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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逃跑的小太监和宫女更受惊的是房间里的静妃和锦绣。听得静妃突然出声厉声呵斥,锦绣一时吓得魂不附体,再多的旖旎温情都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锦绣面无人色,颤声道,“有……有人……吗?”
静妃心里慌乱成一团,然而看着锦绣仓皇无措的神情,她奇异般地强自稳住心神,柔声安抚道,“我去看看。”声音虽然温柔,然而起身的动作却极为干净利落,披上外套就急急往外走,推开门时外面哪里还有什么人!静妃疾走两步,看见窗台旁掉落的炭块,顿时心里一咯噔,脸色煞白。然而也只是片刻功夫,听得房间里锦绣穿衣服的声音,静妃眸子一沉,转身回去。
“娘娘!”锦绣惊惧之下,惶然失措,衣服尚没穿好,看见静妃进来就仿佛看到了救星,“有人吗?”
静妃面无异色地走到她面前,这会儿温柔笑笑,“哪里有人,是我们自己吓自己。”
“那……那刚刚的动静——”
“是个野猫子。”静妃抚摸上锦绣的脸,“你知道,这宫里有的是后妃养些野猫野鸟的,管不好就乱窜。咱们永寿宫又向来冷清,那些畜生专爱往这里来。”静妃笑道,“明儿让太监们扎两个草人,吓跑那些不长眼的。”
锦绣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才有些羞赧,“娘娘,天冷,你……你快进来吧。”
“有你在,不冷。”静妃亲手褪去锦绣衣衫,将她推倒在床上,“刚刚吓坏你了吧?是我不好。”
“娘娘哪里话——”
“嘘——”静妃指尖放在锦绣唇上,“你难道只在那时才敢叫我名讳吗?锦绣~”她尾音带着娇媚,直听得锦绣脸上发烫,浑身发软,便口干舌燥地启齿,“青……”
然而只这一个字,便让博尔济吉特·孟古青媚眼如丝,俯身就下把锦绣拥入怀中,唇齿相覆。锦绣毫无抵抗力,孟古青碰到她的身子,她便云里雾里神智迷离了。孟古青是谁?是她的主子。她一心一意忠于的人,爱着的人,她愿意一生侍奉的人,孟古青在她心里是天上的太阳,是遥不可及的月亮,能得孟古青青睐,是锦绣做梦都想不到的。她愿意将自己的一切献给她的主子,孟古青。孟古青就是她的神。
锦绣沉沦在孟古青的指尖。然而她神智尚且迷蒙时,突然静妃握住了她的手,慢慢地滑到自己小腹以下。锦绣心领神会,带着虔诚与恭敬,小心翼翼地亲吻眼前赤诚相待的人。然而就在她虔诚供奉时,静妃突然开了口,“锦绣——”
“奴婢弄疼您了?”锦绣诚惶诚恐,一脸的忐忑。
静妃定定看她一会儿,却红了眼眶,止不住哽咽的闭上眼睛,轻声道,“锦绣,我是你的什么人?”
锦绣顿了顿,“您是我的长生天。”
然而静妃却轻叹一声,“锦绣,我说,你是我的妻子,你可愿意?”
这句话让锦绣脑子一轰,慌忙道,“奴婢何德何能!奴婢世代奴才出身,能得娘娘如此相待,已经……”锦绣哽咽不已,连连摇头,“奴婢配不上,配不上……”
“奴才,呵,”静妃苦笑着喃喃道,“什么是主子,什么是奴才,我不知道。锦绣,你怎么这么傻,我从来没把你当奴才——”她伸出双手,搂住锦绣的脖子耳语,“锦绣,你要是不把自己当奴才,多好。”
锦绣说不出话来。她从出生起,就已经注定是奴才了,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怎样才能不是个奴才。尤其她打小就跟在孟古青身边,从小到大都是伺候孟古青的,那些奴才的东西已经刻进了锦绣的骨血,就如同她对孟古青的敬畏和深爱。
见锦绣这模样,静妃心中百味陈杂。她主动吻住锦绣,“要我,不要那么温柔,用力,用你全部的力气。”
锦绣心神激荡,然而真的动起来,却还是不敢太放肆,唯恐伤到静妃。静妃道,“不够。”
两个字让锦绣面红耳赤,便动作力度都加大了些。
然而静妃还是道,“不够。”
“不够,不够,锦绣,不够。”
静妃呼吸失去规律,却仍然竭力道,“锦绣,我……要你在我……身上每一寸,都留下你……的痕迹。每一寸……一辈子都不会消……失的……”
锦绣惊讶地望向静妃,静妃笑靥如花,一脸妩媚,“锦绣,给我留下至死才会消失的东西,懂吗?”
“娘娘……青,你——啊!”不等锦绣把话说完,静妃忽然抓住她的手,用力往自己身体里送,立时静妃就痛的浑身一抖,锦绣大惊失色,可静妃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忽然用力咬住锦绣肩头,狠狠地一口下去,咬到骨头见了血,锦绣疼得倒抽冷气却不敢高声叫喊,却听静妃道,“锦绣,这个力度,你懂了吗?我们科尔沁草原的人,难道这点野性都没有吗?往年我带你打猎时,你从未让我失望过。锦绣,今晚,不要让我失望。”
往昔情景历历在目。那时她们都还只是少女,纵横驰骋餐风露宿都不在话下。只不过进宫久了,规矩太多,那些日子早已经成了远去的回忆。但早在那时,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宛如草原猎鹰的孟古青就已经是锦绣仰慕的对象,孟古青亲自教会锦绣骑马打猎,她们曾经共度过那么多欢乐快活的日子。锦绣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尤其听到静妃说失望时,锦绣心中一紧,她最怕让静妃失望。
“青,我永远不会让你失望。”锦绣一咬牙,狠下心来,她想,只要能够满足孟古青,自己什么都愿意做。
学着刚刚静妃要在她肩头的力度,锦绣弄得孟古青一身青紫。然而锦绣还是手下留情,到底心疼,没有丝毫见血。直到静妃已经快昏过去,锦绣也几乎力竭,手腕唇舌都好像不是自己似的,这才停下来。
然而没料到的是,静妃却只是缓了缓,翻身便把锦绣压住,锦绣惊讶极了,心头却掠过不好的直觉,“青,你怎么了?”
“很好,”静妃深深凝望着锦绣的眉眼,“锦绣,你没让我失望。”
锦绣咬唇,被静妃的声音蛊惑地失去直觉,带走了她的疑惑。又听静妃道,“那我,怎能让你失望呢?”
话毕,静妃魅惑地勾唇,只把锦绣折腾的昏死过去。
其时已经快到晨起,只不过天色未明,仍黑漆漆一片。
望着床榻中沉沉入睡的锦绣,静妃通红的眼眶终于没忍住,落下泪来。她将额头与沉睡的锦绣相抵,呢喃道,“锦绣……锦绣,我舍不得你。”
只这一句话而已。然而静妃仍毅然起身,自行给锦绣穿上粗劣的衣物,在她贴身肚兜里塞了银票。待准备完毕,静妃迅速梳妆打扮完毕,正襟危坐,高声道,“来人哪,去把西长房的主事叫来。”
东西长房分别位于神武门两侧,出了神武门就等于出了皇宫。而东西长房里住着负责宫外杂事的宫女太监,每日丑时一刻就有奴才负责把宫内垃圾运出宫外,同时也会把新鲜蔬菜水果运进来。而丑时一过,寅时宫人们就要起床了。
宫人都是不能随便出宫的,除非有主子许可。真正受限的是宫妃,没得皇帝太后许可,是决不许出宫半步的。但太监宫女却可以偶尔被主子使派出去,虽然明面上不合规矩,但暗地里宫人们心里都清楚,不过多拿些银子打发罢了,有钱能使鬼推磨。
西长房的主事很少来永寿宫,但并不妨碍他从永寿宫挣钱。实际上,东西长房的主事都喜欢跟被冷落的各宫打交道,毕竟缺东少西挖空心思博取皇帝欢心的,都是受冷落的各宫。她们需要宫外买物件,偶尔还要出去,东西长房自然就能从中获暴利,还能顺便卖各宫些人情。因此,对于来永寿宫,西长房的主事还是很乐意的。
静妃已经把锦绣打扮完毕,看起来就是一个不起眼的粗使丫头。毕竟出宫不是小事,一般被私下派出去的都是不起眼的宫女,越是显赫越是不能离宫,“这丫头好像得了疑难杂症,宫里头不好治,把她送到白马寺交给道长救救看吧。”
静妃漫不经心地说罢,给了主事一张银票。
西长房主事一看到银票上的数额,猛地睁大眼睛,随即脸上笑出一朵花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奴才一定办到。”他心想,没想到静妃也有派人去白马寺求神仙保佑得皇上宠幸的一天。毕竟,这样做的宫妃实在太多。随即看向一身粗劣衣物的锦绣,暗自不屑,觉得永寿宫实在太穷。不过亏得静妃肯下血本,给了他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一百两,实在是不少了。
而静妃身上,几乎已经身无分文了。除了那一百两,她把其余全部积蓄都给了锦绣。
床上的锦绣实在累惨了,这会儿睡得十分沉。静妃凝视她一会儿,喉间动了动,泪光闪闪却微微一笑,平平道,“把她带走吧。”
看着西长房的太监把锦绣抗走,静妃胆战心惊,一方面唯恐锦绣醒来,担心不能把锦绣送出去,另一方面却担心这样毫无准备地把锦绣送出去,到底安不安全。然而她已经没时间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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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宫。
恪妃忙了一整天,早已经歇息入睡,匆忙之间也没来得及细细询问各宫情况。
小宫女和永寿宫的太监跑过来时,恪妃已然安寝。景阳宫的主事嬷嬷看见小宫女这么晚回来,没等人家说话就狠狠将人训了一顿。然而还没训完,永寿宫的守门太监紧随而至,道,“嬷嬷,奴才有急事禀报恪妃娘娘。”
主事嬷嬷皱眉,“我们娘娘已经就寝了,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这事儿可等不到明天!”守门太监心知肚明,此番要是回去,定然难以活命。
嬷嬷道,“什么事?你姑且告诉我,我帮你传话。”
守门太监哪敢随便说!便一脸为难。主事嬷嬷本就不怎么待见永寿宫,唯恐景阳宫沾上永寿宫的霉运,便不耐烦道,“不说就回去,景阳宫可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一来二去的扭捏折腾,守门太监急了,“嬷嬷请听奴才说。”
他做出耳语的姿势,主事嬷嬷很不情愿,爱答不理地凑了个耳朵过去。太监道,“嬷嬷,再近些。”
“哪那么多事!”嬷嬷不耐烦,“再不说,老奴可要赶人了!”
小太监瘪嘴,急忙道,“我说,我说!”
“哼。”嬷嬷神情怠慢,然而等听到小太监的话,立刻大吃一惊,“这话可不敢乱说!”
小太监道,“这是奴才和景阳宫派去的姐姐一起亲耳听到的!”
“胡说!”嬷嬷道,“宫里不是宫女就是太监,永寿宫更是平时连个人影都没有,哪来的人偷!”
话是这样说,嬷嬷也还是亲自问刚刚的小宫女,“你也听到了?”
小宫女吓得不轻,只剩点头的份儿。
嬷嬷皱眉,“怎么可能呢……根本没有男人能进后宫……”嘀咕着,嬷嬷脸色一变,忽然道,“你们确定听到的声音是两个人,不是一个人?”宫妃深宫寂寥时,自己偷偷寻乐碰自己的也不是没有。
“回嬷嬷的话,确实是两个人……”小宫女哆嗦道,“可是……奴婢没听到男人的声音……”
小太监却道,“奴才觉得……那个声音好像是……是……”
“是谁?”
“是……”守门一咬牙,“是静妃娘娘的贴身侍女,永寿宫的锦绣姑姑。”
嬷嬷瞬间变脸,顿时面色阴沉,“你们俩在这等着,老奴去禀报娘娘。”
可怜恪妃刚刚入睡,就被一脸如临大敌的主事嬷嬷叫醒了,“什么事?”
恪妃揉着额头,疲惫不已。宫中诸事繁多,已然让人大耗心神,偏偏她还要夹在淑惠妃和贞妃之间周旋,更是累上加累。更无奈的是,淑惠妃和贞妃可不像皇后和皇贵妃,这两位都不是吃素的主,分分钟能掐起来。恪妃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后来索性躲起来都不见。
主事嬷嬷附耳说了此事,吓得恪妃一咯噔,“你是说……永寿宫……磨镜?”
“这可是后宫大忌,就算不死只怕也得打入冷宫。”主事嬷嬷道,“两个证人就在外头。”
恪妃开始用力揉眉心,简直愁白了头。这事儿太棘手了,她道,“容本宫想想。”
静妃可不是好惹的,这个且不说。但是hui乱宫闱的罪名太大太重,恪妃不敢做主。毕竟她只是临时主事儿的,恪妃哀叹连连,觉得自己倒霉透顶,怎的偏偏在自己管事儿的时候发生如此棘手的事情!为什么不等皇后一行人回宫再发生!
沉吟半晌,恪妃重重吐口气,“这事儿,先压住。谁都不要提,尤其不要让翊坤宫和钟粹宫知道,不然只怕事情越闹越大。这可不是小事。那两个证人就先留在景阳宫吧,另外派人快马加鞭去给皇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