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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他。2
冷知秋诧异的看向项宝贵,这也能碰上梅萧,好尴尬。
项宝贵垂下眼皮默然一瞬,脑海涌起这几年与梅萧逐浪江湖的情景。
作为一个贵族子弟,梅萧有着不一样的情怀和志向,胸有沟壑,聪明过人,却又叛逆随性。所以他身陷匪窟,尚能奏琴高歌;所以他愿意不计较项宝贵的身份来历,倾心相交,一介书生却能与豪侠客商共患难、同生死;所以他有家不回,却喜欢赖在项宝贵家过年过节。
项宝贵救过梅萧的命,梅萧也没少帮项宝贵。
如今,梅萧回京领职,一旦陷入势力场中,利益盘错、互相倾轧,这辈子要脱身再享自由就难了。他这么做,是不是为了知秋?
项宝贵的心情不太好。
“知秋,你就在这里不要出去。”他看看曹细妹,便走出后堂。
冷知秋负责随缘,但他和他,似乎却要开始负责强求。
冷知秋要摘下蝴蝶簪,曹细妹拉住她的手道:“冷家妹子戴着吧,不论谁买,这簪子都是你的。”
“倒不如我自己来买,平生最恨抢夺。”冷知秋既尴尬又有些懊恼,端详着手里的蝴蝶簪,岔开话题:“曹姐姐,你这里比三年前经营得更好了。”
“过奖了,冷家妹子”
二人在后堂说着话,似乎把前堂的人抛在了脑后。
项宝贵走向梅萧,梅萧站在红梯上,借着高度俯视他。
曹老板和钱多多互相递了个眼神,心照不宣的壁上观好戏。
然而,项宝贵和梅萧却只是两两相望,默然不语。
良久,钱多多忍不住开口:“咳,你们不是都要买什么簪子吗?买东西也分个先来后到,你们谁先买的?”
梅萧说:“我见她在你之前,下大礼是我,许下亲的也是我。”
项宝贵却说:“没有先来后到,我想要便要,除非我要不到。”
“哈,早知你是这样的人,是我梅萧天真。”天真的相信了项宝贵的鬼话,以为可以等两年,可以等到一切回到起点,扭转走错的方向;以为冷知秋不会喜欢项宝贵这种粗人蛮汉;以为项宝贵真的会两年不着家——而事实却是,项宝贵趁着机会,毫不客气的对冷知秋大献殷勤。
适才听二人说话的内容和语气,字字句句声声,触动神经,令他手足冰凉,嫉恨欲狂。冷知秋什么时候在他面前这样笑着喊过“夫君”?什么时候会问他“好看么”?
项宝贵低叹道:“萧兄,你也不客气啊。怎么说她也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家母还盼着她给我项家开枝散叶呢,你这么惦记鄙人的小娇妻,我都没找你算账为了她将来不会受到伤害,你以为我真的能够随心所欲吗?你若有本事,你便来抢,这话,是我之前就和你说过的,现在依然不变。但你若是抢不走,就不要怨天尤人,更不要做出对不起知秋的事来。”
真有自信。
梅萧负手俯视下面站着的“兄弟”斯人俊美矣,深藏不露,虽然貌似自己站得高,而对方在下面摊手叹息,但压力却在自己这边,有种想要用力却找不到着力点的无奈。
钱多多插嘴问:“你们不是在商讨谁买簪子吗?”
怎么听着越来越像两个朋友吵架,吵到即将和解的程度?要是真的和解了,那还看什么好戏?
项宝贵笑吟吟瞅着钱多多:“钱老爷,你说簪子是谁的?”
“呃”钱多多退了一步,他的立场从来不在梅萧这边,但更不可能帮项宝贵,凭什么让他说?说的不好,得罪项宝贵无所谓,反正得罪他的地方多了去,也不知什么缘故,他都忍着;但要是得罪梅萧,可能今天就要倒霉。
“那个宝贵、外甥啊,姨父我劝你一句,既然小侯爷看中了,你一个平民百姓怎么有胆子跟小侯爷抢东西呢?还是赶紧给小侯爷认个错,乖乖跑你的船去吧。”
钱多多说完就很自得。他真是太聪明了,既没得罪梅萧,更顺便又把项宝贵给得罪了一遍。
他那豹环眼眯起来看项宝贵,咧着黄白交错的牙笑:来打我啊,来打我啊,嘿嘿。
“啊——!”
“啪啪啪”
一道影子闪到钱多多背后,将他的脖子一勒,接着噼里啪啦连着打了几十个耳光,一个耳光掉一颗牙,鲜血飞溅。
也就是眨眼的工夫,人影仿佛只是晃了一下。
项宝贵依然站在原地,掏出一方素净的绢帕,正在慢悠悠擦手。
钱多多一张口,满嘴的血,就剩下刚镶的金牙还在,其它牙齿全飞了,唔哩哇啦也不知在吼什么。
曹老板惊得目瞪口呆。钱多多在苏州监视项家多年,一直稳当,今天项宝贵怎么突然发作?
像是知道曹老板和钱多多的心思,项宝贵将擦过的绢帕一扔,脸色沉下去。“钱多多,知道什么人你动不得了吗?”
钱多多怒目圆瞪。好小子,一直忍着,终于忍不下去,原来软肋果然是小美人!越是这样,他越要打小美人的主意。
“你可以试试看。”项宝贵就像有读心术,盯着钱多多阴恻恻的笑。
笑得钱多多一阵心肝直颤。
梅萧冷眼旁观,项宝贵在那边玩杀鸡儆猴,他心底也划过一丝悲哀,数年友情,触及底线,只怕比寻常陌生人更加“不客气”2
曹老板一直默默在旁边看着,不吭声。
项宝贵却没让他凉快。
“曹老板,簪子是凤仪楼的伙计拿来给鄙人挑的,现在又说已经被定走了,莫非,是不想要凤仪楼的招牌吗?鄙人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侯爵,但很不巧,也挺忙的,没工夫在这里浪费时辰,希望曹老板不要惹我生气。”
曹老板哂然一笑,小眼睛眯眯的。
“国相尊贵之人,皇上金口御封、天下独一无二,小老头草民一个,岂敢得罪?紫衣侯大人和国相大人都是好朋友,为这小小一枚簪子伤了和气,小老头实在担待不起,不如这样——国相大人看中的簪子,就归国相大人;小老头这边还有一些极好的货,不比那支簪子差,小侯爷不妨也来挑挑看?这样皆大欢喜,不伤和气”
说着就使眼色,大彭早就一阵风跑进后堂,打开密室,从里面捧出一盒极品珍藏的首饰。
看那些首饰,的确每件都不比那支蝴蝶簪差,梅萧虽没见过蝴蝶簪,也知道大堂里挑的东西,和这密室珍藏的极品不能相比。但是很可惜,这些珍品没有一件能让梅萧看得心动,还不如那支坏损的珠钗。
想到这里,梅萧心里不由一动。项宝贵你买个蝴蝶簪又有何了不起?那支珠钗才是最适合知秋的,也是原本就属于她的,我若将它修好,再赠回给佳人,意义可就非同一般。
这么想着,他的脸上便有了释然的痕迹。
项宝贵和曹老板都暗自松了口气。
梅萧道:“簪子的事不提了。宝贵,既然你和知秋难得都到了京城,我岂能不尽地主之谊?你们都来我家住两日吧,你我兄弟许久没有把酒畅饮。”
“你家妻妾众多,我怕知秋不小心吃到不干净的东西。”项宝贵笑着说。
梅萧脸绿了,随即也忍不住笑。
“相聚时难别亦难,这次一别,再聚首不知何年何月,宝贵,难道不能留一丝朋友情分吗?还有你的妹妹,总不能让她一直在我侯府闹。”
项宝贵摊摊手,深深叹一口气。话说到这份上,他再怎么想霸占知秋、和她腻歪着直到告别,此刻恐怕也不合适。梅萧的情分,妹妹宝贝的事,都比短暂的卿卿我我更重要。
“好,我带知秋登船一游,你备好晚宴,等着我们吧。”
——
项宝贵约了付钱的时间,便带着冷知秋离开凤仪楼。
冷知秋心里疑惑自己怎么会在梅萧家睡着,又是怎么离开的,因此撞见梅萧的目光,便有些惊惶的错开,低头行了个礼便走。
梅萧瞅着她的背影,胸中一阵翻腾,想拦住她,却听马鞭一响,车辘轳转动的声音便渐渐远去了。
他不由得错咬腮帮骨,眼前一双人并肩而行的样子,挥之不去。
待得梅萧也离开,曹老板将曹细妹叫到二楼,与钱多多一起坐下说事。
钱多多拿帕子捂着嘴,愁眉苦脸。最近实在不走运,刚被小美人的一个姘头给打掉了牙,修补好了巴巴跑到京城来,竟然又被项宝贵给打光了满口牙,不知道还有没有法子修补。
曹老板看看他,犹豫着对女儿道:“你钱世伯这次来,是来给你提亲的。”
曹细妹大吃一惊,但她克制着自己,端坐着问:“提的是谁?”
“就是你钱世伯的独子,智儿。”曹老板和钱多多交换了眼神,才对曹细妹道:“为父想在苏州也开一个分号,你钱世伯很支持,如果两家亲上加亲,在苏州站稳脚跟不难。你钱伯母相貌出众,出身诗书名门,智儿长得有七分像娘,自然是俊美的,这点不用担心。怎么样?细妹,你听着愿不愿意?”
曹细妹半晌不吭声。
钱多多有些着急,松开嘴上的帕子,满嘴漏风的催曹老板:“太子殿下对那事不感兴趣,我们两家不合起来,宫里的线就断了,曹老弟,你女儿长这么普通,嫁给我儿子不亏吧?”
这话说得虽然听不清,但曹老板也猜出了意思,顿时很不高兴,天下哪个做父亲的,愿意听别人说自己女儿长得不好看?这钱多多说话做事带着一股西北土包子的粗蛮无礼,据说家里主母沈氏不是好相与的人,姨太太又众多,女儿虽然从小历练,但要嫁过去掌控钱府,也并非易事。
他这边思忖着,不好答应钱多多。
不料曹细妹却道:“爹,既然要在苏州开分号,孩儿便去一趟苏州看看,顺便也可去拜访一下钱世伯。亲事,稍后再做决定吧?”
钱多多直瞪眼,捂着满嘴血直咳嗽。曹老板点头称善。
——
马车上,冷知秋问项宝贵:“究竟为何,你要如此忍让钱多多?”
项宝贵还没回答,驾车的张六倒是插嘴道:“夫人,我们少主做事不用怀疑。姓钱的给点小教训不打紧,但不能弄死了他。”
“赶好马车,少说话。”项宝贵嫌弃的让他闭嘴。
现在是他和小娇妻难得厮守的时间,这不长眼色的家伙插什么嘴。
他挨在冷知秋身边坐,小声对她解释:“老皇帝想用钱多多监视我家,我就让他安安稳稳的呆在苏州‘监视’,他自以为牵制住了我父母,这些年一直老老实实、坚持不懈的干着蠢事,正好方便我替师父完成遗命。”
冷知秋顿时明白过来,这好比一场对弈,一方派出一子牵制另一方,却反而被另一方用无关紧要的假象给吸引了注意力,不仅起不到牵制的作用,反而给了对方偷天换日、暗度陈仓的机会。
“但惠敏表舅母的安危,你岂能丝毫不在乎?”这一点有些过于冷血,冷知秋一直放在心上。
“这是一场躲不过的局,必须有人做小卒,如果不是表舅母,那就会是我妹妹宝贝,或者其他什么人,你说我选谁?”
所以,这次因为冷知秋开口,将惠敏救出来,其实是坏了项宝贵的节奏?
钱多多失去了惠敏这个要挟,下一个目标是谁?
“在你眼里,人人都不过是你局里的棋子吗?”虽然有轻重分别,但本质上又有什么差别?
项宝贵怔了怔,以前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如果钱多多招惹了父母妹妹甚至是妻子,那还是可以用棋子来考虑问题的吗?
“不是。”
想了想,他沉着脸皱眉道:“老皇帝就要死了,钱多多恐怕要狗急跳墙,他再无建树,便会沦为老皇帝的弃子,没了靠山,他会死得很惨。”
因为这些年,钱满、钱多多父子做的坏事太多,得罪的人可不在少数。
冷知秋听得心烦不已。
“知秋。”项宝贵捧起她的脸,伸指揉开她眉间的细纹“抱歉,都是我连累你。”
“不是,不是因为这个。”冷知秋摇头要挣开他那温热手掌。
她很少会焦躁。只是每提一次钱多多,她就不舒服一次,现在一口气说这么多关于钱多多的话题,说不上来为什么会那么头疼烦躁。
项宝贵发觉她不太对劲,侧过身将她抱坐在膝上,哄孩子般紧抱着摇晃“我的破事情总是这么无聊,不说了。你和我说说,你这些日子都在家里做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他的鬓发滑到了她的胸前,她扯住了揪着,微微闭着眼睛。抱着抱着,似乎就习惯了,温度与力量都是那么熟悉,熟悉到一接触就忍不住有懒懒的倦意,想要睡觉。
“其实,家里的事情也是无趣。”她咕哝。“自予让人发愁,宝贝的事,还有你娘她似乎还在气我,让你睡屋顶什么的园子里的花草都要过了花期了,可是太太奶奶们都不想见到我,我想做点香囊卖给她们,兴许还能行”
张六突然插了一句:“少主,夫人她没钱给婢女发月例。”
“”冷知秋脑子清明过来,脸上腾一下红了,从项宝贵怀里坐直身子,不安的要站起来。
她这是惭愧,突然觉得自己没用。
项宝贵闷着笑,放她自由。
“娘子,慢慢来,不要紧,为夫相信你一定能做得很好。”
——
另一边,梅萧却去了玄武营水牢。
玉仙儿,原名周小玉,此刻就被关在这里。
水牢其实就是一个方池,上面盖了一张铁网,铁丝有手指般粗细,强硬得刀剑都砍不动。
梅萧站在铁网上,低眸冷冷看着弯腰低头站在水里的玉仙儿。
水深到腰际,但水面离铁网只有一尺距离,所以关在水牢里的人只能蹲在水里,要么就像玉仙儿这样弯着腰低着头,无论哪个姿势,都是一种折磨,时间长了,比死还难受。
玉仙儿背着手臂扶在铁网上,攀着铁网的手指已经苍白、起皱,嘴里不时溢出难受的哼哼。
“周姑娘,你煞费苦心了。”梅萧道。
听到声音,玉仙儿扭过脖子,将脸抬得半面向天空,僵硬的脖子顿时酸痛得无法忍受,她咬紧牙忍着,一张原本妩媚动人的脸也是起皱、扭曲。
梅萧平静的看着她。
“你想用冷知秋挑拨我和项宝贵的矛盾,又想借机再挑拨曹国公李秀与我父亲令国公反目成仇?”
“哼!”玉仙儿硬气的扭回脖子,继续和水牢的煎熬奋战。
梅萧懒得再看她,背负双手远眺西边的运河方向。
“周姑娘,多谢你这么看得起梅萧。本侯什么脾气,周姑娘敢情是忘了。不用你使手段挑拨,我和项宝贵的事,早就摆在那里;至于曹国公李秀,我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在我回京之前,我就已经想好了如何休妻,如何遣散那些姬妾,实在不劳周姑娘再来费心。”
听到这话,玉仙儿才诧异的又扭过脖子看梅萧。
这么说来,她苦心安排的一切,全部都是多此一举?她现在被关在这水牢吃苦,又是为了哪般?
不远处的刑房,一个受审的犯人发出惨烈的怒吼,也不知是在抽筋还是剥皮,那持续而痛苦的声音,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算我自讨没趣。你放了我,别忘了我是成王殿下的人。”玉仙儿有些受不了那种声音,自从关进水牢,这种声音就经常响起,雪上加霜,成为另一种折磨。
梅萧道:“本侯与成王殿下从无交情。他是个大忙人,我这些年一直是个浪荡子,在他贵人眼里,梅萧不过一介纨绔不孝之徒。本侯声名狼藉多年,这会儿抓一个意图不轨的青楼妓女,他应该不会管吧?”
玉仙儿怒道:“我不是青楼妓女!我是为了成王殿下才”
突然,她闭口不说了。心里还十分懊恼后怕,一时激动,差点把机密说出来,那可是打死都不能说的事。
梅萧暗笑,这女人太自作聪明,五年前她不过十三岁的稚龄,就游走交际于诸王势力之间,连他这个臭名昭著的纨绔子弟也没放过,又是借书又是论琴,难为她如此痴心为成王奔走。
“周姑娘,你周旋在男人堆里这么多年,却至今还是不了解男人。你这片痴心,恐怕这辈子也没指望得到回报了。”
“什么意思?”
梅萧走到她头顶不远处,蹲下身,闻到她身上浸泡死水后发出的酸臭味,忍不住皱眉。
“你在风月场中,可碰到什么真心实意对你的男人?”
玉仙儿无语。当然没有!那些男人都是贪图美色,假装风雅,眼里*裸写的不过是“想上床”三字。
梅萧捂着鼻子阻挡酸臭味。“那就难怪了,你根本不知世间男人对待心爱的女人,会是怎样。如果成王珍视你这片痴心,他就不会让你做青楼花魁,更不会举家搬迁燕京时,将你撇得一干二净。如果太子即位,成王不服造反——我是说假如——那么你这个替他守别苑的得力干将,便会立刻被新帝碎尸万段。”
这话一点没错。但玉仙儿是把守别苑这件事,当作成王对她的特殊感情、特殊联系。
“若太子要杀我,我死亦无悔。”玉仙儿咬牙倔强。即使死了,也是为他死,让他一辈子都记住她。
“呵呵,傻女人。”梅萧站起身,不再废话,击掌叫来狱卒。“将她送到刑房。”
玉仙儿被铁链锁着拖到北面一间刑房,那里正有一个粗壮的男人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被拖出来。
梅萧走在后面,离得有些远,也不进去,只在门口对玉仙儿道:“玄武营的刑讯都是针对那些亡命之徒的男人而设,每一样都不是你一个弱质女流能够扛下来的。我希望你不要再犯傻,等到刑具上了身,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玉仙儿吓得浑身直抖,可为了一个信念,她硬是咬牙不吭声。
“告诉我,成王让你们潜在苏州做什么?”
狱卒直接跳过了棱刺鞭,走上前两手一撕,就将玉仙儿胸前的衣衫悉数撕开,露出丰腴的绵白玉峰。不过他可不是对这迷倒过无数男人的身体感兴趣,他不过是要用炭炉上烧得通红的烙铁,在那诱人的美丽山峰上烙下其丑无比的烙印。
干刑讯这一行的狱卒,心肠早就已经变态,无论是谁在他们的手段下惨叫扭曲,都不能影响他们分毫。
一个狱卒举起烙铁,慢慢伸到玉仙儿胸前。
玉仙儿吓得尖叫不止,恨不得咬舌自尽、一了百了。
梅萧不耐烦的问:“成王让你们在苏州做什么?”
玉仙儿喘着粗气犹豫,如果不说,那烙铁烙上来还不得活活痛死?就算不痛死,自己这引以为傲的身体,也将变得不堪入目,以后还怎么面对成王?
可是说了,成王日后要夺位就难上加难。
千该死,万该死,就数那昏庸多疑的老皇帝最该死,凭什么立无能又幼稚的文王为太子,却不要老成持重、功绩彪炳的成王?偏心,就是偏心!
在她出神胡思乱想的当口,梅萧失去耐心,给行刑的人使了个眼色,就有人往玉仙儿嘴里塞了臭麻布,防她咬舌,随后“嘶”的一声,烧烤皮肉的异味立刻散发出来,虽然塞着麻布,还是能听见玉仙儿惊天动地的惨嚎。
梅萧一直背着身,不看。
这就是做官——入了势力场,就要分清敌我,何时自保,出击,反击,回防,未雨绸缪、做各种应对准备,片刻不能松懈,不能等到别人棋下到收子,才惊觉大势已去。
他一向知道,这里面暗无天日、灭绝人性,所以宁愿逍遥江湖。但如今,既然已经进来,他就不准备成为输家,成为别人的棋子或刀俎上的鱼肉。
里面的酷刑还在继续,没过一会儿,便响起狱卒泼水的声音,玉仙儿熬不住了。
梅萧深呼吸,让狱卒扯下玉仙儿嘴里满是血沫的麻布。
“周姑娘,我突然想起来,你最自爱的就是两点,一是你的脸,你以为可以令男人为之倾倒;二是你的手指,你以为自己弹得一手好琴。哈哈,你再不说,那可就真的对不住了。”
玉仙儿痛苦得上气不接下气“梅萧你痛快点,杀了我吧,我不会告诉你的!”
梅萧哼了一声,成王真是好福气,就有这么傻的女人甘愿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也无怨无悔。
“周姑娘,本侯佩服你的硬气,不过,我相信你会开口说出实话的。”
已近酉时,梅萧从玄武营出来,就见兴儿早就等候得额头冒油,焦急万分。
兴儿小声禀报:“侯爷,曹国公请了太子殿下,称今晚要来紫衣侯府吃顿便饭。”
梅萧冷冷哼一声,李秀之女,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所谓紫衣侯“夫人”还真以为搬出曹国公、曹国公再搬出太子,就能让他改变主意?
可恶的是这些人若是来紫衣侯府,岂不是扰了自己和宝贵、知秋一场相聚的好时光?!
“备车,先去运河码头。”梅萧闷声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