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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晴看着碗中的米饭,下意识皱了皱眉,“方才看花房的人搬花的时候用了几块糕点,吃不了这么多。”
言朔一脸淡然地自顾为覃晴布菜,道:“你不是想生孩子吗?还不多吃一些,你如今这模样,可是挺得住那大肚子?”
这倒是好,拿她想怀孕的事情来制她了是不是?
覃晴瞥了一眼言朔,没有说话,今日她在他书房外边的花坛边选秋菊的时候,隐约听见了窗口传出摔东西的声音,言朔向来是个重休养的人也是个隐忍的性子,若非怒极绝不会拿摔东西撒气。
书房向来是他议事处理公事的地方,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才叫言朔动怒。
朝堂之事她帮不上忙,起码今儿个看他为外头的事情着恼,她便该依他一回。
当下,覃晴也不再想将那饭碗往外推,反倒是亲手盛了一碗羹汤递到言朔的桌前,“秋日天干,王爷且用一碗汤润一润吧。”
佳人亲盛的羹汤,岂有不用之理?
乐得不必费心机于饭食上惹得覃晴不快,言朔伸手拿了勺子就尝了一勺,点了点头,“味道极好,倒是从前不见厨下做这一道上来。”
闻言,站在一旁服侍用膳的浅春便笑开了,道:“回王爷的话,这一道沙参玉竹老鸭汤是王妃下午的时候特地吩咐厨下做的,最是润肺去燥,还有那一道百合炒肉片,有清心安神之功效。”
浅春本意,乃是为覃晴在言朔的面前邀功,却是见言朔的神色微顿,覃晴的眉心便跟着轻轻皱了皱。
“王妃是觉着本王近日火气太大?”
都是七窍玲珑的心思,浅春无意的一句,却是能联想到那弦外之音。
覃晴抬眼看向言朔,牵了牵唇角,道:“近日在书房外头听到王爷似乎是动了怒气,是以……”
政事上她帮不上忙,也只能在旁的上下功夫了。
“是北方契丹的事情。”言朔伸手覆在覃晴的手背上,“北方契丹在边境屡有劫掠,想到边境百姓的惨状,本王一时没抑制住失手碰翻了茶盏而已,你不必担忧。”
“嗯。”覃晴抿了抿唇,转眸看了一眼身旁的丫鬟,浅夏会意,便带了屋中服侍的丫鬟退了出去,覃晴方有些迟疑地开口道:“与契丹战事,似乎难有开解的良策,契丹对中原一直虎视眈眈,当年王爷与言彤一战的时候,契丹便趁机集结了几十万大军在边关……”
言朔的唇角勾了勾,轻笑了一声,“契丹几十万大军陈兵边境,你是怎么知道的?”
覃晴的眼睫微垂,“听言彤的手下同她禀报的。”
内忧外患,就这般的形式,怕是言朔解决了言彤,当时那江山也是不好坐。
言朔覆在覃晴手背上的手紧了紧,道:“契丹一事,本王已有良策,你不必对此事挂怀,吃法吧。”
“嗯。”
屋中静静,一时连咀嚼声都难闻,言朔擎了酒盏嘬了一口,暗暗抬眸看向低头认真用着膳的覃晴,沉沉的眸底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
当年他御驾亲征,的确击溃了契丹的大军,却极少人知道,他在收敛覃晴的尸身之时悲恸太过,已至于着了言彤残部的暗算,拖着未愈的身子在边关与契丹奋战了一年之久,郁结在心,又与战事上费劲心思劳心劳力,回京之后本该缓慢着手互市之事,按着抱负亲手缔造一个太平盛世的,可他却觉得索然无味,是以他便做了一回懦夫的行径。
回京之后,他再未宣召御医进宫,却日夜操劳,帮着言沂做了几个大的功绩。
言沂的年纪虽小,但自小跟在他的身边看多了尔虞我诈世态炎凉,经历不同其他皇子,却怀有一颗赤子之心,又有治国之才,假以时日必定有他的大建树,却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身骨,也因着从小的经历厌倦了朝堂,早已透露过想要逍遥天地的志向,可他这个兄长却卑鄙地截断了他的所有退路,一旨传位的诏书将他钉在了皇城的最顶端,自己却不负责任地躲进了皇陵之中,封堵了陵墓,在那与世隔绝的地方不管不顾地守着那一具冰棺苟活了一年之久,直至油尽灯枯。
可或许,也真是他这一番懦弱行径,方才得了老天的那么一点垂怜,有了如今的这一番奇遇不是吗?
言朔的眸光渐渐柔软,夹了一块山药放到覃晴的碗里,“别只扒拉你那两粒米饭,瞧着像是本王亏待了你似的。”
这还不是被这一大碗饭给逼的,叫菜给占了肚子里的位置,那里还有填这碗饭的余地!
覃晴重重地一筷子戳烂了那块山药,却没敢把那山药扔出去。
…………
金风暖阳,冷热适宜,王妃回门,中门大开。
“下官参见王爷、王妃。”
从裕王府的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覃晴便见着覃府的大门外候着的人统统对着自己拜了下去,虽是礼制,可都是至亲之人如今却对自己行如此大礼,覃晴只觉得浑身一僵,却又不敢相扶。
“免礼。”
倒是言朔的神色平静,极快却又不露痕迹地开了口,微微上前一步挡在了覃晴的面前,替覃晴免去了一些尴尬。
“谢王爷,王妃。”
“王爷,王妃,还请里面请。”覃沛伸手一引,便将言朔与覃晴引进了府中。
进了府中,覃晴与言朔同坐正堂的上首,不过只饮了半盏茶水,便起身同温氏还有陶惠然往了内宅而去,到未出阁时住的院子里小憩。
出阁的女儿回门,嫁的又是王爷,做母亲的温氏自是藏了许多要紧的事情要问,方进门坐下,瞧着里外也没有外人,便径直开口问道:“六儿,那王爷对你可好?”
“嗯。”覃晴点了点头。
闻言,温氏的神情未有放松,反倒是压低了嗓音道:“六儿,你娘可是听说了,那王爷在边关的时候,可是一个杀伐果决的人物,亲自同蛮夷搏杀过,杀人不眨眼呐!你可别被他的表象给骗了。”
可是有谁掀了言朔的老底?
覃晴的眉梢微挑,不由瞥了一眼一旁的陶惠然,只见她的眉心微皱,开口道:“娘,裕王不是您想象的哪样的,裕王身为军中监军,若无杀伐果决的能力,还如何代帝监军?况且战场之上本就是你死我活,裕王殿下若不能砍下敌人的首级,哪里还活得到今天?”
温氏驳道:“你晓得什么,他平日里惯常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那在京中可是出了名的,谁知道内里是如此,可见是个惯于隐藏的,你见过那个上过战场的武将还能如他那般不带半丝血腥气儿的?”
此话甚是有理,覃晴觉着自家娘亲的眼睛可真真是擦得雪亮了一回,那言朔岂止是杀人不眨眼,他还狼子野心阴狠狡诈心思深沉,温氏这辈子见过所有摆弄后宅阴私的人加起来,都敌不过言朔的一个手指头。
一刀解决了敌人已是言朔最爽快的手法,若是给他个机会,他最擅长的便是叫人生不如死。
“娘。”覃晴按住了温氏放在桌上的手上,道:“娘且放心,王爷待女儿一直都是极好的,外头的事情他如何做女儿不管,只是他不会把外面的事情带到正院里来,这样就够了。”
这话有些扯谎,可也与如今的状况**不离十,看言朔的态度,今生他并不想她再知道外面的事情,可若是她问,他也会对她说上几句。
至于言朔内里的面目,上一世她就瞧得清清楚楚,被调?教得处变不惊,如今也是安之若素。
“可是……”温氏的眉心紧皱,心中尤存担忧,可看着覃晴不在乎的模样也不好再多说,犹疑了片刻,终是道:“听说裕王府的内院之中只有你一个王妃。”
覃晴笑了,“娘这是什么话,裕王府中自然只有女儿一个王妃,难不成还有第二个裕王妃不成?”
“哎呀!不是,我是说……”温氏的眉心又紧皱了回去,“裕王府中服侍王爷的女人是不是只有你?”
覃晴挑了挑眉,道:“还有几个服侍洗漱的丫鬟,不过王爷平日里很少使唤丫鬟,有时宁愿自己来。”
“你怎么还不懂!”温氏真是要急死。
覃晴淡淡道:“娘,我懂,你不就是想说裕王府中为何没有通房姨娘么,这有什么好着急的。”
温氏道:“这还不用着急?裕王是王爷,府宅之中怎么可能永远只有你一个女人,早晚有一天会娶侧妃,纳妾室,届时还不知道要进来什么样的女人,你还是得借如今府中清净的机会,培植了自己的人坐稳妾室的位置,这样将来在府中也是有了帮手不是。”
叫她给言朔找女人么?
“裕王府中早已有明文家规,凡是有丫鬟侍婢者行为越矩,意图攀龙附凤者,一律杖毙。”
这不仅是这一世裕王府的家规,上一世裕王府便有了这一条家规,只是从不曾写出来罢了。
“这可如何是好,”温氏愈发忧愁了。“娘这就在外面替你寻一寻,找一个乖顺的两家女子……”
“娘!”覃晴终是忍不住截断了温氏的话头,“哪里有亲娘想着给自己女儿的夫君找妾室来分宠的!”
原本还当温氏至多给个想出一个尽快诞下嫡子固宠的法子,没想到还能往这么远里去想。
“你懂什么,连你三婶朱氏这般悍妇都知道抬一个陪嫁的丫鬟为妾来稳住你三叔,你身为王妃,将来府中的妾室不知几何,怎么能不及早打算!”温氏斥了覃晴一句,又软了语气道:“娘早些日子就替你打听过了,别府已经成亲的王爷,哪个府里的王妃没有抬过自己的丫鬟做姨娘做通房的,原本还指望着你身边的浅春浅夏忠心可靠,这回可是指望不得了。”
“娘!”覃晴的嗓音微扬,真是忍无可忍了,“休要再提这些,女儿不会去做,王爷也不会同意的,将来府中若有侧妃,自有皇上赐婚,有王爷自己的意愿,是谁都拦不住的,可若是要女儿给王爷纳妾,是死也不会往自己夫君的床上塞人!”
“除此之外,若是有不要脸的小浪蹄子敢造次叫我知道,定按家法处置!”
“你!”温氏气结,只觉覃晴不懂自己的苦心。
覃晴见温氏已萌生此意,索性也一次给她断个干净,道:“只恨我没有嫂嫂的本事,若是有,但凡有敢心怀不轨者,定亲手打得她断手断脚,让她这辈子都不敢靠近王爷一步。”
一番慷概激昂的陈词之下,覃晴本当温氏定是要发作一回的,却是不想竟是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仿若突然泄了气,覃晴转头看去,只见温氏面上一片阴晴闪烁不定,好似是想起了什么。
覃晴心觉其中定是有什么事情,便问道:“怎么了?”眸光一扫,覃晴有看在了一旁陶惠然的面上。
“没有。”陶惠然摇了摇头,干笑了一声,正是这时,有温氏身边的婆子进来禀告道:“王妃,夫人,前头摆饭了,请王妃,夫人,少奶奶移步花厅里头用膳。”
真正的一家团聚,一顿午膳虽是吃得有其乐融融的模样,却到底人人的心中都有拘束。
用完午膳,言朔也未在多留,带着覃晴便往王府回转,覃府之人恭送出门,临登上马车的时候覃晴又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然后才进了车内,坐于锦垫之上,眸光微沉。
言朔挪了身子靠到覃晴的身旁,“怎么了,有人惹你生气?”
“没有。”覃晴摇了摇头。
“嗯。”言朔点了点头,伸手揽住覃晴的肩膀将人搂进怀里,唇边的勾起弧度里多了一分狡黠,开口道:“但凡有敢心怀不轨者,定亲手打得她断手断脚,让她这辈子都不敢靠近王爷一步。”
“这话可是从哪个醋坛子里头冒出来的?倒是不知王妃竟有如此醋劲,可是酸得本王骨头都要软了,便是有人自荐枕席,怕也难有招架之力。”
言朔的指尖悠悠地绕了覃晴垂下的一缕青丝把玩,心中却是暗道那个丈母娘拎不清,没瞧见他对王妃宠爱有加的样子么?王府里就一个女主人,竟还起了帮着女儿谋划争宠的念想,跟谁争去?再者,女儿才是新婚燕尔就撺掇女儿给夫君塞通房分宠,岂非是在戳心么!真是横看竖看,都搞不清那丈母娘的路数。
覃晴听着言朔嘴里学的话,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淡淡道:“王爷的消息倒是灵通,也不知是谁给王爷学的舌头。”
“王妃护夫心切,为本王据理力争拦下那大桩麻烦,这般动人的事情本王岂能不听一听,也好知晓本王在王妃心中的地位。”
换个方面讲,言朔也是要略略感激一下那个丈母娘的,毕竟覃晴平日里也是个闷内里的性子,想要听几句窝心的情话可是不容易,只可惜他今日叫前头老丈人拖住了脚,否则定要亲眼看上一看。
“王爷可知道,今日覃府之中,可有发生什么大事,与三哥和三嫂搜有关的。”不理言朔的贫嘴撩拨,覃晴只径直问道。
☆、第121章
“你如何知晓本王会知道?”
马车缓缓行进着,言朔的唇瓣沿着覃晴的发际线轻柔摩挲,有意想讨些甜头。
覃晴却只是淡淡反问,“这覃府之中难道没有王爷布下的耳目?”
“耳目?这可是本王老泰山的府中,用‘耳目’二字未免难听了些。”言朔一面纠正了一句,一面唇上下滑,就到了覃晴的耳垂边上,伸出舌头飞快舔舐了一下。
“王爷!”敏感之处叫人撩拨,覃晴的眉心一皱便要避开去,却是叫言朔抱得动弹不得,只能侧着头闪避,却叫言朔紧贴着追着不放。
“王爷别闹,今早晨和昨儿晚上难道还不够么?”覃晴也真是要受够了,定是言朔之前的年月里头憋得太久,以至于今生在那事上更加变本加厉,简直不知收敛。
“王妃既然说了要生孩子,本王怎么能不紧赶着好好帮王妃犁地播种,好让王妃早日一偿宿愿啊。”言朔压着嗓音对着覃晴的耳朵低低细语着,一面手上便滑进覃晴的衣襟内,轻车熟路地找到让自己手上**的所在,一解手上的瘾头。
“嗯……”覃晴禁不住轻哼了一声,却是让言朔愈发放肆。
“你放手!我……我在和你说正事!”覃晴红了耳根子,皱着眉头按住胸口的那只禄山之爪隔着衣衫想要往外推去。
言朔却是无动于衷,手上愈发故意撩拨覃晴的敏感所在,悠悠道:“王妃此言差矣,本王这可是在为咱们以后的孩子谋福祉,好能有一处柔软的依靠所在。”
孩子孩子孩子,这还能再厚颜无耻点儿吗!
覃晴咬着唇,默默忍受住身上被言朔挑起、要忍不住颤栗,猛地一挣扎,“王爷在这样,我可就要恼了!”
瞧着覃晴的神色,言朔也是见好就收,停了手哄道:“好了好了,本王停下就是。”说着,便从覃晴的衣衫内收了手,在覃晴的额头上轻啄了一口:“王妃可别恼。”
覃晴伸手整了整胸前叫褶皱了的衣衫,忿忿地推开言朔就要坐回旁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