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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宾刚在崔雪吟的理疗室醒来,管家站在门外道:“少爷,您说的那位陈婉君女士已经到了。”
崔雪吟将外套递给骆宾,听见那个名字时愣住,扭头,听见骆宾回复管家,“我马上下来。”
“你约了陈婉君?”崔雪吟惊奇。
“不是我约她,是她约我。”骆宾勾唇,穿好外套,照例在崔雪吟额头落下一吻,转身出去。
庄园内某个靠近砖石小路的凉亭,四面漏风,乌云盖天,滴答小雨混杂在风中吹进凉亭,陈婉君坐在石凳上打了个哆嗦。
两个男人朝凉亭步步走来。
骆宾一身黑袍外套,管家撑着伞,无惧风雨寒侵。陈婉君急忙起身。“少爷。”她姿态卑微,像当年在骆家当佣人一样。
“为盛薇薇找我,好个慈母。”骆宾笑道。
“少爷,我听说夫人很喜欢薇薇,想收她做干女儿是不是?”
“是。”骆宾瞟了她一眼,“你很高兴吧?”他面向凉亭外,良久后道:“毁骆家一个女儿,再赔一个女儿进来,按理的确很公平。不过,人世间唯独亲情不能赔付,你若赔,其实就是你赚,所以仔细想想,这比买卖不能成交。”
“夫人既然喜欢薇薇,薇薇也一定会把夫人当亲妈对待的。”陈婉君急忙表态,“薇薇不会让你失望的,她的错只是有我这个母亲,少爷,你都怪我吧,所有的错我都能承担,只要你给薇薇一个名义上的依靠,让她在沈家能够立足,什么要求我都能答应。”
“让你去死也能答应?”骆宾问道。
陈婉君一愣,脸上的表情固定住。很久很久,她点头,用万分恳切的心情、视死如归的决心,“是,我死也可以。”
吹进凉亭的风一下大了。
“你也许不需要为当年的火灾负责,但我骆家丢了一条命,就必须填一条命进去。”骆宾冷笑一声,“我曾问过盛薇薇,如果她以命偿命,那么,我和你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她没有胆量为你死,你有胆量为你的女儿丢掉性命吗?”
“我可以。”陈婉君下唇哆嗦。
“确定?”骆宾含笑抬起左手,“能和我击掌,把你这条命抵给我,交换你女儿有个日后谁都不敢惹的依靠?我骆宾保证,只要你陈婉君一命还一命,我日后决不以当年的事找盛薇薇的麻烦,你确定吗?”
她看着那只手,深吸口气,“好。”重重的击在那只手掌上。
骆宾的手掌心一震,了悟到陈婉君的决心。凉亭外,风雨渐大,骆宾望了天空密布的乌云,似乎准备离开,他突然道:“我母亲就住在前面那栋蓝色屋顶的别墅,她虽然不记得你,但你离开骆家这么久,既然回来,就给她送份见面礼吧。”
陈婉君站在后面,“少爷有什么吩咐?”
“去房子外给她磕一百个头,磕完之后,我们击掌的约定立即生效。我会给盛薇薇筹办一个盛大晚宴,彰显她在上流社会的身份和地位,有我在,她绝对不会被任何一个富家千金看轻。”
骆宾说完,即在管家的陪同下离开凉亭,身影渐渐隐没在雨中。
哗哗大雨,此时如天斗倾覆,瓢泼直下。
凉亭内,水汽氤氲,陈婉君在亭下站了会儿,踏着青石板路,往模糊视线中的蓝色屋顶走去。
大雨让整个庄园蒙上一层烟纱,增添了几分和谐的诗意,这个时节,听雨是一大享受。
蓝色屋顶的别墅外,一小滩印在淡白瓷砖上的血痕被冲刷,站在窗前的人自始至终看着,品一杯热茶,积聚在心头多年的怨气缓出一丝丝。
当夜,沈律收到了骆宾的答复,如他所愿。
“薇薇。”沈律抱着盛薇薇在房间内转了两圈儿。
看他高兴,盛薇薇自然也高兴,“怎么了,快把开心的事跟我分享分享。”
“明天我带你回沈家,正式拜见爸妈和奶奶。”
盛薇薇欢喜的脸落了笑,“回沈家?”说实话,她害怕去那里,不仅是丑媳妇即将登门拜公婆的羞怯感,更是对那个大家族的威严畏惧,于是撅了嘴,“我胆子小,你会保护我吗?”
“当然。”沈律照着她的脸亲了亲。
陈婉君回到家时,浑身湿透,盛桐桐坐在沙发前看电视,眼睛一扫,“妈你去哪儿了,怎么身上都湿了?”说着,去卫生间拿了干毛巾出来。
陈婉君接过毛巾擦脸,直接往卧室走,说话时没什么力气,“妈今晚不做饭了。”
“哦。”盛桐桐点头,看着她脚步缓慢的进了房间。
次日一早,盛薇薇没有睡懒觉的心情,挑衣服就用了一个多小时,早饭也没吃太多,匆匆忙忙上楼化了个淡妆,在镜子前左看右看还是不满意,于是问沈律,我这样去你家可以吗?
“可以,很好。”沈律笑着上前拉着她的手,“不是跟你说了嘛,骆宾愿意帮这个忙,我家的老顽固不会不给骆宾几分面子。”
“可他为什么愿意出手相助?”盛薇薇不解,以自己早前和骆宾打交道的经验,这个男人绝对没那么好说话。
沈律脸色微变,扯开嘴角,“也许是他发现你在邵阿姨的治疗上起了很大作用。”
薇薇眯起眼,“真哒,看来他还挺通情达理的。”说完就笑了起来,沈律暗暗抹一把冷汗。
到达沈家老宅是两个小时后,沈律在昨夜就和父母约好时间,是以,今日沈家老宅,家族全体皆在。
和一众或讥笑或看热闹的家人比起来,沈云升面含微笑,尽管妻子板着臭脸,他仍然在最后关头低声劝道:“你儿媳妇第一次登门,给律儿一个面子吧,要是你当妈的都不给他好脸色,不是让大家看律儿的笑话嘛。”
莫雅清憋了一肚子气,隔壁坐着的妯娌梅芳兰就是看笑话的。甭管自己对盛薇薇有没有好脸儿,沈律都让自己在沈家众人面前把脸丢了。
人家的儿子娶的是南城名门许家的女儿,自己的儿子娶个穷酸的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还是在未经长辈同意下私自领的证,就凭这一点,莫雅清绝不原谅盛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