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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土墙
年到花甲也没看到命运的强处
第二次生命却诞生了。
还是操作我那旧业
用黄河大铲车把凸凹坎坷的地面铲平。
那是一道五十米长的土墙
用黄土实实地夯成。
又矮又厚像小丘墩一样
扭转了人们走路的方向。
那是一个鲜血染红了的阴森森的地方
这里枪毙过汉奸、卖国贼。
这里枪毙过国民党和共产党
这里杀过阶级敌人和大反革命。
墙下的荒草又黑又长
草丛中还有眼睛闪着绿光。
花儿却开得格外鲜亮
然而却是一付骇人的凶像。
啊，我白发苍苍
产车晃晃荡荡。
两眼一阵眩黑
我加大油门冲向前方。
将大铲车的铁臂直向土墙伸长
铲起的花草中有毒蛇蹿蜒躲藏。
一窝窝的蛤蟆老鼠乱跳碰撞
五毒的鲜血染红了铲车和墙。
越不敢看越要看
鲜血为什么一阵红一阵黄地变样？
我闭着眼睛用黄河把这里的一切埋葬
只觉得一阵阵阴冷的寒气直冲我的胸膛。
什么时候人抓住了我的双膀
好像把我提离了座仓。
我看见了警察，还有两个保卫在一旁
只听见高声大骂，听不见怎么讲。
大门上大牌子白底黑字很是亮堂
这肯定是监狱，才能与警察联系上。
大门里却为何不见警衣警帽
都是白袍白盔少了黑无常。
我突然发现我躺在家里
斜阳笑嘻嘻趴在西窗上。
九十岁的老母亲在床边哭泣泪淌
满头的红发一面旗帜一样。
“这些天你到哪里去逛了一趟
你压倒了那么多的红旗。
还有六个人差点儿被你送去见閰王
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会疯得那么狂。”
我急忙跑到工地上
那道土墙已经不知去向。
那地方变成了宽敞的广场
在红彤彤太阳下闪耀着光芒。
人们来来往往好像很忙
还有儿童摆开了赛球场。
佟主任朝我走来了
递给我辞退我工作的通知书一张。
天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时，有人称毛某某
为天。一位富农子
弟说改造自然，于
是遭了狱灾）
天就是自然
我们要改造自然。
天啊
这是别人说的。
深秋独游架子山
（解放战争时期
这里有一场血战。）
秋山叠叠
越往深处山越静。
静得我浑身发酸
爬起山来双腿发软。
天上白云
地上山风。
蝈蝈草上弹琴
鸟儿林中声声。
这些响动都不能打破这理的寂寞空气
仿佛更增加了静的硬性。
没有呐喊
也没有马鸣。
我终于听见了军号嘹亮
那不是冲锋。
却像是军歌舒情
欲叙欲歌欲诵。
寻声聆听又无处觅踪
累得我瘫坐在山涧岩石顶。
泉水带着甜甜的凉意向山外去了
穿过满山里的时空。
天上的白云变红又变紫
染淡了湛蓝的苍穹。
战友啊，你在哪里
你可看见我这三尺白色的发影。
过十老故居
右派们曾在这里把日月度
旧树十丈高又普生了小树。
现在只剩荫影下门窗歪斜蛛网似幕
一把生锈的铁锁把满院寂寞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