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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就在陈诺打败雷公后不久,突然只见四下里火光杂乱,呼喝声连连,兵器磕碰之声更是远近传来。这些本来围观的人群,他们先一刻还在兴奋之中,因为有人打败了雷公;可是后一刻,因为他们被左右的人马冲上来,眼看着即将被围在垓心而担忧起来。本来还算沉静的天王寨,因为从各个山头涌上来的人马给惊扰住了,立时是人声鼎沸。
只见一条条火龙望着天王寨主寨聚拢而来,像是百川归海,全都涌向了这一边。
“啊,怎么回事?难道是有人攻寨了?”
“不是吧?好像他们都是天王寨的人马呀。”
“啊!那他们这么做到底意欲何为?”
……
众人慌乱着,各种猜测。不过,他们或许能够明白过来,这些人大概不会是针对他们的。因为,有人比他们更加着急。
陈诺打败雷公后并没有拿雷公怎么样,一来他不想跟黑山闹得太僵,二来雷公毕竟是孙轻的朋友,怎么说看在孙轻的面子上也不能太过让他难堪。他的长枪在打败他后也早已经收了回去,只他跟雷公话还没有说上两句,突然发生了这个变故,实在没有想到。虽然一时不明所以,但不难明白,这件事情肯定跟王故有关。
他此来的目的在于营救张白骑,在张白骑没有救出来前,自然不好跟雷公纠缠下去,看到变故,他撤枪就走了。
而雷公,他在当地呆愣了片刻,早有人为他捡起了兵器。只他忽然看到各个山头杀来的火龙,心里也是有点慌了。在来之前,张燕也曾经交代这天王寨毕竟是弘农第一大寨,要想收服他只怕有点难度,关键是要分化各寨,然后再逼迫天王寨就范。只他哪里想到,事情到最后居然会闹出这么大的阵仗,王故他居然是没有顾忌黑山的势力,调动了这么多人马围山,他这是想要干什么?
“哈哈哈!”
一阵大笑之声,立即有一队人马在前面开路,将其他各寨人马都挡在了两边让出一条路来。这时,随着大笑之声迫近,雷公一对牛眼瞪起死鱼白来,方才看清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更衣’了许久,此时才回来的王故王大头领。
“王大头领!你去了这么久,考虑了这么长时间了,大概是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厉害吧?怎么样,你是想通了准备接我黑山令,还是……”
雷公此言一了,王故已是摇头一声苦笑:“雷帅,不如这样,这黑山令嘛,我看也没有什么好接的,咱们也就不要再说了。至于雷帅你嘛,我看你也有两下子,不如你放弃黑山第三小帅的位置,到我天王寨来,我让雷帅你来当这二头领如何?想来这老二,终归要比老三高上那么一点吧?雷帅你说呢?要不雷帅你好好考虑考虑?”
“……”
雷公两只眼睛大起,喉咙里嘎嘎作响,要不是刻意压制住,只怕就要随时雷吼骂人了。
这什么事情嘛,什么老二老三的,他这话的意思分明是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雷公与王故这边斗着嘴皮子,那边陈诺退了回去。他刚一到祝融青衣身边,就见张晟走了上来,向着他连连称谢。想来,刚才他与雷公战斗时,若非是陈诺及时出手将他救了出来,此刻他也早已经被对方轰杀了。如果说之前他肯听陈诺的安排,那多半是为了他虎头寨将来打算,是迫于形势做出的表面功夫。可是自陈诺救了他一命后,陈诺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也一下子重了起来。他这人虽然是个粗人,却是颇重信义,是个懂得知恩图报之辈。
他一上来,便是向着陈诺表明心迹,称说道:“将军救命之恩俺是无以为报,今后但有要求,俺虎头寨上下包括俺可任凭将军驱使!”
陈诺听他这么一说,也赶紧是伸手托起他双臂,安慰了他两句:“张晟兄言重了!”那张晟又问陈诺的伤势,陈诺只说没关系。只他眼看着目下形势,心里却是一动,眼前一亮。
陈诺忽然与祝融青衣和张晟说道:“雷公此来为的是传黑山令,只是他事情没有办成,如今王故这厮又突然调兵来,他们二人僵持在这里只怕一时难以谈妥。本来我与张晟兄商议着准备今晚上先摸清路子,明儿再好动手的,可如今看来似乎不必了。想来天王寨目下各处调兵,而王故以及他人的注意力都被雷公给吸引了,这倒是一个浑水摸鱼的大好机会。不如这样,趁着混乱,我等且分头行动,现在就去将张白骑张兄先给救出来,然而大家再来会合。”
旁边张晟一听,立即点头:“将军请吩咐!”
陈诺看了他一眼,说道:“这次去的人不能太多,免得引起注意。这样吧,张晟兄你可领着本部人马继续在这里掩人耳目,静观其变,这救人的事情有我带人去就行了。”
“可是……”张晟很想说他也想跟去,只是想想陈诺既然这样安排,他是不好不从,只得一点头:“俺……遵命!”
陈诺这边一招手,旁边闪出来一人,吩咐道:“狗娃,你在前面带路。”
“好!”
卓狗娃是替张白骑向陈诺报信的,先前他与陈诺同赴虎头寨,目下又同回了天王寨。只他为了不让他人认出,一直都隐藏在队伍里。想来,要想救出张白骑,也只有卓狗娃知道路线,自然是需要他来带路的。而陈诺这边,带上祝融青衣,点了数十人,趁着远近山寨各路人马尚未合拢的机会,向着外围趁乱混了出去。
只是,陈诺走没两步,突然想起一事来,向祝融青衣问道:“对了,米莱姑娘呢?”
是啊,米莱呢?祝融青衣被陈诺问起,突然也想起了这个问题,这才发现米莱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
……
天王寨后寨,一处院子内,三五间房屋相连着,房屋里外有七八人看守着,这里就是天王寨的‘牢房’,平时关押那些个犯规的寨众。其他房屋内差不多都关押了七七八八的人,也都是人满为患,只有中间一间灯昏室暗,单独关押着一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天王寨的头领张白骑。不过,他现在已经被打为‘阶下囚’。
本来,他张白骑从函谷关一路风风火火的往天王寨回赶,为的是接掌天王寨。可是,前任头领的死先是打击了他,后又因为错误的判断了形势,被王故的外表所骗,结果让他吃了个哑巴亏。在‘鸿门宴’上,他被王故联合西凉牛辅给算计了,将他抓了起来。本来,西凉派来的将军胡赤儿是准备要王故当即斩杀他的,只是因为王故考虑到了这其中的厉害,知道在没有完全接掌天王寨之前无故杀害他讨不到任何好处,故而才暂时留下了他一命。
只是,他的这条命能否‘苟活’下去,说来也玄。虽然他早在几天前派出了卓狗娃,让卓狗娃去向陈诺报信,希望陈诺来救他。只是,他心里也很明白,他跟陈诺不过是萍水相逢,且人家先前已经在新安帮过他一次了,再求他帮忙他能不能答应是其一,而其二呢?其二自然是要考虑陈诺有没有这个本事来救他。
想来,他虽然猜出陈诺就是那个斩杀了张济等西凉三将的河北将军,也足以有能力对付这些山贼。可是,他当时遇到陈诺时他身边毕竟只有十几骑,指望他来救,实在不该。更何况,就算他陈诺从偃师领兵来救,只怕是路途遥远鞭长莫及。再说,等他领兵来,恐怖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等他来黄花菜都凉了。
而既然陈诺不能调他的关外兵马来救,他身边又没有多少将士,如要救他几乎是不可能。他这些天来思前想后的仔细一考虑,也终于认清了这样一个现实。同时,他又觉得他让卓狗娃去向陈诺求救,实在是不智。想来,陈诺一不能调兵来救,二身边又没有多少帮手,他这时要是来了,那可就是跟送死没有区别。如此一来,能不能救他出来是在其次,只怕还因此连累到他,这却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他一想到这里,心里自然是不安,整晚整晚的睡不着。他突然盼望着,陈诺还是不要来。
当然,他有这个想法,并非是他认命了,不想再争取活命的机会了,实在是他不愿意连累到陈诺。同时,他在内心又强烈的期盼着奇迹会出现。他想出来,自然是不甘心于他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反制于王故,他不愿意就这么认输。对于前任头领大哥的死,他一直不敢相信,总想着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阴谋。而他,因为不甘,不想认输,方才没有考虑那么多,居然将希望全都寄托在了那个只见过一次面的陈诺身上。事后冷静下来一想,他突然觉得很好笑。
不是吗?一件与自己生命攸关的大事,居然就这么草草的托付给了一个‘路人甲’,这件事情说起来,恐怕任谁谁也得笑话他吧?张白骑有时候想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情,不得不肯定的点点头,心里跟着是一阵黯然的失落。可,一闭上眼,想到当日新安酒肆时,陈诺举杯拔盏的豪爽之态,他心里不禁是一暖,觉得,希望又来了。
“我张白骑一定不会看错他!”
是的,每当他失落、不甘、不想认输时,他就会这么的劝慰自己。
夜了,今晚他张白骑再也睡不着。就在先时,他听外面人说,过了今儿王故就要正式接掌天王寨了。这边已经有了准确的消息,可是卓狗娃那边至今消息全无,陈诺的踪迹更是半点也未见。他想来,心也彻底死了下去。不甘吗?不甘又有何用?不服输?不服输行吗?
今晚的天王寨热闹啊!
张白骑嘟囔着,背手而立,站在那里已经很久了。前面人语声不时的一阵阵传来,大概是今晚天王寨来了不少好汉吧?不过,这些跟我又有何干?张白骑只觉得一阵疲倦,轻叹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躯,望着边角的那堆稻草走去。那堆稻草很是单薄,是他的‘卧榻’。今晚他能睡个囫囵觉,只怕过了今晚,王故就要对他动手了吧?
张白骑苦笑一声,刚刚走到边角‘榻边’,忽然外面传来一连的呵斥声,有人举着火把向着这边靠近了来。
“其他的好像都满了,就这间吧!”
“可是,这里面是张头领,王大头领吩咐是要单独关押的,免得出问题。”
“嘿!这都什么时候了,明儿王大头领就要正式接掌我天王寨了,这姓张的也就没有作用了,自然是要杀了的。都快一个死人了,就让他们挤上一个晚上又有什么关系?我看就把他们关在一起好了。”
……
外面这么一阵议论着,火把近了,声音也近了,半封闭的房门吱呀一声,突然被人从外推开。
“进去吧!好好待着!”
随着这一声呵斥,门外被送进来一人,接着啪的一声,房门又关紧了,火光渐渐远去。
屋内的张白骑没有转过身来,甚至连看一眼的**也没有。是啊,他都快是一个死人了,还有什么值得他去关心的?他疲惫的往‘榻上’一坐,就要倒下身去休息。只是,他临倒下身时,因为好奇,看了那人一眼。
那个被推进来的人,头上的白巾不知什么时候被扯掉了,此时蓬松着头发,露出半张愤怒的脸。脸上细白光嫩,仿佛若水。张白骑就因为这么看了她一眼,突然被她这半张脸给吸引住了。他心里,同时惊咦一声,似乎对于眼前这人他很是熟悉,像是哪里见过,只是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眼睛!”
那人一出口,就是恼怒至极的剜了他一眼。而张白骑,突然面对着她那张抬起的脸蛋,他是胸口一跳,眼睛一起,疾呼一声:“咦!果然是你!”
“你,你认识我?”
那人爬了起来,手挽着头发,仔细的盯着张白骑看了两眼,从他那张脸上恍然找出了一点熟悉的感觉,但一时却又想不出来。也难怪,此时的张白骑披襟散发,脸蛋好多天都没有洗过了,加上屋内环境不干净,脸上的污垢是东一层西一层,完全掩盖住了他昔日的容颜,要不仔细看如何能认得出来?
那人盯着张白骑看了半天,嘴巴是半张着,喉咙里咕咚咕咚的耸动着。名字到了嘴边,却是因为被某个关节给掐住,一时却又说不出来,可怜她使劲努力了半天,就是道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张白骑此时却是一笑,突然开口吟道:“阴主阳生,阳主阴生。阴阳合和,神功乃成……”
“啊!是你!”
那人被张白骑一说,张口一声惊呼,跑上前两步:“啊,你就是那个当日在新安酒肆里和我家将军饮酒的那位张白骑!”
“是也!”
张白骑一点头:“当日我虽然与姑娘见过,只是一直未请教姑娘芳名……”
那人听来,连忙道:“啊……我叫米莱!”
张白骑看了她一眼,突然心里一动,连忙道:“对了,米莱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米莱被抓时确实是一个人,但说上天王寨当然不止她一个。本来,她上天王寨无意间发现王故居然就是那个杀害她母亲的凶手,她是恨不能立即杀了他报仇。只是,因为祝融青衣的解劝,为了大局她一时也不好动手,就这么一直隐忍了下去。但她既然瞧见了凶手就是王故,那就说什么也难以安分下去,一直都寻找着机会想要杀了王故。本来,要是王故一直都在大厅里呆着不出来,只怕她也没有这个机会。然而,这个机会却是因为雷公的突然到访,让她给抓到了。
王故,他因为周旋不过雷公,故而借口更衣想要尿遁,突然离了众人。而米莱,也正是因为这个难得的机会,不敢跟祝融青衣他们打招呼,也就一路偷偷的跟着王故。到了一个所在,她本来也没有机会接近王故的,只因为王故突然将周围的人都支开了,这才让她有了这个暗中窥伺的机会,准备随时下手。只是又因为当时屋内还有一个胡赤儿在,让她一时也没有动手的机会。
她当时心里焦急着,也不知道王故在室内与胡赤儿密谋些什么东西,她出于好奇,还想要过去偷听。只是因为她离得太过于近了些,不免疏忽了某些环节,这才被王故从门上投来的影子瞧破了她。想来,当时王故一声断喝,也立即引动了附近的巡逻,米莱本来就是个弱女子,想要逃跑根本是不可能。
当时王故捉到米莱,也很是好奇此人是谁,为何要偷听他们谈话,但却因为心里挂念着黑山一事,也根本没有拷问的机会,便挥手让人将她押了下来,碰巧就跟张白骑关在了一起。那张白骑听她前后说来,方才一点头,心里一动:“如此说来,他陈诺果然是个信义之人,他为了救我居然真的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