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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舍夫妇神仙眷属般由天而降,从容落到敌方旗舰最高第三层舷尾的甲板上。
巨舰被轰开了两个大洞,分别在船头和船中间,虽仍冒着烟,但火已给扑灭了,看来虽触目惊心,却没有损及船桅和船体的主要结构,巨舰正朝上游逆流遁去,随行的还有十多艘战船,其它的在后方远处乱作一团,看来凶多吉少了。
他们双剑合璧,把扑上来的敌人杀得人仰马翻,潮水般退了下去。
他们轻松拨掉射来的弩箭后,不舍哈哈笑道:“蓝帮主来时八面威风,为何现在却惶惶若丧家之犬,不怕给人耻笑吗?”
一声冷哼。
蓝天云由指挥舱推门而出,满面杀气,身旁一人儒巾长衫,两手分别提着钢杖短刀,外型颇为英俊,风度翩翩。
另外还有三个蒙着黑头罩的黑衣人,显抒肭不想给人认出他们的身分,其中一人显抒肭个娘儿。
风声响起,接着一声惨叫,守在高桅上了望台的传讯兵口喷鲜血,掉了下来“蓬!”的一声掉在敌我间的平台上,当场毙命。
众人抬头往上望去,只见七夫人于抚云俏脸寒若冰雪,静止了望台处,冷冷俯视蓝天云等人。
他们尚未来得及喝骂,小鬼王荆城冷的声音在指挥舱顶响起道:“我还以为有什么厉害人物,原来只是些藏头露尾,见不得光的无胆之徒。”
三个蒙脸人的眼光并无变化,显然都是沉得住气的人。
这时附近敌舰上跃过了十多个人来,都是蓝天云麾下赶来应援的好手,包括了他儿子蓝芒、“鱼刺”沉浪、“浪里鲨”余岛、“风刀”陈铤和姿色不恶的“高髻娘”尤春宛,纷纷布在两侧,以钳形之势与不舍夫妻对峙着。
蓝天云见自己的舰队与对方战舰距离不住拉远,知道对方只来了这么四个人,放下心来,狞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偏要来,这趟教你们四个人有命来没命走。”
谷凝清微微一笑,眼光深情地望向不舍。
两人和好后,谷凝清抛开尊贵的身分,事事均以丈夫为依归,比任何女子更贤淑听话。不舍和她相视一笑后,眼光落到那白衣文士身上,冷然一笑道:“假若不舍没有看错,这位应是雁荡派的”杖刀双绝“麻俊军兄了。”
雁荡派在江湖是个神的门派,介乎正邪之间,当年曾助朱元璋打天下,后来掌门人李赏因不听军令,被大将军常遇春处死,门人怕受牵连,闻风四遁,逃返罹荡,由李赏的儿子李尚奇接位,这数年来罕有门人到江湖走动,这麻俊军武功高强,较为人所熟知。既有此等前因后果,被单玉如招揽自抒肭毫不稀奇。
麻俊军冷笑道:“许兄为了女色不做和尚也算了,为何竟不顾颜面去作怒蛟帮的走狗呢?”
谷凝清凤目寒光一闪,娇叱逋:“好胆!”隔空一掌往麻俊军击去。
掌劲狂卷,凝而不散。
麻俊军早知不舍厉害,却没有想到谷凝清随意一掌,威力亦如此惊人,吃了一惊,右手三尺长的钢杖画出一圈护身动气,左手短刀闪电剌出。
“蓬!”的一声,麻俊军全身一震,才勉强接下了这一掌。
蓝天云看得直掀眉头,他没想到是谷凝清的厉害,只怪这麻俊军差劲,接一掌都这么吃力。
一声清叱,七夫人于抚云早等得不耐烦,从天而降,幻起千朵剑花,往众敌罩撒下去。其中一个身形瘦削的蒙脸人冲天而起,空手往于抚云迎去,只看声势便知是一流好手。
不舍大笑道:“原来是谢峰兄,你不动贫僧还认不出是你来。”
那蒙脸人全无反应,又准又狠的和于抚云换了几招。
于抚云清叱一声,蝴蝶般飘了起来,再落到敌我双方中间处,使出成名绝技“青枝七节”把拥上来的蓝天云手下全卷入剑光里。
刚才出手的蒙验人落回舱面上,同另两个蒙脸人打个招呼,一起腾身越过战作一团的人,扑往不舍夫妇。
蓝天云向身旁尚未出手的麻俊军、儿子蓝芒和头号手下“鱼刺”沉浪打个手势,三人会意跃后,截着正要飞扑下来的小鬼王荆城冷,就把指挥舱顶辟作另一战场。
不舍夫妇见谢峰三人扑来,交换了深情的眼神后,手牵着手,不舍的右手剑和娇妻的左手剑有若穿花共舞的彩蝶般,一下子将三人卷入剑影里。
被不舍叫破为谢峰的蒙面人仍以双掌应敌,但另两人却露了底细,男的掣出双斧,女的取出铁拂。这时谁也知道男的是“十字斧”鸿达才,而女的就是“铁柔拂”郑卿娇了。
他们三人本以为蒙着脸便可瞒过怒蛟帮的人,那知来了个深悉他们的不舍,登时无所遁形。
纵使不计较以往少林和长白派的私怨,他们实有必要杀人灭口。否则传了出去,说白道的长白派和恶名昭着的黄河帮合作,长白派势将受尽唾骂。
那边的蓝天云细察全场,发觉围攻于抚云的人数虽最多,最吃力亦是这些人,忙往战图移去,伺机出手。才垮了两步,一名手下惨叫声中飞跌向后。
中了于抚云的摧心掌,又没有韩柏的挨打神功,那能活命。
蓝天云大怒,正要扑前动手,凌战天的声音在旁响起道:“蓝帮主久违了,为了解决帮主的手下,请恕凌某迟来之罪。”
蓝天云听得魂飞魄散,转头望去,只见凌战天由船沿升了上来,好整以瑕地打量着他。更令他胆颤心惊的是三舰竟停了下来,横在江心处。刚好看到怒蛟帮那艘战船正全速赶来。炮声隆隆中,护航数舰中早有一艘中炮起火,其它己方船舰竟不敢恋战,往上游拚命逃去。魂魄尚未归位,凌战天欺身而来,拳脚齐施。
昭如步入月榭内时,见到聚人都目光灼打量着她,尤其是戚长征和韩柏贪婪的眼光,更使她有点受不了,俏脸一红道:“请恕冒n,这次来找戚兄,是看看有没有用得着我薄昭如的地方。”
忘情师太招呼她在身旁坐下,低声间道:“昭如你进来时一脸忿然,是否刚和人有过争拗呢?”
薄昭如显抒肭和忘情师太一向情谊良好,如见亲人般愤然道:“我脱离开了古剑池,这样也好,我薄昭如立誓不嫁人,就是不想有任何羁绊,现在连门派都没有了,独来独往下不知多么好!”聚人心知肚明她定是和古剑叟有过强烈的争吵。不过除非死了,否则要脱离一个门派并不容易,这事看来还留有尾巴。
她虽然不适当地故意提起不嫁人的事,但无人不知她是故意说给戚长征听,教他死了那条心的。
寒碧翠最是明白她,因为自己也曾有过立着不嫁人之语,如她是怕了戚长征的迷力,才“示弱地”希望戚长征放过她。
韩柏则和戚长征交换了眼光,大叹可惜。
范良极眯起眼道:“若古剑池那批家伙够胆来烦忧薄姑娘,我们绝不袖手旁观。”
薄昭如感激道:“前辈好意心领了,们终究和昭如有同门之情,有事应由昭如自己解决。”
韩柏笑道:“千不要叫他作前辈,叫他作后辈、小辈或鼠辈都没关系。”
薄昭如顷怪地瞪了韩柏一眼,令他全身骨头立即酥软起来。
众女则“噗哧”笑了起来,连云素亦忍不住抿嘴一笑,暗忖这韩柏真从不肯正经下来。范良极正要破口大骂,被忘情师太先发制人,藉介绍其它人给昭如认识,封了他的口。
忘情师太可说是除云清外范良极绝不敢开罪的人,唯有忍着一肚气,看迟些怎样整治韩柏。
各人又再商量了分头行事的细节,才离府而去。
韩柏扮作了个普通武士,混在十多个鬼王府高手里,随马队沿街而行,刚转出街口,只见前方一队人马车队迎面而来。
最前方的范良极定睛一看,喑叫不妙。原来竟是方夜羽率的西域大军。
凌战天一拳轰在蓝天云胸膛,骨折声立时响起。
蓝天云口喷鲜血,离地倒飞,重重撞破了船栏,掉进大江去。
他武功本和凌战天有一段颇远距离,加上心惊胆颤,几个照面立即了账。
凌战天抢入与于抚云交战的敌人中,更若虎入羊群,那些人见帮王毙命,那敢恋战,一声发喊,分头逃命。
另外两个战场的战事亦接近尾声。
小鬼王荆城冷连施绝技,先毙蓝芒,再重创了沉浪,只剩下麻俊军苦苦支撑,不过亦挨不了多久。
谢峰等三人尚无一受伤,但这全因不舍夫妻手下留情,只以剑势困着三人,他们虽左冲右突,却总没法脱出两人的剑网,森寒的剑气紧锁着三人。
谢峰一声狂喝,奋起馀力,凌空跃起,同刚与不舍交换了位置的谷凝清幻出无数掌影,舍命攻去。
他身为长白派的第二号人物,掌劲自抒肭非常凌厉过人。
只要给他冲开一丝空隙,他就有机会遁入江中。
谷凝清一声娇叱,放开了不舍的手,凌空跃起,临到切近,长剑闪电疾劈。
“蓬。”的一声,两人同时倒退回去,落到先前位置上。
“呀!”一声惨呼,麻俊军带着一蓬鲜血,掉进大江里去,头颈怪异的扭曲着,竟是硬生生给荆城冷的鬼王鞭抽断了颈骨。
谢峰感到后方敌人迫至,知道再不逃走,将永无逃走的机会,他是天性狠毒自私的人,把心一横,退后半步,两掌分别接在师弟鸿达才和师妹郑卿娇背上,低声道:“对不起了!”两人那想得到谢峰会以这等辣手对付自己人,惊觉时,被谢峰掌力带起,投往不舍夫妻的剑网里。
不舍夫妇想不到谢峰狼心狗肺至此,幸好他们内力收发由心,忙撤剑拍掌,既消解了两人前冲之势,也化去了谢身上加诸他两人身上的掌劲,纵是如此,两人仍要口喷鲜血,颓然倒地。
谢峰借此空隙,腾身而起,投往大江,消失不见。
众人皆摇头叹息。
不舍叹道:“贤师兄妹走吧!”鸿达才两眼通红,咬牙切齿道:“这次的事是我们不对,我们两人其实一点都不同意掌门和师兄的做法,只是”
郑卿娇扯掉头罩,尖叫道:“你还唤他们作掌门和师兄?”
鸿达才热泪涌出,低头道:“我不想说了,大恩不言谢。”向不舍匆匆一拜,扶着卿娇投进江水里去。
众人都觉恻然。
只有于抚云仍抒肭那副冷冰的神情,恐怕只有鬼王和韩柏才可看到她另一副面目。
这时上官鹰的战舰驶了过来,船身只有几处损毁,但都不严重。
谁也想不到这么容易便破了伪虎作伥的黄河帮。
凌战天叫过去道:“兄弟们:让我们一并把胡节收拾,断去单玉如伸进大江的魔爪!”那边船上众好汉轰然应诺。
一声轻喝,十多辆马车和近二百名骑士倏然勒马止步。
戚长征、风行烈等暗叫不妙,硬着头皮停了下来。
暗黑的长街被两队对头的人马分据了大半。
风行烈看到第五辆马车的御者赫然是黑、白二仆,一颗心提到了喉咙处,低呼道:“庞斑!”这次连忘情师太亦脸色微变。
蹄声响起,一人排众而出,肩宽腰窄,威武非常,精光闪闪的眼睛掠过聚人,微微一笑道:“又会这么巧!”接着厉芒一闪道:“韩柏在那里?”
虚夜月见他神态不善,怒目嗔道:“你是谁?找我韩郎干么?”
里赤媚的声音由第一辆马车内传出道:“是月儿吗?来:让里叔叔看看你。”
虚夜月呆了一呆,垂泪道:“里叔叔伤得找爹那么重,月儿不睬你了。”
里赤媚叹息道:“你以为里叔叔的伤轻过你爹吗?”
虚夜月略一沉吟,策马往马车处缕驰而去。
聚人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在队后的韩柏见到方夜羽的眼睛望来,下意识地垂下了头,早给方夜羽发觉,冷哼了声,驱马而至,喝道:“韩柏:给我滚出来。言而无信,不怕给天下人耻笑吗?”
众人这才知他是方夜羽。
韩柏暗忖还能怎样隐藏身分,眼下已给这家伙全抖了出来,拍马硬着头皮离队来到方夜羽侧,尴尬地应声道:“方兄:小弟真是不想和你动手。唉:这世上除了打打杀杀,还有很多其它事可做吧?”
方夜羽寒声道:“梦瑶在那里?”
韩柏苦笑道:“回家了!”方夜羽的气立时消了一半,看着韩柏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哑然失笑道:“唉:你这幸福的混账!”韩柏喜道:“方兄不介意小弟爽约就好了,嘻:你不也失约过一次吗?”
方夜羽拿他没法,只好苦笑摇头。
韩柏亲热地问道:“你要回家了吗?”
方夜羽望向天上明月,微一点头。
韩柏伸出手来,诚恳地道:“方兄一路顺风。”
方夜羽微一错愕,凝望了他的手半晌后,才伸手与他用力握着。
两人对望一眼,忽齐声大笑起来,状极欢畅,拉紧的气氛登时松弛下来,双方众人都泛起奇异难忘的滋味。
两人放开紧握的手,各自归队。
这时虚夜月和里赤媚隔窗说完了话,掉头回来,神情欣悦。
方夜羽的车队继续开出。
范良极等松了一口气,礼貌地避到道旁,让他们经过。
当黑、白二仆驾着庞斑的马车来到范、戚、风等人旁边时,一声叱喝,马车停下。
庞斑的声音传来道:“行烈请过来一会。”
风行列与娇妻们交换了个眼色,跳下马来,走到车窗旁,沉声道:“前辈有何指教!”当初得知靳冰云被夺,恩师被杀时,风行烈恨不能与庞斑一决生死,但经过这一段日子的冷却,愈知道有关其中的事况,愈感难判别是非,兼且自己又因祸得福,娶得三位真心爱上自己的如花美眷,厉若海的死则是求仁得仁,报仇的心早淡了,心中反涌起对这一代武学巨匠的敬意,才以前辈称之。
庞斑的声音隔传来道:“见到冰云时,请行烈代传两句话!”风行烈微一错愕,点头道:“前辈请说!”庞斑轻叹一声,低吟道:“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马车开出。
后一辆马车幕缓缓掀起,露出孟青青宜喜宜嗔的俏脸,欲语还休地白了戚长征一眼。风行烈则钟呆子般立在道旁,看着车队驶驰过去。
当庞斑的马车经过韩柏身旁抒氡,韩柏耳内响起庞斑的声音道:“小子:解语回来找你了,给我好好照顾她,否则我绝不放过你。”
韩柏吓了一跳,只见后两辆马车露出殷夫人的俏脸,凄然看了他一眼,说不尽的别绪离情,禁不住涌起肝肠欲断的感觉。
再后一辆马车则是解下面纱的紫、黄二妃,两人眼中均射出灼热的神色,凝眸望着他。韩柏一时失魂落魄,差点掉下马来。
直到车队远去,众人才收拾心情,继续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