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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锦玉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原本她觉得,自己成婚的时候就已经很累了,真正操办了老夫人的丧事后,才知道什么叫真的累。
一切从简还这般累心,若是按照正常的体制来,指不定会是什么样子。
她是第二日慕泽从下朝回来的时候醒的,闻着周身熟悉的味道,才想起她已经不在相府的那小院子中了。
老夫人去世了,以后真的是没什么契机回去了。
现在她一想起送老夫人出殡时的场景,内心便很难受。平素听说谁家谁家死了人,都不会太有感触,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像是在心上打下了烙印似的。
慕泽听说元锦玉醒了,自然要先回来看她。
这会儿的天气已经挺热了,他打开窗子,让清风同阳光一起进来,随即掀开元锦玉的被子,将她抱到了自己的怀中。
“怎么,还在难过?”他亲了亲她的发顶。
元锦玉已经有许久没像是小猫一样,在他的怀中蹭蹭了,于是这会儿她便蹭了蹭:“嗯,难过。”
慕泽将她拥得更紧了些:“不难过了,我还在你身边呢。”
“那也难过。九哥说些话安慰安慰我。”元锦玉磨着他,也不想让他离开。
慕泽想了想,笑着道:“你还要为了本王好好活下去。”
元锦玉也笑了出来,抬头望着慕泽:“这会儿不是该说,你若是伤心难过,老夫人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么?”
慕泽同样凝视着元锦玉,他身上的朝服还未脱掉,几个皇子中,就他身上战功最多,所以朝服也同他们不大一样。
“或许是这样吧,但你难过,本王现在就很不好受、很不想看到了,所以锦玉,你要为了本王好好活着。”
元锦玉心中忽然就不再堵了,因为她身边一直有这样一个男人陪伴着。
已经离开了府中这么多日,元锦玉自然有很多事情想了解。
洗漱完毕,又和慕泽一起用过早膳后,慕泽便去了军营,元锦玉则是找来了小鱼。
慕泽早就说要将府中管家的权力交给她,结果她拖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开始。
小鱼这段时间倒是恪尽职守,账本一类的,全部帮元锦玉备全了。
元锦玉就在慕泽的书房中找了个地方,看着那些账本,随即还做些批注。
这么一看才知道,原来宁王府之下也是有不少产业的,而且多半是皇上赏赐下来的。
这么一看,就看了两个多时辰,大致的了解过了情况后,她就准备找那些掌柜们说说话,还有这府中的奴仆们,自己也要见一见。
但是还没等她吩咐下去,银杏就跑了过来:“小姐!”
“怎么了?这么慌张。”元锦玉想了想,最近似乎没什么大事啊。
“是废太子!殿下正押着他们赶往刑场呢,准备问斩了!”
元锦玉这才想到,距离太子被废,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其实他的事情不该拖得这么久,但前段时间慕泽一直在养伤,后来同自己成婚,相府又出了事。
元锦玉想了想,还是换了身衣服:“走吧,咱们也去看看。”
银杏咽了咽口水,小心地劝着:“小姐,那场面该有多血腥恐怖啊,要不咱们还是别去了吧……”
元锦玉却笑了笑,说起来她这手上也沾染了不少鲜血。而且活人比死人要可怕多了。
换上衣服又戴好了帏帽,元锦玉知道慕泽留下了四个人做自己的暗卫,所以只带上了银杏一个就出了门。
到刑场的时候,就见到刑场周围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人了。元锦玉也没刻意选择什么位置,只是站在远处看着。
银杏跟在她身边,护着她不被周围的人冲撞。
此刻跪在刑场上的,最中央的是太子,旁边排开的有女子,还有小孩子。
而监刑的人,正是慕泽。
午时三刻马上就到了,慕泽看着日头越来越高,而刑场则格外寂静。
太子一行人显然是被打理过了,虽然他的那些姬妾,已经哭得不成人形。太子有些颓废,能看出他的手臂正无力地悬着,角度有些诡异,应该是断了。
忽然,她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人靠近,下意识地朝着周围看了看,果然注意到了几个行迹比较诡异的人。
元锦玉马上吩咐银杏去刑场上偷偷通知慕泽,情况或许有变化,另一方面,则是让四个暗卫时刻注意着那几个人的动静。
终于,午时三刻到了。
刑场上只有两个刽子手,此刻他们正从两边,一下下的朝着中央砍着。
孩子丧生在刀下,侍妾也丧生在刀下,再往中间,原本还哭得快昏过去的侧妃,也直接就没了生息。
整个过程中,慕泽始终都在台上看着。
下方的百姓却有些激愤,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太子很早以前就和外敌勾结了,所以见到这些人被砍头,他们觉得大快人心得很。
可是就在刽子手马上要砍到太子头上的时候,忽然从人群中窜出了几个穿着夜行衣的蒙面人,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拎着长刀,轻功都非常不错,几下便全部飞到了刑场上。
人群中猛地就爆发出了一阵惊呼,显然是知道他们是要劫刑场的。
元锦玉也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刀剑无眼吗,若是伤到了慕泽怎么办?
她不敢随便走动,只是死死地盯着刑场上的情况。
那些人此刻已经跃到了太子身边,准备从刽子手下救下他来。
这些刽子手多是不会武功的,只是砍头的技艺比较好而已,所以这些黑衣人本没把他们放在眼中,可是一刀砍过去之后,那刽子手,竟然同他对了一刀!
瞬间,他们就知道自己中计了。
这些刽子手不仅会武功,而且各个都非常好!看来这是慕泽对他们使出的引蛇出洞之计!
那几个人想走也来不及了,登时同台上的刽子手厮杀起来,但是渐渐地,他们就被包围了,慕泽之前就在百姓中布置了人手,为的就是引出这些余孽,斩尽杀绝。
想来这些人肯定也没想到,慕泽会料到他们劫法场,毕竟这场斩首,都是今日临时定下来的日子。
就像是外人想的那样,殿下前段时间成婚,后来相府老夫人出事,今日才腾出手来料理太子。
元锦玉见到情势被逆转,心下也松了一口气,转身就准备离开这里。
但是还没等她离开,银杏就已经到了刑场上,而那几个黑衣人一看到银杏,就马上喊着:“那是宁王妃的侍女!现在宁王妃必定在这里,马上将她找出来!”
银杏当即愣住了,朝着元锦玉那里看了一眼,而就是这一眼,让那些人直接就确定了元锦玉的行踪。
慕泽此刻已经从座位上坐了起来,朝着那些人看了一眼,冷冷地道:“一个活口都不用留,格杀勿论。”
太子原本见到这些人劫法场,还以为自己能得救了,谁知道慕泽还在这里设了埋伏!
但是慕泽的话,却比那些黑衣人的行动晚了一步,几个人豁出了性命,为其中一个黑衣人冲出了一条血路,而那个黑衣人,直接就冲着元锦玉冲去!
元锦玉站在原地,脸色未变,有风吹过,直接掀起了她的帏帽,露出那一张绝色倾城的脸来。
那黑衣人见到元锦玉的脸,也楞了一瞬,可是就这么一瞬,就已经发生很多事情了。
慕泽也确定了元锦玉的位置,自然直接就冲了过来。
而元锦玉身边的四个暗卫直接挡住了那黑衣人的攻击,慕泽则是冲过来,将元锦玉给抱在了怀中。
四对一,这已经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局。
到了最后,整个刑场上,已经充满了黑衣人的尸体,太子还是跪在原地,看着这些人都死了,也知道,他这辈子,是别想再翻身了。
慕泽抱着元锦玉,几个起落之间就站到了刑场上。
银杏此刻已经软倒在了刑场上,她知道,是因为自己那一眼,才让黑衣人确定了小姐的位置……若是小姐和殿下怪罪下来,那她就只能一死了!
元锦玉看着慕泽面色不善的脸,对着他道歉:“九哥……我不知道今日会有人来劫法场……”
“你知不知道我刚刚有多担心你?”慕泽虽然知道元锦玉身边有很多人保护,但他还是会害怕。
刑场这种地方,有什么好来的?
元锦玉看着自己的鞋尖:“那我就是听说你监斩,所以我就想来看看……那些百姓都能来,我有什么来不了的。”
慕泽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罢了,也是本王之前没和你说清楚。”
随即,他看向废太子。此刻他是真的难以逃出升天了。
慕泽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刀,掂了掂后,对着元锦玉道:“站得远一点,身上会溅到血。”
元锦玉“哦”了一声,听话地跑走了。
慕泽此刻提着剑站在废太子的身边,废太子则是跪着,这一刻,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终于是半点骄傲都没有了。
他眼神灰白,嘴角轻扯出了一个笑容,若是以往,他或许还会再嘲讽慕泽几句,但是现在,他是真的半点斗志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