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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鹰
先是走来走去
再一动不动地蹲伏
然后一下子就不见了
携带胜利者的冷傲
在草丛拔地而起
翅膀上溅下的泥土
垒起谁的坟墓？
真想再被爱一次
还能回到那个
暖洋洋的夏天吗
阳光的手掌
一次性给我全部的爱？
真想再被爱一次
就一次一次也好
男人或者女人都好
还有我的夏天和太阳
就一次吧就一次
多了也许反倒不好
从河塘到城市
风那时是没有方向
而自由自在的
可谁叫我辞别了风的故乡呢
害得它如今只有跟着我跑
城西路上一遍遍地走
我突然想起什么吗
是过去屋前弛缓而去的
牛车及其响铃吗
城市兄弟呀
我那和我一样狗日的兄弟
平日里叫惯了犬吠声
今天就不能学学牛哞么
公共汽车
这家伙怎么就是不嫌累
像我一样在被折叠
和被弯曲的路上走来走去
我多么希望它爆出一句
（多久了啊，我这样走来走去
就为着这么一句啊）
“我要停下来
小便一下”
梦之一
生活这主人说要重新布置
我乱糟糟的居室
好让我改头换面
重新做个象样的人
他先扔掉我那些密布阴影的
花草和积满灰尘的书柜
再一把扯掉我充满腐烂味的
长而乱的假发
未经由我的同意而擅作主张
这令我很不快
但他竟然还嫌不够
把我也丢了出去
说我周身散发着酸涩味
——这不是明显造反嘛
梦之二
水和食物在我胃里吵闹
叫嚷着要复活
可一碰到胃酸就折了回去
水和食物并没有复活
水和食物的亲人们
也在我厨房喧哗开了
它们一致叫嚣着要复仇
我大声呵斥
但众怒难平而无济于事
我犯傻了
复仇可不是个简单的事
比起复活来事态严重多了
早知道我喝退我的胃酸
而让它们在我胃里复活好了
——它们复活它们的
究竟管我什么事？
从春天到冬天
对我构成威胁的
或者有恩于我的
生活啦、爱情啦、命运啦
现今我不再卖弄小聪明了
我对你们毕恭毕敬好吗
过去我做过什么
说过什么不敬都算了吧
过去了就让它过去了啊
谁不知道我同冬天一起降临
冬天了啊你们这些老爷们
我向你们靠拢啦
就恩赐我一个遮寒的家吧
还有什么吗
尽管心中有一千个不同的声音
说着一万个不同的腔调
但我还是希望末尾处
都有着这么一句——
“仅此而已，再没有什么了！”
黄昏。请牢记
黄昏。请牢记
我的凌霄花开
清新之味
混合你的发香
黄昏。请牢记
我的心柔化完全
是的，请牢记
我冬天的凌霄花开
你离去之后
它依然散发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