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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天国无路，去国神游
7。占卜歌
我取来茅草和小竹枝
让占卜者灵氛为我占卜一卦
灵氛说：“卦爻显示
双方都很美好，必能结合
但究竟谁确实美好而值得追求想往？
天下如此之大，九州大地
难道只有楚国才有你追求的对象？”
灵氛说：“努力远走高飞了吧
不要再犹豫了，哪有求贤者会舍你而去？
哪里没有贤君，好似天涯何处无芳草
你何必心怀一意，只眷念着故乡？
当前局势幽昧昏暗，政乱迷眼
似夜黑漆漆如墨，朦朦憧憧
如阳烂燥燥灼灼，迷迷晃晃
谁又能分辨出谁是好与坏、奸与良？
百姓的好恶哪有什么不同
只有那帮结党营私之徒才与众不一样；
那帮党人把臭艾臭蒿系满腰间
怪味难闻，臭气熏天
倒说馨香的幽兰不可佩戴；
他们连草木的香臭都不能分辨
难道对美玉能评价恰当？
他们把粪土装满自己的香帏
反诬说申椒恶臭而不香！”
我打算听从灵氛吉利的卜辞
但内心依然犹豫不决，徘徊彷徨
巫师咸将在晚上降神
上天神的话由巫师来传达
我揣着椒、糈米迎接，心怀诚惶
天上的百神遮天蔽日，纷纷来临
楚地的诸神漫山遍野，纷纷来迎
百神通过巫咸告诉我一些过去的吉事
灵光熠熠，异彩闪闪，灿烂辉煌
巫咸转述说：“你应该努力走遍四方
循规蹈矩，寻求符合你的志同道合、志趣理想。
商汤和夏禹都虔诚地寻求过贤臣
伊尹他出身奴隶，却效力商朝，辅佐商汤；
夏禹的臣子皋陶，与其君同舟共济，助振夏邦。
如果内心真正美好、自信满满
又何必请媒人来往说合、代叙衷肠？
殷高宗武丁毫不怀疑地重用了傅说
那时他还是一个泥瓦匠
正在傅岩这个地方操杵筑墙。
姜太公吕望，原本一介挥刀的屠夫
也被重用，因为遇到了周文王；
春秋时宁戚，喂牛时扣牛角而歌
齐桓公听了，封其大夫以佐君王，不吝赞赏。
你应该趁着年纪还不算很老
时光还没有完全流逝
抓住时机，怀抱主张，远离楚国，追逐理想
一旦年华向老，精力锐减，空自怀想
就像担心杜鹃鸟一旦歌唱
一切的花草都将要失去芬芳。”
想想巫咸转述神的话，真有些焦急
想想自己处于如此的境地
我满怀愤懑，哀哀痛心，悲苦惆怅
我的品德是如此高贵美好
为什么那帮人总是竭力抹煞？
那帮党人如此不诚实
恐怕他们是出于嫉妒，摧残我成身心俱伤
时势纷乱啊，变化无常
我岂能在此久留，闻花不香
连幽兰和白芷都失去了香味
芬芳的荃和蕙也成为野草的凶帮
为什么曾经的君子变成了小人？
就像往日的芳草萋萋
变成了可恶的萧艾野草遍荒？
难道还有别的缘故？
坏就坏在不能洁身自好、不能持节秉刚！
原以为曾经信任的人十分可靠
谁知他有名无实，虚有好看的外表
就像兰花抛弃了美质，与世俗同流合污
苟且地混入了众芳，洒洒洋洋
就像椒本是香木，本应具有好的品质
却也变得伪善而傲慢狂妄
而榝本是恶草，竟也想充塞到香囊中来
好似小人奔走钻营，窃据权位，扰乱纪纲
他们既然只知道钻门路、向上爬
又怎能散出守法度、忧民生的芳香？！
本来世俗所爱的就是随波逐流
谁又能保持美好的品质能恒远久长？
看到美香超群的椒与兰尚且如此
又怎能指望揭车、江离这些普通香草顽强抵抗？！
8。远行歌
只有我的配饰啊最为可贵质美
却被人摈弃，直到今天的时光
它的芳馨浓郁难以减损
至今还是保持最初的芳香
我保持恬淡平静、堂堂正正的风度
行走时步伐整齐，玉佩铿锵作响
姑且向四方飘游啊
去寻找我心中的理想对象
趁我的配饰还很鲜丽
在空气中闪耀炫美的光亮
就像我现在还是壮年
我要上天下地四处去察访
灵氛既已告诉我吉利的占辞
我将选择一个好日子启程
折下琼枝作为珍馐菜肴
碾碎美玉当作精粻食粮
用美玉和和象牙装饰车篷
让飞龙为我驾驶车辆
既然已是心思完全不同的人
又何必强扭在一起
我宁愿离群索居
去向那遥远的地方
前行时我转道昆仑
周游的道路啊又远又长
画着云霓的旌旗纷纷飘飘
一路上车铃声像鸟叫啾啾鸣响
早上从天河出发
晚上便到了极远的西方
凤凰展翅，扬举着旌旗
列列队队，整整齐齐在高空飘扬
我很快地来到流沙地带
沿着赤水从容行进
我指挥蛟龙在渡口架桥铺路
招呼西皇神帮我渡河击浪
前进的道路遥远而又艰险
我命令众车稍事休整
绕过不周山再向左转
那就是希望到达的目的地－－－
西海的方向
聚集起成千辆的追随从车
玉带车轮整齐地齐头并进
驾车的八匹骏马，蜿蜒而行
车上的旌旗猎猎，随风飘扬
我抑制住激动的心情，放慢车速
让自己驰骋于遥远境界的冥想
演奏舜时的九歌，跳起韶舞
姑且趁着这个时日娱乐一场
我升上光明的高空，向下俯视
忽然看到了我的故乡！
一瞬间呀！我的眷恋使我热泪盈眶
随从我的人都悲哀起来
驾车的马也卷曲着身子
低头回首，不肯前行
连我的马儿啊，也知道我的悲伤！
尾声
9。誓歌
嗳！
算了吧！
既然楚国内没有人了解我
我又何必一定要怀念故乡！
既然没有人可以和我共行美政
那我只有追随彭咸的英明！
去了！去了！去了！
宁死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