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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后,神探文渊却轻轻搂着妻子道:“其实,我并不知道他是盗魁,也不是经过观察才发现那一队人有问题。”
“那是怎的?”妍冰无比惊讶,不会是突然就觉得不对,突然就去盘查了?
出乎意料的,文渊竟咬牙切齿报出了那人的绰号:“我认得他——贾麻子。”
随后,他用既伤痛又感慨的语气道:“当年为了一袋金瓜子追杀我们,害死三娘的恶徒,就是他!终于……三娘终于可以瞑目了。”
作者有话要说:两天听三噩耗同学心衰去了,小伙伴癌症,熟人肾衰昏迷……哎。
身体才是革命本钱啊,大家都多注意注意吧。
☆、第61章慈父心思
妍冰轻轻拍着丈夫的后背以作安抚,看着他画风突变满怀悲伤的情绪絮絮叨叨倾诉往事,说至激动处甚至抑不住落下泪来,她也唏嘘不已。
“没事了,抓住就好。”妍冰嘴里说着宽慰话,心中不由在想,丈夫自打入官场以来,一直冲着审案破案这条路前进,其实也是因为三娘吧?
当初分别再相聚后,荣家兄弟身边就没了那个爽利女子,从不曾听他们详细讲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平日里也没露只言片语,她当初还以为是他俩年纪小,渐渐淡忘了。
却原来,十余年光阴,为三娘报仇雪恨之事一直压在文渊心底,他甚至还记得凶徒的长相与绰号,在山林间奔逃时如此恶劣的情形下都能将之印在心中……
“接下来狠狠审问吧,肯定不止犯了一两件事儿——斩首真是便宜他了。”妍冰这会儿忽然觉得丈夫是酷吏也蛮好的,这种人得在审问过程中受尽折磨才对得起逝者。
文渊发泄一通后觉得自己好受了许多,在榻边坐直,有些不好意思的抹了一把脸,这才遗憾的解释:“后面的审讯怕是由不得我做主了。”
“为何?”妍冰满脸疑惑。
文渊轻轻抚着妻子高挺的腹部,沉声道:“昨日初审用了刑,须得五日后再审。这案子事关重大,到那时想必我插不了手了,好在已经问出最关键的内容,也算是立了大功。”
“听父亲说,他估摸着没两日圣人就将你升任为从五品的大理寺少卿,这职位还审不了吗?”妍冰说完忽然觉得腹中宝宝一蹦跶。
“哎哟,踢我了呢!”她赶紧伸了手,拉丈夫一同感受这惊喜,摸着他们顶起的小手、小脚,一时间,屋内温情满溢。
隔着妻子的肚腹感受宝宝活泼的跳动,这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只见妻子腰腹处凸起一个硬硬的,鼓鼓的小包,一戳他们就缩了回去,刚放手,却又换个地方更欢腾的顶出来,甚至像是蹦跳似的在她肚腹串出一道弧线。
见状,文渊脸上不由带了笑,略带得意的说:“活泼点好,咱们的孩子肯定健康结实。”
“还得聪明伶俐又好看。”妍冰此刻展望着未来,觉得一切都很美好。
半晌之后,两人才又把话题拉回到案子上。
文渊语气平静的为妻子解惑道:“这事儿,圣人会下诏指定某人审理,或者三司会审。现在看来,强盗案只是一个引子,真正涉案的很可能是蜀王,正一品的亲王,那么审案领头的至少得是二品以上高官,中书、门下都有可能。”
“……”那五品确实不够看。妍冰心知丈夫满腔遗憾,不想再戳他痛处,索性换了话题,又开始说起孩子的事儿,“哎,又在踢我呢!宝宝真精神,正好你今日有空,给他们念念书吧。”
“好,念……《论语》吧,听听圣人言。”文渊暗暗后悔不该在孩子们面前说什么追杀之事,赶紧开始诵读“恭宽信敏惠,恭则不侮,宽则得众……”等句子为胎儿洗脑。
念了书之后,妍冰又翻腾出已经为孩子准备好的物品清单递给文渊。
轻揉太阳穴道:“东西大多是母亲准备的,她没什么经验,让我看看。可我最近睡不好,脑子晕沉沉的,也不知道究竟齐备没有。你瞧瞧吧,查缺补漏。”
“好,”文渊草草一看,忽然很是疑惑的询问道,“没有平安锁吗?”
他至今还留着妍冰的平安锁做定情信物、议亲信物,对这东西挺在意,见自己孩子们没有,马上就提出了出来。
“母亲说京里不时兴小锁,可以等孩子大些再做璎珞戴。我也是怕平安锁太硬硌着宝宝,重了脖子不舒服,小了万一吞下去更糟糕。”妍冰满不在乎的一笑,按她前辈子接受的各种理念,都是不建议小孩子戴首饰,既然弊大于利那何必准备。
“哦,原来如此。”文渊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自己却私下在琢磨,不如做一对大小适中圆弧形的,也不一定日日带着,放家里压箱底也有那么个意思,算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一番心意。平安锁,只听名字都挺吉利,值得拥有。
这事儿他没让妍冰操劳费神,当夜就画了两三张草图,次日午休时便去了西市寻觅首饰店订做。
京城集市分东西两处,西市平民化一些,东市则更多面向的是达官贵人,奇珍异宝应有尽有。
文渊虽对首饰订做一头雾水,也不知哪处店铺最好,但他才发了一笔横财,底气很足,直接就冲人流聚集处装潢最豪华的首饰店去了。
那店铺位于十字路口一侧,店面比寻常人家宽一倍,挂着简单粗暴的《金玉堂》三字匾额,文渊一眼就看出那字是妍冰外祖李尚书的手笔,如此清高文人居然为一商铺题字,可见东家背景不俗。
他兴冲冲进了店,直接对接待的使女表示自己要订做首饰,随即被请去了店铺后堂待客处,一面品茗一面拿出图纸讲述各项要求,由一机灵侍者做记录。
不多久谈到价格时,文渊表示:“希望由贵店最顶尖的匠人制作。”
“自带图纸这种,我们金玉堂大师傅是不接的,您放心,旁的人手艺都不错,一定能让您满意,”侍者正说着,忽然听见隔壁传来击掌声,他赶紧对文渊赔笑道,“客官请稍坐片刻,小的去去就来。”
说完文渊就见他绕过左前方斜放着的,春夏秋冬写意山水四条屏,推开一扇门去了另一间房。
文渊有些不明所以,百无聊赖等待时,他忽然注意到了室内右前方一尊莹白如玉的滑石香炉,那是一只蹲踞在圆形高足底座上的两角神兽,似狮而有翼,分明是传说的龙之子貔貅。
貔貅是聚财之兽,两角貔貅又称为辟邪,更是富含寓意,不过,就这么大咧咧放在待客处……这首饰店的东家还真是,直率。
他正暗地觉得好笑,忽然又见屏风后忽然窜出了一道小小的黑影,定睛一看,是只黑背而白爪的乌云踏雪小猫,正瞪着一双黄灿灿大眼看着自己。
这看起来,竟像是楚王的猫,又走丢了吗?文渊不由起身试探性的唤了一声:“阿黛?”
“喵~~”黑猫应了一声,脑袋却扭向了它身后。既像是在回应文渊的召唤,又像是冲那隔壁忽然走出的男子撒娇。
来者带着一张精致而华丽的银质镂空嵌水晶面具,张口便点名了文渊的身份:“荣司直,幸会幸会。”
作者有话要说:嗯,跟这个面具男有点关系的是:
接档新坑求包养!这本保证是个浓(se)情(qi)蜜意的甜文:《春闺美人妆》
女主爱梳妆打扮,买买买。男主喜欢做首饰,送送送。
☆、第62章暗渡陈仓
三日后,文渊果然因功右迁大理寺少卿,弱冠之龄一年内就从从八品跃至从五品,可谓是官运亨通平步青云。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好消息,圣人认命的强盗杀人案主审官并未将文渊踢出局,而是点了他作副手,隔日便能公报私仇继续提审贾麻子,也获得了再立大功的机会。
这两件事加一起也算是双喜临门,黄昏时与大理寺一干人会食,文渊当即被同僚灌了不少酒,喝得回家之时脚步都有些飘乎。
因不想酒气熏了妻子,他在耳房沐浴之后才回到正屋,妍冰此时还未入睡,正斜倚在榻上枕着引囊由小丫鬟捏脚。
见丈夫,回家,她挥挥手让侍女退下,又指着案几上天青色的莲花盅道:“给你备了蜂蜜水,醒醒酒吧。”
“好,”文渊举起瓷盅一口喝尽蜜水,这才笑问道,“说了别等我,怎么还不睡?”
“哪里有意等你?不过是睡不着让人捏捏脚罢了,”妍冰口是心非的否认着,下一瞬却立即露了馅儿,“今儿金玉阁送了一对长命锁来,说是你前两日订制的。”
说话间,她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气,同时从绣着婴戏图的棉枕边取出一大红锦盒,开盖将其中一对赤金长命锁展示给丈夫看。
那是一对镂空的元宝形金锁,直径比铜钱略长,一为蝙蝠如意纹,一为蝙蝠祥云纹,寓意都不错也不分男女。金锁四周呈圆弧形,三枚小巧的铃铛包在锁芯之中,并不会被孩童误食。
“我不知道如此精巧贵重,来者报的两贯钱也就只付了两贯,这是尾款?”妍冰是事后才打开锦盒一看,顿时觉得两贯实在是太少。
“不,我没付定金,就是实价。”文渊一看金锁也觉得其精美度远超自己预期,与他画的图纸似乎有几分相似,但明显更为出彩。
“两贯,也就是个材料费吧?这是否有收受贿赂的嫌疑?”妍冰有些忐忑的问着,她知道大齐对职务犯罪惩罚特严厉,唯恐丈夫一时鬼迷心窍走错了路。
文渊随即面有难色道:“那日匠人说是只收材料钱——感谢我抓住寇首,不然他们都没法开门做生意。我当时并未同意,明确提过该怎么算就怎么算。哎,这真不好……我明日就去补点工钱。”
“是呢,不能贪小便宜。”妍冰挺赞同这想法。家里才得了万贯赏赐,也不在乎这一星半点儿的。
“嗯,别想了,这事儿我去办。”文渊一面说着一面扶妍冰宽衣躺好,让她侧睡在木榻内侧闭目养神。
自己则学着先前小丫鬟的模样,手伸入锦被之中轻轻为妻子捏脚。
当文渊伸掌覆在她小腿,指头微微一用力,立即发现这手感与从前差异很大,变得粗肥软绵了些。
他不动声色揉捏轻锤,待妍冰呼吸变轻变缓显然已经睡着之后,这才掀开被褥想看个究竟。
油灯如豆,借着昏黄光亮看过之后,文渊顿觉心疼,他平日只见妻子腹部隆起,也曾听闻走路时腿根疼痛,却从来不知孕后期她双腿竟会浮肿得如此触目惊心。
但凡指尖按过的地方都起了白色的窝窝,半晌褪不下去,可想而知平日里她的腿是如何的胀麻难耐。
见状,文渊虽早已劝了妻子休息,他自己却一时半会没法入眠——心酸难受,恨不能以身代之,却又无可奈何。
只盼妻子能顺顺利利生产,最好别拖到最后几天隆冬时节。
此外,文渊又不由自主想到那位比掌柜还更有东家底气的戴面具匠人,以及他的黑色小猫。总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
那人说话声音、走路姿势甚至肤色均与楚王不同,可毕竟身形相仿,猫又长得一样。一想到自己宝宝的长命锁是出自他之手,文渊多少有些不自在。
不过,楚王这扬州大都督此刻应当是在江都吧?或许真的只是凑巧的相似?文渊终于想到了这个最关键的不在场证明,终于坦然睡下了。
谁曾想,当他次日一早去了大理寺办差,文渊才发现难以置信的事儿正在眼前——圣人任命的强盗案主审正是楚王!
仔细想想这任命也算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蜀王毕竟是圣人王叔,若真是他犯案,也只有楚王能在身份上压制他。虽说蜀王年纪更大,但楚王之母是贵太妃,蜀王不过是一早已故去的昭仪之子罢了……
在见礼之后,楚王端坐堂前,指间把玩着一对油亮的红栗色核桃,漫不经心的率先开了口:“荣少卿,几月不见别来无恙?”
“托大王的福,还好还好。”文渊顺口回答,心里却在琢磨,几月不见的意思是……几日前的那位不是你?
“哦……”楚王忽然打了个哈欠,随即舍弃寒暄直奔主题道,“这案子,五日前进展到何处了?”
文渊躬身答道:“盗魁贾六麻子只承认有自称蜀王府参军□□,买凶者还未抓到,真实身份不明。少年自称蜀王外室子,找到了一些旁证但并不确切……”
他如此这般讲了一大通,眼见着楚王眼神越来越迷蒙,而后忽然抬手比划了一个“停”的手势。
“哎,听着都觉得头疼。一事不劳二主,今日就你继续问吧,本王旁听。”楚王随即当着大理寺上下一干人说了这番话,毫无顾忌的张口直言倒把文渊吓了一大跳。
“……”这意思是说,您打算做甩手掌柜了?文渊彻底无语,心道,不知昨日送来的金锁会不会当真是贿赂?
不管楚王如何发懒,文渊却是早就打定主意要问出个名堂来,他当即求问道:“请大王给个准话,可否用刑?”
“可。”楚王言简意赅,却给了文渊无限信任。
文渊随后又问了另一关键问题:“可否查抄蜀王府?”
“等拿了有力证据才行。”楚王可没老糊涂,关键问题要说清。
“那可否搜蜀王幕僚家宅?”他再接再厉继续询问,这回则得了允许。
文渊表示知晓,随即提了贾六麻子与那少年过堂,同时命人准备了一锅滚烫热汤与一把刷锅竹槎。
他率先审问贾六,一言不对就命人往他腿上泼热水,随后用竹槎用力刷划,顷刻间便是连肉带皮的刮下来,道道血痕看得人触目惊心。
“……”楚王见状无语翻了个白眼。他完全没想到抄手旁观也是个苦差,今日午餐怕是吃不下肉丝了。
跪在一旁的少年更是吓得浑身哆嗦,被文渊阴沉沉的目光一扫,顿时抖如筛糠道:“我真的是蜀王亲生子!你不能对我用刑!不能!”
文渊看着少年满脸不屑,嗤笑道:“你说是就是啊?证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