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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那地方
即使已经被风扭曲
我也能够指认
那是我童年曾居的地方
衣不遮体的年代
我不由自主
让自己的鼻涕沾满自己的衣裳
记不清准确时间
大约在我不再流鼻涕的时候
我才开始离开故乡
二。那墙
已经被风雨侵扰的皮肤
似灰沙一层一层脱落
记忆遍体鳞伤
儿时画上的两只旱鸭子
你我当场捧腹大笑
都认为是两只戏水鸳鸯
最终没有游到一块
东南西北
天各一方
三。那巷
那条巷
不大不小
不短也不长
从小你我
一起牵手上学
捉过多少迷藏
影子成了目标
白天踩落太阳
晚上踩落星星和月亮
四。那门
门与门日夜相对
我和你
曾经交了心底
只是后来
我家的门顶
加一块光荣军属的牌子
没有过多久
你家放鞭炮
听说你做了外国人的新娘
说来不能怪你
我去一个没有人烟的边疆
信息全无让你心儿发慌
加上改革开放
你选择了穿西服的洋老板
放弃守候我这绿军装
五。檐下
如今我思念家乡
难得回来一趟
戴着眼镜在怀想
碰巧你仿佛来到我的跟前
端着茶壶
躬身向我探望
我一时无法辨认
你已是满头花发
不知疏落了多少个外国月亮
我多么渴望变成
眼前那个倒立的男孩
让岁月回归到从前的轻狂
让你学着男孩旁的女孩
数着我的跟斗
为我加油为我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