鲜血直流。
他松了口气,终于不那么痒了。
“少爷,咱们还是找大夫吧!”盼香低泣,不敢上前再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