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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知春生只是瞅了香囊一眼,便淡淡地道着:“字是奴婢授意写的,仅此而已。”
沈毅堂闻言微微一愣,随即脸上的笑意便淡了,只仍不错眼似地勾勾的盯着她,就在春生以为他又会甩脸发怒之际,怎知那沈毅堂忽然勾唇一笑,道:“小小年纪就学着口是心非可不好,我知你面皮薄,又历来是个倔强的性子,便是心里如此想嘴里也是不会承认的,没关系,爷不与你计较!”
春生听了沈毅堂的话,微微怔住,只仍急忙否认,却见那沈毅堂忽然扶住她的肩膀,笑容怪异的看着她道:“乖乖的,不要乱动。”说着便语气暧昧的补充道:“你既然想要继续坐在爷腿上,爷自是乐意的,可是得规矩着点,不能乱动,不然···嗯?”
边说着,似乎身子轻轻地顶了顶。
春生起先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待一回过神来,只被吓得面色发白,见他放开了对她的钳制,几乎是连爬带摔的从他身上挣扎下来,动作带着些慌乱,几乎要摔倒了,还是沈毅堂伸手扶了一把,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见她站稳了,小脸发白,眼睛微红,脸上还残留了尚未干涸的眼泪,几缕碎发缠绕在面上,整张脸像是一张花猫一样,沈毅堂想要伸手替她擦拭,却又怕在次惊着她了,又见她战战兢兢地,明显有些不知所措,沈毅堂几不可闻的轻叹息了一声,便微垂着眼帘,微微溺宠的看着她道:“还不到后头清洗下,这么大个人了,哭成这样,若是让外头人撞见了,指不定怎么笑话了。”话还未曾说完,便见她已匆匆地退下了。
沈毅堂苦笑着,只喃喃地道着:“爷还尚未对你怎么着呢,怎就如此避之若浼呢···”
待她的身子彻底的消失在视线里,便见他原本带笑的脸慢慢的沉了下来。
沈毅堂略微阴沉的盯着手里的香囊,眼底一片晦暗不明。
他对小丫头历来是有几分了解的,他深知她不愿,由始至终便一直不乐意,她只是有些怕他,有些畏惧忌惮他而已,他是她的衣食父母,手掌她或是她一大家子的生杀大权,她怎敢轻易开罪了他去。她一直伏低做小,小心翼翼的淡化着自己的存在感,她的那些个小伎俩他一直瞧在了眼底,不过是不乐意拆穿罢了,只觉得总有一天她会慢慢的在他跟前服软的。
他历来便是历经风月无数之人,还怕收服不了一个小丫头不成。
他深知她那个固执榆木的性子,短时间之内并不会轻易的服软,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他要一点一点慢慢的亲自□□,她现在还小,还不懂这男女之情,待她渐渐的长大了,他耐心的指导着,□□的,待渐渐地知了男女间这点情趣,自是会变得知情识趣的。
只是当他收到香囊的那一刻,尽管心知兴许并非她意,只单单瞧见了她的字迹,便甚是喜欢,姑且就当做是她的心意又如何,他巴巴的戴在身上,不过是想要带到她跟前故意撩拨一番罢了。哪知她却是避如蛇蝎,生怕他误解,恨不得撇得一清二楚才好。
就那么想要撇开干系么?好啊,他偏要曲解,偏要装作误解了又如何,看她小脸涨得通红,急的气急败坏的模样,便觉得解气。
他沈毅堂瞧上的人儿,怎会轻易的丢开了手去,哼,还想要出府嫁人,找个其他男人,想到这里他便觉得一阵窝火,当真是异想天开,入了他沈毅堂的眼,便是他沈毅堂的人了,怎能允许她做这般胡思乱想,便是想都别想,他会看得牢牢地,早晚有一天叫她乖乖地臣服于他。
沈毅堂这般想着,不由捂紧了手里的香囊,只盯着上边娟秀的字迹,一时想到香囊背后的缘故,他微微眯起了眼。
又见那小丫头退下便窝在后头耳房不出来了,也不知怎么样了,沈毅堂有些不放心,便欲过去瞧一瞧,却见外头有小厮气喘吁吁匆匆地来报:“爷,大老爷···大老爷一行人这会子已经到了家门口了···”
沈毅堂听了却是微微愣住,不是得明后天才到么,怎地赶在这大晚上的,到底顾不得其他,只见里头小丫头得了动静出来了,垂着头立在边角处,犹豫了下,终是拿了衣裳过来伺候他更换。
沈毅堂便对小厮吩咐道:“你且先行退下,爷这便过来。”
见春生默不作声的伺候他换衣洗漱,小脸紧绷着,眉眼低垂,一副十足不情愿的样子,沈毅堂却也不恼,只将手里的香囊一股脑的塞给她,吩咐道:“这个香囊爷不要了,你给爷做个一模一样的,三天之后爷来讨要。”见她拉拢着一副脸子,也不知听没听见,沈毅堂却是不管,只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威胁道:“若是尚未完成,爷自有法子收拾你。”
又见她眼前长长的睫毛轻颤着,沈毅堂心一动,只伸手掐了掐她的脸柔声道:“别怕,不要怕爷,爷往后不冲你发火便是了,爷喜欢乖巧听话的,你只要要乖乖地,不要忤逆了爷,爷往后会好好待你的,嗯?”
一时说完,又认真的看了春生一眼,这下提着步子走了。
外头杨二恰好站在门口伺候着,见主子爷正亲昵的与春生那个小丫头正在说些什么,因背对着,只瞧见主子爷宽阔的背影,将那个小丫头瘦弱的身子给挡个严严实实的,他一时瞧不见具体的情景。只瞧见爷正微微低着头,伸手似乎在摸着那丫头的脸,杨二心中是一片震惊。
他前些时日办了亲事,告了一段时日的长假,今儿个才回来当值的,媳妇儿便是那揽月筑的玉迭,是他见了第一眼便一直心心念念的人,求娶了无数次才终于求到,他珍视喜欢得紧,成亲不过才数日,便觉得人生头一遭活出滋味似的,整日整日恨不得如胶似漆,寸步不离的才好。
可是玉迭心忧她的主子,成亲才不过几日便匆匆返回去伺候那林姨娘去了,为此,他还发了好大一通闷火,只觉得自个在媳妇儿的心目中是半点比不上她口中心心念念的小姐,不过,只待她温情脉脉的看了他一眼,他便浑身止不住发软,半点脾性也没了,一晚过后,所有的酸味儿便消失了个干净。
玉迭是林姨娘跟前伺候的老人,是林姨娘开了恩才赐给他的,杨二对她心存感激,只是与那揽月筑亲近些,便是往常,那揽月筑失了势以后,他没少四处打点帮衬,他私心肯定是往揽月筑偏袒的,只是,他乃是主子爷跟前的随从,历来最得主子的偏爱,他虽生了一张巧舌,却远不光是凭着这一张嘴才入得主子的青眼的。
做下人的,要有眼力劲儿,知分寸,知进退,尤其是爷跟前人,须得看眼色,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一直都知道爷对书房里的这个小丫头有些特别,只以为是爷瞧她生得伶俐,便对比旁人还要宽和些,却是不知竟是存了这心思的,要知道这个小丫头还小呢,爷这未免也···
杨二一时瞧在眼里,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只他一时想起自个的媳妇,微微替揽月筑那位感到忧心,一时瞧着自个主子爷,这些年爷过得也并不舒坦,杨二一时心中百感交集,见爷大步流星的出来了,忙不迭跟了上前,只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便见屋子里的那个小丫头面色不佳,淡着一张脸,丝毫未见半点羞涩之意,杨二心中一愣,难道这个小丫头对爷并没有那个意思不成?
想到这里,杨二便匆匆地收起了心思,心道,只怕这书房不是一趟好水,轻易淌不得啊,回头得好好提醒杨大,切莫失了分寸才好。
待那沈毅堂走后,整个书房都静了下来,春生只觉得下意识的瘫坐在椅子上,回想起方才那沈毅堂的一番举动,说过的那番话,她只觉得心不住的直往下沉。
想起那沈毅堂搂着她,抱着她放在腿上,他不住地轻浮于她,他的手掌在她身上抚摸过,他的唇在她的脖颈间游离过,他甚至还···春生脑子里乱糟糟的,她这样一个被他圈养在书房里的女子,整个院子里流言四起,便是将来能够出了府,也是个名声有碍的人,哪里还能够奢求找个一心一意待她的,她并未曾想那么多而已,不过只想着能够出得了府便谢天谢地了。
只那沈毅堂说过的每一句话皆像是被施了咒似的不住在脑海里放映,他说待她到了十五岁便要宠爱她,他眼里她的十五岁不就是明年春天么,不到一年的时间,他说得如此言之凿凿,他必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她真的不愿被拘在这深宅后院之中,日日与人争斗,看着一个男人的脸色过日子,若是日日这般忍气吞声,没有骨气的活着,她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不成,绝对不成,还有一年的时间,她不能这样由着任人欺凌摆布了,横竖不会有比这更糟心的时候,她的好好想想法子,总会有个出头之日的,不是么,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好好筹划,争取奋力一搏,大不了不过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