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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枫忍不住口中喃喃两句,全然忘却此时正处于嚣喧人群中。
温心兰不好意思地环顾四周,避去旁人频频侧目的眼光低笑道:“小枫?你在那儿诌些什么哪?”
回过神来的肖枫搔搔脑袋,讪笑数声:“我想起一句古辞,‘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蓉出绿波’,就是说兰姐你了。”温心兰轻啐一口,在他额头敲了个爆粟,嗔道:“还以为你斯文老实呢,谁知道也是个小不正经的。”话虽如此,脸上却是红晕生颊,娇羞无限,全然不似年过40之熟妇。
肖枫在一旁啧啧赞叹着,温心兰的随和让他也放胆了许多,索性涎着脸抱着那小坤包在一旁笑道:“兰姐,能告知小弟姐姐芳龄几何么?”
正在试衣镜前扯袖弄襟的温心兰从镜子里看着身后的这个年轻男子,似笑非笑地道:“四十,怎么?”
不知何故,她不自觉地把年龄减去了两岁,此情此景依稀重现出昨日的恋爱季节,她竟有点紧张地留意着镜中人的反应。
“骗人的吧?”肖枫上前一步替她把散下来的秀发顺了顺,眯着眼手支下巴摆出个色狼甫士:“有水分怎么我看着象未成年少女呢”
“去去去。”温心兰暗暗松口气,回身扳了肖枫的双肩向前推。
“找小姐开单给钱去,什么未成年少女的乱讲。”她心里甜甜的看着青年的背影,又道:“开两单,钱包就在手袋里了。”肖枫闻言回过身,把小坤包递到她面前:“是我给母亲买的,怎么好用兰姐你的钱呢?”
“叫你去你就去,还问什么,?既然你叫我一声兰姐,就不要去管那么多,除非你不想认我这个姐姐。”见他耸拉了头,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重,忙柔声道:“去吧,用兰姐的钱,就算姐给你的见面礼好么?”
“噢可干嘛要两套呢?”肖枫疑惑地问。
“一份送你母亲,兰姐也留一份,快去吧。”看着肖枫离去,温心兰心里又补了一句:“还不是你喜欢”脸上已是发烧不已羞不可奈,忙转身避开途人的目光在货架上拨弄着,暗想:“同一款已是勉强,总不能和他母亲,同一颜色吧?”
肖枫可没那么多心思,天上掉下来一个比林妹妹好不知多少倍的兰姐姐,这种好事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一路上,扯着这姐姐的手就不愿意松开过,逢事必问,自是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竟然突然好似回到了少年时代母亲牵着自己逛街的情景。
温心兰任由肖枫牵扯着,漫不经心地回应着他那千奇百怪杂七杂八的问题,心里满是甜蜜和欢喜。
然而甜蜜因何故,欢喜为哪样,却又说不清。是为多了个弟弟呢?还是为有人拨动了她的心弦?偶尔她会呆呆地在后头看着这爱出汗的男人,他只不过是个青年“小枫,你等会儿”红绿灯前,温心兰忽然意识到他是把自己往他家的路上带,遂停下脚步颦了眉头,似乎要决定一件事。
“咦,干嘛呢兰姐?”温心兰拉了他掏出手绢按去那满额的细汗,柔声道:
“兰姐还要去一个朋友家,不能陪你了,以后有机会再见吧?”
“可是这可是你送给我母亲的礼物呢。不过今天可不是她的生日,我骗你的对不起,兰姐。
不过我也要让妈妈认识一下我的新姐姐呀。”肖枫紧了紧温心兰的手,心中竟有些隐隐的期待。
温心兰把手绢塞进他的裤兜里,抬头看看红绿灯,暗忖再不能和他同一方向走下去,遂笑道:“改天吧,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情绪的突然低落令她的话也变得有点生硬客套,但也顾不得许多了,扭头随着人流步入斑马线。
她不敢回头,怕见到肖枫那失望的眼神,却不知自己眼眶早已朦胧。
“小枫肖枫。”她内心不愿意承认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因而也不自觉地替他改了个称呼,仿佛如此才能平衡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
“你母亲应该就是柳若诗吧?现在这样儿,我又怎么敢去见她呢”
温心兰觉得上帝给她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肖枫有点摸不着头脑的看着温心兰象只浅蓝色的蝴蝶般渐渐融入人海之中,才猛然想起得问她要个电话号码,不然以后哪还有可能再碰得上?忙挤出人群,高喊着“兰姐。”就冲了过去。回应他的,是轮胎与地面摩擦所发出的刺耳的尖叫声和四周的惊呼声。
肖枫只来得及想一个字。
“shit!”“靠,两次进医院都是因为这该死的车祸。”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的肖枫从头到尾只担心一件事。
当他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时,知道越是担心的东西来得就越快,苦笑着向旁边的护士挤挤眼,母亲的脚步简直还在医院大门外就听到了。
柳若诗以她从未有过的敏捷扑到病床前,话未出口已语不成音:“枫小枫伤哪了?你说话呀手呢?脚呢?让妈看看”
肖枫半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道:“妈,真对不住本应下半辈子该儿子服侍您的,如今却反过来了儿子不孝还真不如死了干净”
“不许说这些!你再怎么着也是我儿子,妈愿意服侍你一辈子,嗯,我先打电话给你爸爸。”柳若诗似乎早已作了最坏的打算,此刻倒变得坚定起来,从包里翻出电话作势便打。
旁边的护士小姐看不下去了,扯下口罩笑道:“哎,这位姐姐你干嘛呢?病房里不许打手机。”柳若诗抬头看看护士,又看看已拉过毛毯蒙头盖脸的儿子,觉得有点不大对劲:“怎么小姐,我儿子他”
那护士再也忍不住,嘻嘻笑道:“他还能怎么了,刚才您没看见,整个儿行如风坐如钟的。
同事给我打的饭都他吃了不算,还要跟我赌馒头咧”话未说完,柳若诗已扑到床上,笑骂道:“坏小子你别藏头露尾的出来!骗得你老妈好惨。”没头没脑地照着头上就擂去,还没两下,又搂着儿子泣不成声。
短短几分钟间的大悲大喜,竟让她有了失而复得的感觉,怀里的这个宝贝儿,任谁也不能再抢了去。
肖枫扶了母亲的肩膀与她对视着,数小时前的经历虽只不过在电光火石间,却也是他再世为人的经历,让他在后面的时间里回味无穷。
原来眼前这个把他视为最珍贵的财富的人,才是他最不可失去的人。看着母亲犹如带雨梨花的娇容似又多了几分憔悴,一股歉意油然而升,肖枫情不自禁地附唇吻去那腮边的泪滴,轻搂着在耳鬓不住地厮磨:“妈妈对不起,是枫儿不好,让您受惊了,对不起妈妈”
柳若诗第一次听到儿子用复语词称呼她,还第一次用乳名自称,心里激动莫名:“妈妈没事都是妈妈不好,没有时间在家陪你”一旁的护士早已被他们间的亲情流露所感动,悄悄地吸吸鼻头,笑道:“好了,不都没事嘛,娘儿俩也别伤神了。
大夫说这位弟弟还得再留院观察一晚上才能回去,姐姐你就看着办吧。”说着轻轻地带门离去。
“你到底伤哪了?总不会被车撞了一点事都没有吧?要不大夫也不会留你住一晚上了。
你也真是的,好好的和那些铁疙瘩较什么劲呢”柳若诗多少有点不放心,一边数落着儿子,一边在他身上东捏捏西拽拽,生怕他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之类的。
“妈你甭担心,肉长在我自个身上还有不知道的?就是摔在地上时墩了一下屁股,好痛其实那车也就一破中巴,本来就快不到哪去,到我面前时也快煞定了,就差那么一点”
肖枫伸个小指头比了比“我是见势不妙,双掌在他车头这么的一按呵呵,标准的韦小宝版‘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这里的市政工程质量不错,水泥路面真他娘娘的够硬。”肖枫一高兴,粗话也不留心蹦了出来。
“不过我替你儿子报仇啦,那车比我伤得还重,呵呵。”儿子说得轻描淡写,柳若诗却听得惊心动魄,合了他的双手按在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上:“不许说了,妈不敢听,以后不许再这么的吓唬妈妈了知道么肖枫默然地看着母亲,整件事自始至终,母亲没真正地怪责于他,反倒把错都归咎于自己身上。
母亲也是人,何况还是掌管着全市普通百姓贴身利益的女人。出门在外,面对的是工作压力犯罪分子仇视;下班回家,儿女都不在身边,面对的只是空荡荡的客厅,没有儿女对她嘘寒问暖,填补她工作之余的她空虚寂寞;母亲总能默默地忍受下来,从未听过她为自己诉过一次苦、掉过一滴泪。
这一次,过错完全在于他的一件事,却导致母亲的强烈自责。对于母亲的无条件付出,他曾给予过她收获么?念及至此,他重新打量面前的母亲。
此时她依然合着双眼,长长的睫毛下泪珠莹动,有如玉承明珠花凝晓露;丰满的胸脯间轻起缓伏,似能将他的手掌埋没其中。
肖枫不禁由敬生痴,由痴生爱,遂支起上身,一手环了母亲腰间,轻轻地向还有点苍白的嘴唇吻去。
唇边突如其来的温暖,让柳若诗着实吓了一跳,待感觉到是儿子的嘴唇贴在上面时,她更不敢睁开眼睛,但觉心中有如鹿撞,既喜他的温存体贴,亦羞于他的卤莽冲动,更怕他会失去理智。
她手放在儿子的肩膀上,准备抵住他有可能的进一步动作,可又不想他离去“抵。”慢慢变成“按。”只求时间就此定格。有如十数年的十数秒过后,柳若诗还是隐隐觉得不妥,随即脱离开儿子的双唇,喘了口气细声道:“小枫,我们不该这样的。”话是她搂住肖枫的肩膀在耳边说的,让他有吹气如兰的感觉。
“嗯妈妈得走啦探病时间快过了。”她一直不敢看儿子的眼眸,似乎因为是她主动脱离他的怀抱的缘故,柳若诗总觉得有点对不起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