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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林总敲响阿夏的房门时,阿夏正趴在出租屋的小床上看那艘麦船。黄灿灿的麦秆儿编成的自行船,内侧粘上一层湖兰色皮革,涂了防水胶,盛满着水。两个划船的小人儿,在杠杆的作用下,跳来跃去,一递一换地变换着位置,那水波就激荡着,漾出一圈圈的涟漪。一朵半开的粉红莲花,就随着水波摇曳。
阿夏,你就住这么个地方啊?林总环视一下这间十几平米的小屋,看到墙上那被雨水洇湿的白灰已长满霉斑,皱了皱眉。
阿夏脸一红,忙着要沏茶,被林总用眼神止住了。
阿夏,这个工艺品挺漂亮呀。从哪买的?
是我自己做到的。阿夏低着头回答。
哦,真漂亮,想不到你的手还真是巧呀。怪不得在服装设计方面你也有独到的眼光。林总赞赏地点着头,接着道,阿夏呀,在公司还适应不?
适应,多谢林总的栽培。阿夏在公司销售部工作了四年多,第一次被老总这样的关爱,自然是受宠若惊。
阿夏呀,老家还有啥人?林总坐在小屋中唯一的一个小板凳上,语气柔和的笑着对阿夏说。
有妈妈和一个上高中的妹妹。阿夏一时摸不透老总的意思,心里有些慌乱。
哦,你肩上的担子不轻哦。阿夏,最近我要去考察一个项目,想让你跟我一起去,假如可以,把这个项目的合作谈下来的话,你就去驻那边管理。当然不用天天在那儿,只是每个月巡回检查几次,掌握情况就可以。你看行不?林总依旧那么和蔼的笑着。
您准备投资多少?阿夏想也许是林总有了更合适的销售经理,找个借口调开他吧。
预期五百万,如果项目可行,再多一点也可以的。
这,合适吗?阿夏感到非常意外,五百万不是个小数目,这哪里是遭贬,这是委以重任呢。公司里有那么多元老级的精明人物,怎么老总单单看上他这个毛头小子呢?
我看非常合适。据我四年来对你的观察,你好学上进,工作认真,做人踏实,做事讲诚信。很多客户对你都非常满意,甚至有人要挖你过去是吧?
是,是有人提过。阿夏的脸更红,真是不能小觑这个笑眯眯的老头,看他平时不怎么管公司的事,偶尔到各部门转一圈,也是只表扬不批评的,原来他对一切都纤悉无遗。
阿夏,感谢你对公司的忠诚,我希望你在新的工作岗位上,能做出更骄人的成绩。对了,你住的这个地方条件太差,换个地方吧。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这是钥匙,不要推辞,只是为了让你住得好些,更有利于你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你先收拾一下,一会儿我让司机小孟来帮你搬过去。林总将一串钥匙放进阿夏的手中,又拍拍他的肩,点点头走出去。阿夏忙跟着往楼下送,一时间找不到合适言辞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只不停地说,林总您放心,我一定加倍努力工作,报答您的知遇之恩。
阿夏搬进了林总为他准备的两居室公寓,这里不但环境优美,24小时有保安巡逻,而且也是刚建成不久的新公寓。室内床、橱、桌、灶、浴全部是现在的。小孟不让他插手,讨好地把行李都给他搬进房间。阿夏安置好东西,站在阳台上伸个懒腰,看着楼下绿草成茵,喷泉翻涌,这才相信一切都是真的。自己真是不知交什么好运了。
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阿夏的遐思,原来是送外卖的小姐。
我没有叫外卖呀?阿夏奇怪。
是一位孟先生为您预定的。
哦。阿夏知道一定是司机替他定餐了。也好,反正刚搬过来,今天有点累,就奢侈一回也无妨。阿夏掏出钱包问多少?
送餐小姐笑着摆手,钱已付过,您慢用。这是我们的电话,欢迎您任何时候拔打,我们随时为您服务。说罢,倒退着走出房去。
品尝完美味的快餐,阿夏的心沉醉在快乐之中。他哼着歌给麦船中又加满水,看两个摆船的小人儿重又快活地跳跃起来,阿夏的心也随着他们的节奏跳来跃去,跳回到四年前的那个日子。
2
高中毕业的阿夏,没有考上大学,不情愿地回到那生活了十八年的小村庄。小村真是小呀,只有三十二户人家。小村真是穷呀,辛辛苦苦土里刨食一年,一亩地也不过收入个二三百元。阿夏一家三口的收入,还不够他和妹妹学费、生活费呢。阿夏心里难过极了,自己以后还有什么出息呢?他觉得无颜面对母亲和妹妹,就坐在那座回村必经的小桥上,失神地望着河水发愣。
阿夏,你怎么坐这儿?
谁在呼唤?阿夏回过头,原来是同样落榜的阿南。
阿南,你跟家里说过了吗?阿夏想探听一下阿南的父母怎么说。
我考不上他们高兴着呢,再说就是考上了也上不起,家里只打算供让弟弟上大学,哪有我的份?说实话,那份考卷我根本没好好答。如果考上了,却不能上更难受,到不如落榜心里轻松呢。阿南的裙袂随风飘摆,一脸的笑容。
你真这么想?阿夏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阿南学习那么好,家里居然不愿意让她上大学?
别多想了,条条大路通罗马。我就不信不上大学的人会比谁差。阿南的手里揪着一根草,啪啪的一截截揪断开,清脆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响。
看这么穷个地方,就这条坑坑洼洼一下雨就沾掉鞋的破土路,能通罗马?你讲笑话吧。阿夏撇撇嘴,不屑地说。
你还别不信,我偏要造出一条通罗马的路来。
哦?那么请阿南大小姐说说,你的锦囊妙计。
说就说,考罢试,我没回村,表姐要到广州那儿进服装,拉我一起出去散心,我就跟她一起去了一趟。在那儿,我发现有一种草编的工艺品卖得特火,就想,咱这儿有这么多的麦秆儿,每年不是白烧了,就是做肥沤掉。如果编成工艺品,没准儿能赚几倍的钱呢。
你会编?阿夏来了兴趣,其实他的头脑一点也不笨,只是不爱动脑而已。
我在那儿花掉一千块钱,学了一个星期,回来自己又练了段时间,差不多了。
一千块钱?你可真敢花呀,你哪来那么多钱?阿夏瞪大眼睛,看怪物似的瞪着阿南。
借我表姐的,等我挣了还她呗。阿南笑笑说,这算啥?做啥事都得投入的,如果做成功了,十倍百倍地赚回来呢。
真不简单呀,你都计划好了?阿夏开始对阿南刮目相看。
嗯,正准备找几个人一起干呢。麦秆儿已经收下,三厦屋装得满满的,我琢磨找上五六个人,够编一年的。
啊?你准备了那么多?万一没市场咋办?阿夏想阿南的胆子可真大。
绝对没问题,我回来后试着做了一百个,让表姐进货的时候带到广州去,很快就卖掉了不说,还有人主动问她订货呢。
是吗?阿夏也高兴起来,那我也算一个。只是这是你们女孩子做得活,不知道我做得来做不来呢。
阿南把最后一截草茎放在嘴角噙着,嫣然一笑,你要是真来呀,不会让你做编织的。
那我干啥?阿夏有点奇怪。
跑外销呀,你是个男子汉,出外方便些。先跟我表姐认认路,跑几趟广州,等稍稍有些资本了,再跑其它的城市。我就不信,咱们做不出一番事业来。
好,那就说定我跑外销了。阿夏的劲头被阿南鼓舞起来,两个人心有灵犀的伸出右手,用力一击,啪地一声,惊飞了河边小树上那只刚刚归窠的小鸟。
阿南真是个急性子,说干就干,不过三天,就召集起五个小姐妹。大家一听说麦秆儿编织能赚钱,既觉得新鲜又都跃跃欲试。真是穷怕了,谁不想赚钱呢?在阿南的悉心教授下,大家很快掌握了要领,慢慢编得愈来愈精致。其中一个叫阿红的女孩手最巧,精细得甚至超过了阿南。
阿夏带上姑娘们精心编织的第一批工艺品跟随阿南的表姐来到广州,没想到一出手就被抢购一空。抢购了两箱的那个秃头礼品商还把阿夏悄悄地拉到一边,跟他谈订货。并建议多编些吉祥物,比如一帆风顺还有招财进宝什么的,这类能卖上大价钱。阿夏兴奋得心花怒放,带着货款和秃头礼品商的30%的预付款,连夜乘车回到了那个曾经让他无比憎恨的小村。
看到他们的辛苦真换成了花花绿绿的票子,姑娘们的干劲越发高涨,甚至自动的加班加点起来。阿南又跑到城里请来编织技师专门讲了几堂课,从编织花样、着色技巧全方位提高大家的技艺。忙忙碌碌中,阿夏越来越佩服阿南的聪明,也越来越喜欢漂亮爽直的阿南。阿南其实早就喜欢上了英俊的阿夏,看他东跑西巅地忙碌,每次回来人便又瘦一些,既欣慰又心疼。经常借口要商量事儿,单独留下他一起吃中饭,变得花样做些菜给他补养。两个人的感情自然又进了一步。直到他们的编织事业满一年喜获丰收的时候,他们也收获了最甜蜜的爱情。
咱们结婚吧。阿夏怕这既能干又漂亮的姑娘被别人抢走,开始求婚了。
明年吧,等咱们的新编织厂盖起来,就结婚。牵手一生的承诺,就在这个浪漫之夜盟订。
谁知他们的新厂还没盖起来,却发生了一件大事,一场不知是人为还是天灾的大火,把他们曾经的付出都化为了灰烬。望着那堆灰烬,阿夏心疼得真跺脚,姑娘们则心疼得大哭起来。
没什么,我们从头再来。阿南也流下了眼泪,这毕竟是她的心血呀。
从头再来?说得轻巧,几个客户的预付款都被我们用掉了,拿什么给人家?再说现在我们还哪有资金买麦秆儿?阿夏叹气。
也是,自从她们的麦编工艺火起来后,十里八乡的麦秆儿成了抢手货,价钱翻了几倍。很多人家的女孩都想来她们的编织厂上班,所以她们的厂子就得扩大。几个人兴冲冲的筹划着大干一场呢,谁知道会成了这样?
阿南见大家唉声叹气的,就说,大家都回去冷静一下,如果不愿意干了,明天找我结算工资。还愿意干的,咱们就继续下去。我就不信,老天不给勤劳的人活路。
谁也不知道,阿夏第二天就走了。自此再没见人影。
几个小姐妹中本来还有打算东山再起的,看阿夏走了,也就打起退堂鼓。和阿南最好的阿红不解地问阿南,阿夏去哪了呢?你知道吗?
阿南摇头,不知道,随他去吧。其实阿南心里是很清楚的,因为阿夏家吵了一晚,阿夏的母亲坚决不同意他从家里拿钱做厂里的启动资金。人真怪,总是富得穷不得,穷的一无所有时也没啥,及至到手后,就攥得紧紧的,轻易不肯再撒出去。拗不过母亲的坚决反对,阿夏觉得没脸再见阿南,他烦躁地走出门来散心,却看到了不远处的阿南。也许,阿南全部听到了?这么一想阿夏心里一下子很沉又很轻松,那种难言的尴尬一下解脱。
阿夏,让你受委屈了。阿南用她那纤细的玉指,轻轻的抚摩阿夏的脸颊,似乎在给阿夏安慰。
阿南,我们分开吧。阿夏突然心酸地说。
你——阿南没想到阿夏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呆住,她盯着阿夏的眼睛,阿夏低下头回避了。
我明白了,好,分就分。阿南捂着脸转身跑开去,跑呀跑,跑到小桥上,倚着桥栏杆,终于忍不住嘤嘤地哭起来。
阿夏走后不久,几个小姐妹陆续出去打工了。不久,阿南也不见了踪影。倒是村支书家又建起新的麦编厂,让死寂了一段时间的小村,又活泛起来。
阿南,你去了哪里呀?你知道我在想你吗?阿夏将脸贴在麦船上,喃喃低语。
3
车子飞驰了四个多小时,林总一直闭目养神。阿夏对这位老总不太了解,也不敢蓦然说什么,生怕说错话,让老总不高兴。所以,他虽然睡不着,可也不敢打扰,只好也闭起眼睛。
阿夏,你对苇编和苇画了解么?林总突然问。
我只知道苇编,在我们农村,芦苇可用来编织席、帘等,也是盖房子起蒹必备的。但您说的苇画,我就不清楚了。
那你了解得太少了,芦苇可不仅仅是你说的那点用处,它还是造纸和人造丝、人造棉原料。而苇画,则是最近才兴趣的一种新工艺品。类似于你的麦编,但又有不同之处,它要经过手工刨制、烙色、编织、烫花、雕刻等十几道工序精制成的,黄棕黑三种色调变化万千,别具特色。
林总您对哪方面都那么在行啊?真是让人佩服。阿夏不好意思地说。这倒不是他的恭维话,而是打心底里佩服这位谦和而博识的上司。
阿夏,有女朋友了吗?林总突然转变了话题。
有——没有。阿夏一时慌乱,阿南现在不知何方?当初那样的分手,也许阿南心里还恨自己呢,她还愿意做自己的女朋友吗?
没有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个,如何?林总扭过头,笑眯眯地看着阿夏。
您介绍--阿夏不知道怎么回答,急得连脖子都红了。
是呀,把我的女儿介绍给你,好不好?
林兰?阿夏的回忆起那次见林兰的情景。林兰是个娇娇柔柔的女子,甚至称得上是纤弱的那种。可能是源于家境比较好又是独生女儿的原因吧,她待人彬彬有礼却给人以冷若冰霜的感觉。她是学服装设计的,曾两度出国进修。她设计的每款新装打向市场后,都掀起抢购风,成为最新领导时尚潮流的服饰精品。在众人的眼里,这更成为她骄傲的资本。那天,阿夏为了客户反馈去给她提意见,只见她坐在一张特大的老板台后,那张宽大的真皮转椅衬托着娇小玲珑的她,如婷婷玉立于莲叶之上的初绽的白莲。看到阿夏进来,只是微微点头,脸上依是没有一丝笑容。
阿夏一想到那冷冰冰的面孔就觉得林兰更象一幅挂在墙上的名画,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哪是他这种人能拥有的?想到这他更加不好意思地说,林总,我和林兰小姐不合适
我可没说是兰兰哟,我还有一个女儿,比林兰活沷,也比兰兰性格外向多了,人见人爱的模样。怎么,你不愿意吗?林总收起笑容,似乎很奇怪的样子。
阿夏心说,你就一个独生女儿,大家都知道的,你哄谁呀?就算你还有一个女儿,我连个猫啊狗的模样还没见着呢,怎么就同意?再说,还有阿南,只要阿南没说不嫁给我,我怎么能去爱别人呢?
阿夏,你现在不答应,过后可不要来求我哟。林总斜着眼睛瞟了阿夏一眼,又笑了,笑意里竟有一丝狡黠。
阿夏含含糊糊地唔了一声,没再接下去。车子拐进了一家企业的大门,阿夏溜了一眼,门口的牌子是梦翔编织公司。人人心里都有个梦呀,阿夏心里感慨了一句。
迎接他们的是韩经理。她老远就伸出手,紧走几步,握住了林总的手,热情地说,我们盼了一个上午呀,终于把您们给盼来了。
我不信,既然那么盼望我,你们副经理咋不着面?林总也开起玩笑,故意绷起脸说。
那您是冤枉我们副经理了,她去送两个客户,然后安排您们的住处去呢。
那我真是冤枉她了,过会儿我给她道歉。林总没有顺着韩经理那请的手势去办公楼,而是要求去车间看看。
您真是急性子,那好,就先看车间。韩经理在头前引路,一行人往车间走。
阿夏看韩经理不过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较阿南略胖,个头却比阿南高些。脾气较阿南沉稳,说话不卑不亢的,有点大将风度。阿南?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一遇到个女性就爱往阿南身上比较呢?
一迈进车间,阿夏更是感叹,这要比当年他们的麦编工艺搞得大多了,一个车间连一个车间,一道工序环着一道工序,粗略看去大概有二百多工人。那苇画也比麦编漂亮得多,顽童,渔翁,仕女,莫不栩栩如生;水乡风情,花鸟鱼虫,舟车亭台更是巧夺天工。
韩经理一边走一边指着那些画给他们介绍,这芦苇画经过工刨制、烙色、编织、烫花、雕刻等十几道工序,精制而成。苇艺画的最大特点是天然、环保、不变形、不退色、典雅古朴、新颖别致,既可以用来装饰厅、堂、楼、馆,又可以作为高雅艺术品馈赠亲朋好友,而且一些作品还具有一定的收藏价值。最大的特点是无人工着色,非常环保,堪称“绿色艺术画”
韩经理,你们年轻人有创意有闯劲儿,把一个小小的苇子做成这么大的事业,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呀。林总看得赞不绝口。
哪里,哪里,我们的规模还不够大,而且还有做出口的想法,还需要林总的多多支持。韩经理偶尔帮工人端正一下坐姿,偶尔坐下来教一下不熟练的工人,一丝不苟的样子,让他们感动。
你看,这个企业有发展前途不?林总回头问阿夏。
当然有,大大的有。阿夏正陶醉在那一张张精美的图画中,这可是当年他梦寐以求却没有实现的。记得当初他和阿南也有把麦编做成贴画的设想,可惜还没来得及实现,就破灭了。刚才他惊喜地发现,苇画中竟有一部分是麦秆儿,这让他兴奋不已。
要是我来参股,让你到这儿来管理,你觉得怎么样?看韩经理仍在纠正工人的手法,林总干脆拉他走出车间。
您是说,要参股?让我来协助管理这个企业?阿夏真是怀疑自己听错了,大张着嘴半晌都合不扰。
怎么,你刚才不是说有发展吗?是觉得参股不好呢,还是觉得自己没有这个管理能力?林总认真地看着他。
4
干爸,你们来得好快哟。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打断了正要回答的阿夏,他扭脸望过去,不禁脱口而出:阿南?
阿南呀,终于又见面喽。林总向前走了两步,拍拍阿南的肩,笑道,你好象胖了点哟,最近情况比较不错吧?
干爸真了解我,上次您给介绍的那个客户昨天来参观后就订了合同,这不,今天我刚给送走。正说去接您呢,谁知早到了。阿南看到林总身后的阿夏,却当没看到一样,只顾着和林总说话。
阿夏,这是阿南,我的干女儿,怎么,你们不陌生吧?林总回身对阿夏说。
阿南,这两年你还好吗?阿夏终于明白面前站着的确确实实是他眠思梦想的阿南了。
不好。阿南白了他一眼,你就那么扔下一堆债务逃跑掉,我能好得了吗?
可我出来后,一直往回寄钱还债的呀。阿夏觉得有点冤枉。
哼,要不是看你还有这点良心,我说啥也会不再理你。阿南拉起林总的手,亲亲热热地进了她的办公室。阿夏只好红着脸在后边跟了进去。
办公室很简陋,比起林总的那儿真是天地悬殊。不过,不同的是,阿南的办公室墙壁上挂满了苇画,就连办公桌上,也摆着--一只麦船?
阿夏激动地跳过去,看着一船舱莹莹的碧波,还有那两个跳跃的小人,他顿时明白了,阿南的心里,同样装着过去,也装着他呢。
阿南呀,一会儿同你们韩经理谈一下合作的事,投资的决心我是下定了。现在就是合作方式的问题,如果谈得好,我将尽快把资金投入进来,准备派阿夏过来,协助管理,你看怎么样?
干爸真是生意人哟,这还没拉两句家常呢,就说起生意来。阿南娇嗔着给他们泡茶。
那就先说说家常,阿夏呀,我给你做媒你不愿意,我回去可要把这个宝贝女儿介绍给别人啦。
哼,他不愿意我还不稀罕呢。干爸,我不嫁,我愿意和兰兰姐一起照顾您啦。阿南撒娇地摇晃着林总的胳膊,林总拍拍她的胳膊,慈爱地笑着。
阿夏可是真蒙了,林总怎么认识的阿南?阿南又怎么成了林总的干女儿?要知道是阿南我又怎么会不答应呀?他有点恼,心里埋怨林总给他下了个套儿,刚才又给阿南说他不愿意,这可让他怎么和阿南解释呢?
阿夏一准糊涂着呢,阿夏过来坐,我告诉你。林总招手叫阿夏到他身边,是这样的,半年前我出差到新郑市,住在新郑的丽都宾馆。应酬完客户回宾馆,却突然犯了心脏病,是阿南及时送我到医院,救了我一命。后来一聊,我这才知道阿南是作苇画的,也知道了你们的故事。阿南跟我说起苇画的发展前景,让我作投资,我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有时间过来看。这次之所以带你过来,第一是了解这个行业,第二是打算成全你们。都老大不小了,也该考虑婚姻大事啦。
阿夏心中一阵激动,心说这老头真好,刚才是我错怪他了呢。
阿南却小嘴一撅,谁稀罕。
真不稀罕?那我可要介绍给别人啦。这么能干的小伙子,谁不喜欢?
谁爱要谁要吧。阿南瞥了阿夏一眼。
那好呀,你俩既然都没有意思,我就派阿夏出国学习,然后留在那边搞个分公司,也好让他在那边找个异国太太。
啊?阿夏和阿南同时惊讶出声。
林总不是这样的,我和阿南曾经有婚姻之约的。所以,我非阿南不娶。阿夏知道自己当初有负于阿南,再说怎么好让一个女孩开口让步,还是自己搭个台阶给阿南。
那就来个求婚的表示吧?林总还是那么笑眯眯的看着阿夏。
阿夏这时福至心灵,单膝跪地,抓过桌上的一束插花,举到阿南的面前,朗声说:阿南,请你嫁给我吧。
阿南可能没料到阿夏会来这一招,一时间脸一红,小声嗔道,还不快起来,看成什么样子?
你不接答应我就不起来。阿夏也上来倔劲儿。
阿南只得接过花来,又重新插回到瓶中。
呵呵,这就好了。林总左手拉住阿夏,右手拉住阿南,这样,咱们再和韩经理谈一下,说定合作的事后,你们就跟我回去,把你们的事情定下来,好不?
好。两个人异口同声回答,只是阿夏是大声笑着回答,而阿南,则红着脸低头小声回应。
林总,既然您打算让我到这边来,为什么还要给我那套房子呢?阿夏这时候思想突然游离了一下。
呵呵,那是打算你们过去的时候住的。我总不能让我的干女儿来我身边的时候住宾馆吧?
阿夏阿南,我想让你们把这麦船送给我行不?
这――阿夏看一眼阿南,不料阿南极爽快地说,没问题。
我也没问题。看到林总看着他,阿夏心疼却也不想输于阿南,这时候他的好强心又上来了。
逗你们玩呢,林总学阿南的样子吐吐舌头,继续道,我知道那是你们的定情物,哪好意思要你们的?只是,希望你们以后要设计出更多更好的麦编苇画来,愿你们的爱情与事业也一帆风顺。对了,阿夏呀,我看你也该改改口啦,是不是呀?
干――爸。阿夏叫得有点别扭。
呵呵林总满意地大笑起来。
呵呵阿夏和阿南也相视而笑。
一室的明光,一室的温暖,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