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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今天是
六月二十日！
我知道
在这个特别的
日子里
许多人会想起
自己的父亲
我也想起
自己的父亲！
如今的他
想来已是
憔悴多病
衰老失意的
孤独的老人
我也想起
自己的父亲！
他曾是
那边远的小县城里
大红大紫呼雨唤雨的能人
却又是大起大落
受尽乡人冷眼，讥讽
甚至是百般凌辱的
不幸的怪人。
我知道
即使在今天
那僻远的小县城里
仍旧还流传着
有关父亲和我们
那个可怜的家
传奇般的事情。
但那传奇般的
沉浮经历
丝毫不能激活我
早已疲惫不堪
麻木不仁的每一根神经。
更不会令我
对这苍茫世界上的任何人
再心怀点滴的感激。
唯有恨
无尽的恨
如恶魔血腥的巨手
死死地缠绕着我
快要衰竭的心灵。
至今
我仍然弄不清
既然血脉里
根本就没有
一丝一毫的亲情
既然骨肉间
注定要被铜臭铁腥
搅得反目成恨
为什么
要将我带到这世上？
为什么
还要给我一双
远比别人更加明亮
却又充满忧郁的
明辨是非的眼睛？
为什么
要赋予我那些
伟大而非凡的思想
让我有机会
将所有的伪善
所有的丑恶
看清分明？
我知道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是个极不平凡的日子。
我知道
在这个特别的日子
在这个对大多数人来说
是极神圣的日子里
本不该无端生出
如此异样的心境。
毕竟
在这熙熙攘攘的世上
只有我
拥有如此孤零单薄的
悲凉身影。
毕竟
在这滚滚红尘中
许多人
对那神圣的称谓
充满了由衷的崇敬
和真诚的感激。
毕竟
象他那样
残暴专制的父亲
在这个冷漠的世上
也只属于少数。
毕竟
许多幼小的生命
曾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
那伟岸高大的身躯
带给他们无穷的温暖
和绵绵的绿荫。
可我这一生
最终都感受到些
什么呢？
残酷的鞭打
至今仍深深地
烙印在苦痛的心里
无情的诅咒
也必将伴随我
度过这苦难多梦的一生。
我记得
你曾不止一次
无情讥讽你的亲生儿子
巴望他一出家门
就葬身在滚滚的车底。
你曾不止一次
轻蔑地预言
你自己亲生的骨肉
一辈子都只能是
窝窝囊囊的穷困潦倒像
远不如你曾令小小的县城
袭卷起惊天的风雨。
我知道
你从来就不曾
将我的悲欢
将我这个活生生的人
放在你眼里。
也许
我真的是一棵
散落在街头路边的野草
即使到死
也无法得到
一丝一毫的安宁。
也许
我的出生
本就是天大的错误
是上天
嫌这世界太过平静
而故意酿造的一出悲剧。
只为能给这可笑的世间
凭添一些落寞
一些仇恨
所以
我每日每夜
每时每刻
都在不断地提醒自己！
一次次咬着牙
拖着血淋淋的身躯
趟过满是荆棘的丛林。
一次次抬起沉重的头颅
对着苍天放声大笑：
你最不中用的儿子
一定要超过你
一定要创造出
这冷漠人世间的奇迹。
好让你
我的父亲
还有那些
心存势利的人
为之震惊
为之悔恨
今天
是父亲节
我
也想起
自己的父亲
2004年6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