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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志军是带着两个当地的警察来的。他们把车停在外面,徒步走进镇子里。鲁志军马上部署,包围了房子。几个人冲进去,把赌徒们抓住了。
可是,没有张长生!
赌徒们供认,两个多小时前,张长生接到一个电话,说要去厕所,便离开了赌桌。由于他输了钱,没人注意他,他再没回来。
可是,黑棍就在门外看守,张长生是怎么走掉的呢?警察们几经询问与搜查,终于弄明白,这座房子有个地道,直通后屋的屋外。张长生是顺地道走的。还有一个赌徒发现,他的电动车不见了,一定是被张长生骑跑了。
黑夜茫茫,到哪里找张长生去?
鲁志军把赌徒们交给当地警察处理。他马上给安城市警察局打电话,要求来人,搜查张长生的住房。他自己带着柳林与黑棍,在黑夜中寻找张长生可能逃跑的方向。临出发前,柳林把鲁志军单独找到一边,说:“从张长生那里发现的东西,先交给你保存吧!不然,我怕你们大队来了之后,会询问我。如果再把那些证物搜查到,那可就暴露了。”
鲁志军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想得很周到。”
柳林要来鲁志军的车钥匙,趁别人不注意,把那只从张长生家里提出来的帆布包,放进鲁志军车的后备箱里。
随后,柳林跟着鲁志军,连同黑棍,在四处搜查。在镇外的东山脚下,发现了张长生丢弃的电动车。这里往东南北三个方向都有小路。张长生往哪里跑了,很难判断。鲁志军要求,三个人兵分三路,往三个方向追。
鲁志军说:“纪全保,根据你所所提供的线索,张长生手里既然有王琼的手链,那就与王琼被杀案有重大关系。所以,我们不能轻易放弃。你俩帮助警方,辛苦一趟,好吗?”
黑棍嘿嘿笑了:“没关系的。我侦察兵出身,现在虽然年龄大了些,跟年轻人没法儿比了,但跑跑路还行。”
几个人分头行动,当然由于是山路,不能开车,只能徒步。鲁志军与他们不时手机联系。可跑到天蒙蒙亮了,也没见到张长生的影子。鲁志军通过电话,告诉他们,各人找个地方休息,第二天上午听信儿。
柳林正好来到一处山野。这里一边是树林,一边是顺着坡道延伸的庄稼地。柳林寻找休息的地方。他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发现一片瓜地,瓜很小,地边有个瓜棚。进去,用手电筒照照,里边有一张木板搭的矮床,上面铺着两张草垫子。看来,季节没到,还不用人守瓜棚。柳林立刻脱得溜光,把衣服和背包立立正正地放在旁边,钻进两张草垫子之间,很快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看看山野无人,赤着身子出瓜棚,竟在旁边发现一条小水沟,清水潺潺地流着。柳林进到水里,全身一顿洗,把草垫子带来的肮脏全部洗净。随后打拳,急蹿猛跳之后,身上的水珠完全掉落,这才穿上衣服。
他接到了鲁志军打来的电话,声音很小:“米忠和大队长带着大批人马来了。据检测,张长生的屋里几乎全是你的脚印。东屋木柜底层木板被撬,里边空空的。米大队判断,你一定从里边拿走了东西。”
柳林说:“米队长就没判断,是张长生回家,拿走东西逃跑呢?”
鲁志军说:“米大队是侦察经验十分丰富的老警察,他用鼻子闻,也能闻出是你拿走的东西。另外,据测,昨天半夜,正是在你经过的路段和时间,有一个手机给张长生打了电话,导致张长生出逃。所以,米大队怀疑,这电话就是你给张长生打的。是你通风报信,让张长生逃跑的。换句话说,你在张长生屋里发现了对你表弟不利的证据;你为保护沈间迎,隐匿了物证,放跑了人证。”
柳林皱起眉头:“一切,真的按照你所说的,来了。”
鲁志军说:“没关系,我已经跟上面有关的人沟通过了。柳林,”鲁志军突然变得郑重起来,“你能忍住委屈,渡过这一道道难关吗?”
柳林说:“鲁哥,你放心吧,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鲁志军失声说:“我没看错你!”竟哽咽着没继续说话,把电话挂断了
柳林知道,最艰苦的考验来了。在他二十八岁的生涯中,他只知道学习、练武,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卧底的人。而且,鲁志军曾向他承诺,要对他的个人命运、前途负责。柳林知道,鲁志军是言必诺、行必果的人。然而,柳林没有这些承诺,他也必须前行,谁让他进到这个领域里了呢?他的师傅广业留给他的话还仍然响在耳衅。他是半拉佛家弟子,他必须遵守佛家做人的原则。
柳林下山,搭上了一辆长途汽车,跑了几个小时,终于与鲁志军汇合。此时,黑棍也回来了。鲁志军要求他俩,跟他一起开车回安城市。柳林暗中观察黑棍,他并没有表现出幸灾乐祸的样子,而是很谦虚,很和悦,表示愿意配合警察调查。看来,这个家伙,很能装啊!
晚上,回到安城市,柳林立刻被领进审讯室。
这太残酷了!柳林本来是案件线索的查询者,转眼竟变成犯人一样。柳林只能忍耐。
柳林的对面,坐着米忠和,两侧是景丽与刘建雄。这两个年轻人的眼睛里,时不时流露出歉意的神情。
例行的讯问过后,米忠和开口:“柳林,我们都知道你是韩家的保镖,工作很有成绩,给我们警察提供了很大的帮助。有些线索,就是你发现的。比如边姗,再比如武国章,等等。而这一次,当然也有你的功劳、我希望你能把这业绩继续下去,展现更多的辉煌。你能说说,你在张长生的屋子里,发现了什么重要东西吗?”
柳林微笑:“米大队长,你们警察怀疑我,也确实是顺理成章的,因为我确实进到张长生的屋子里。只可惜,我没有重要发现。我看到了东屋的大柜,底下木板被撬开了,里边却是空的。屋里再没有有价值的东西,我就离开了。我猜想,张长生应该有重要的东西,被他或者其他人拿走了。”
“你说这话,谁能相信呢?”
“可事实如此。”
“你只有现在的这部手机吗?”
“是的。我去蓝泡子村时,拿的就是这个手机。我其实还有一部手机,放在韩娜的家里,你们可以去调查。”
柳林回答从容不迫,无懈可击。米忠和终于瞪起眼睛,说:“柳林,你要知道,你已经违反了法律。你私自闯入人家屋里,这是法律所不能允许的。”
柳林说:“这个我承认。你们依此定我的罪,我无话可说。但是,如果你们知道,我无时无刻不为韩娜的被追杀而着急的话,你们也许能理解我。”
“可那也不是违反法律的借口。”
“我承认。”
问话进行不下去了。柳林被放走。柳林开着车,直接回到父母留给他的那套房子。他已经多日没有回来了,屋里有股浓重的尘土味。柳林随便收拾了一下,便在小师妹留给他的古琴前坐下。他情不自禁地轻轻地抚着琴,眼前浮现出可爱的小师妹那清纯的样子。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柳林心里其实压抑着太多的东西,应该吐出来。可现在,他吐不出来,只能借着悠悠的琴声,来渲泻情怀。
忽然,兜里的手机响了,很烦躁地响。柳林不想接,但它却响个不停。柳林只得停止抚琴,把手机掏出来。是个不认识的号码。
“哪位?”
“你是柳林吧?”声音是个男人,却尖溜溜的,听起来令人很不舒服。
柳林冷冷地道:“你不回答我的问话,我就挂了?”
对方讥讽地叫道:“你要是挂电话,我不拦你。请你按照我所发的短信,上网看看邮箱里的东西,那是很有意思的。”
电话挂断了,不是柳林挂的,而是尖溜溜声音的男人主动挂断的。柳林笑了笑,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对的:张长生的屋子里,果然设置了监控器。
柳林离开了古琴,坐到家里那个老式的电脑前。尖溜溜声音的男人所发的短信如期而至。他打开邮箱,看到了一段录像。那正是张长生的房间,监控器显然设在天棚上:柳林从大门处走进来。他很机警,迅速搜遍了全屋,没有收获。又到东屋,用力把大柜底板撬开,拿出了一落钱、几只手机和一个带有牛形珠子的手链。柳林按亮手机,那段熟悉的录音就响起来。
柳林看到此,微微一笑,把电脑关了。
柳林按照声音尖溜溜男人的电话号码,发了封短信:“你想威胁我吗?我只是隐藏证物,没啥了不起的。我表弟,又不是我爸我妈。我可以立刻向警方坦白的。”
对方却没有回答。柳林觉得这很好。对方对柳林怎么做,并不着急:如果柳林要向警方坦白,那就坦白好了;那是柳林自己的事儿,但他的表弟沈间迎却没有了。如果柳林不向警方坦白,那柳林就成了他们手里的一根筹码,**筹码。
柳林愿意成为他们的**筹码。
可柳林也知道,现在的筹码太简单;对方肯定会加大力度,直到柳林彻底成为他们手里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