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飘逝的岁月

布鸣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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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引子

    我的战友楚石川跟我是光着屁股长大的同班同学。看来他的名字象个本土人(日本),其实是个地道的豫东人。他的生活经历十分复杂,命运时常给他开玩笑。可是无论做什么事都是认真地,做事成事,不拘小节,为了朋友能把心掏出来给人家看看。常常被人误解,生活困难时他讨过饭,种过地。他当过兵、扛过枪、打过仗。他梦想当一名教师,童年时代相当清苦“授人于鱼不如授人于渔”这句古训一直作为自己的座右铭。贫穷不能使人有作为“人穷志短、马瘦毛长”生命成可贵呀!后来,楚石川成了一名职业军人,艰苦的战争年代,他不怕流血牺牲。越战中他是一名合格的初级指挥员“五四0”高地的战斗担任穿插任务,带领四位越籍华人担任向导潜伏前观为主力完成任务开辟通路。捣毁越军炮阵地四个、六个火力支撑点,消灭越军盘踞在“五四0”高地一个加强营。全连荣立集体二等功,个人荣立三等功他是个将军的料但没有将军的命。和平时期他由野战军调回军分区工作,把一个县级人武部连温饱都解决不了的后进单位,一跃成为大区先进的军事工作部。

    他脱下军装后改行做了法律工作,开始了他的后半生的检察官生涯

    如今楚石川已年过半百,两鬓染霜,岁月的年轮给他的额头上刻上了一道道加粗等高线。他活得很累但相当充实。当我采访他的时候又重复着沃斯托洛夫斯基的一段名言:“人生应该这样度过,当你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

    楚石川非常珍惜自己的生活,虽然官不大活的很值。他常这样想:我们就存在于这个时代,有大的付出小的收获也算凑合了,比起长眠在祖国南部边疆的战友也就知足了。就象人们生活中总结的那样:“毛泽东领导我们站立起来了;小平领导我们富裕起来了;泽民领导我们亲民了;锦涛领导我们和谐起来了”讲的就是这个理。

    惟有我了解楚石川同志的心思,想透视一下他的心灵。请允许我以最崇高的敬意献给七十年代从军的、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做出贡献的老兵们!

    二 童年的印记

    甲午年的八月二十日申时,楚石川伴着火一般的晚霞,一个重7。5斤男婴呱呱坠地,哭得响亮。听老人讲:“生他的时候,母亲还没来得及进屋就在院子里产下了。”这个豫东平原的一个偏僻穷苦的村庄又多了一个吃饭的生命。30户的小村名叫“雪洼”共150多人,这个人称蛤蟆尿泡尿就能发水的村子,人也不杰地也不灵,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打下的粮食不到200天就断顿了,剩下的只能靠野菜、树皮充饥和政府的的返销粮度日。尽管如此村里的人们很敬业,围着自己的几亩薄田,执中守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勤奋的耕耘着,一双双勤劳的手在艰难地创造着生命的延续。

    楚石川在家排行老五,也是父母的老生子儿。在母亲的眼里是个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生命,怎么能养得活呀!六岁那年,由于国家长期医治战争的创伤,在1958年兴起的(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的经济政治运动后,紧接着出现的三年自然灾害(1958到1961年)在次期间因饥饿而非正常死亡的农民达上千万,是八年抗战的一倍半。此时的楚石川的家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摇摇欲坠之势“雪洼”的小村庄出现了一片“万户萧疏鬼唱歌”的恐怖感。全村非正常死亡17口,其中楚石川的父亲、伯父、祖母都没能幸免这灭顶之灾。全家减员百分之三十。年仅33岁的母亲成了寡妇。带着5条未成年的生命,楚石川当时对死去的亲人还不知道哭,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去田野里去挖野菜和麦苗充饥,从此过着飘逝清苦的生活

    在失去父亲的日子里,母亲挑起了家庭的全部的担子。朝日披星戴月,五姊妹像小鸟一样呆在巢里等待着妈妈的喂养。可等来的是萝卜条子糠菜团子和偶尔从地里揉上几棵青麦穗子,倘若被生产队长发现还得挨批斗,戴上高帽子游街,冠以小偷之类的罪名

    可怜的楚石川怎么也经不住挨饿和离开母亲的痛苦,经常一个人外出找妈妈,不管是黑夜还是雨天,曾经两次掉进河里被过往的行人救起。

    一个骄阳似火的夏天,炎热的太阳悬在世界的当空,红红的火似箭般的射到地面上,地面上着火了,反射油一般在拂煎的火焰来。蒸腾窒塞,酷烈奇闷,简直要使人们底细胞与线维由颤抖而炸裂了

    按照妈妈的嘱咐楚石川照例座在门槛上,他不住的望着天空。热度随着太阳也生高了,在无法忍受饥饿和口渴煎熬他决定出走找妈妈。

    越走越热,太阳一步步地象火一样挂在天空,熊熊的燎烤着大地,汗水从一个六岁的孩子被太阳晒得发紫的脸上流下来,小小的脸蛋象下了一层毛毛细雨。

    他的嗓子眼要冒烟了,走到井边抬头望去,仿佛象有位小朋友在向他招手微笑。经不起诱惑的楚石川伸手就去牵,只听扑通一声跌进了井里。正巧被在田间推水车的赵大吗发现,一阵撕心裂肺的“救人”的呼喊,被周围正在干活的壮小伙子救起。妈妈飞一般的赶到现场,紧紧地将儿子抱起,本能的把干瘪的奶头塞进了他的嘴里。轻轻的擦去额头上的泥土,两行热泪顿时洒在孩子的脸上

    妈妈心想宁可自己挨饿、受罪也得把他们拉扯大,不能再有任何闪失残害生灵了。她四处拖人决定让儿子上幼儿园,几经周折,好话说了几箩筐,才算从五里以外的刘家屯托附给一家幼儿园。谁知道这家幼儿园不是为农民办的,而是为乡干部、区公所领导准备的,不管如何母亲终于游乐寄托。经幼儿园园长同意,把楚石川安排在第一列站在最后一名,并一步三回头地望着儿子真是谢天谢地。就在母亲高兴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更使妈妈这颗受伤的心雪上加霜。

    一天,公社举行了一次幼儿园文艺节目汇演,刘家屯代表队没有拿上名次,幼儿园园长黄云就把责任归咎到楚石川身上。说他表现不突出影响了全队,回到刘家屯后当场宣布:罚他一天不准吃饭,扫一个礼拜的地。两天过去了楚石川粒米未进,饿得两眼直冒金花。他不明白一个六岁的孩子进幼儿园不到10天究竟犯了什么法?受到这样的惩罚?泪水只能往肚子里咽,牙齿咬得咯咯响,他决定抗争。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地躲进了厨房,用小手捧起了冰冷的汤面条,在饥不择食、狼吞虎咽时,被一个粗壮的双手钳住,先是两个耳光,后又用手拧住他的耳朵使劲的往外拉。拖到幼儿园大门口用力推进了水沟里,大门嘭的一声给关上了,这时的楚石川什么都不知到了

    妈妈闻讯赶到了,跄跄踉踉地走到幼儿园,拼命的呼喊儿子的名字,再也没听到儿子的应答。她坚信儿子不会死的,嘶哑的声音,惶恐的神态几乎达到了另人发指的地步。就在距幼儿园200米的土堆旁找到了儿子,被过路的好心人盖上了一个破棉袄。这时的楚石川手脚已经冰凉,妈妈索性打开自己宽大的衣襟,把孩子紧紧的裹进自己的胸口。重复着往日抚慰的动作,大约过了半个时晨,母亲听到了微弱的呻吟声:“妈妈我好饿”母亲在也没有了眼泪,他知道孩子最需要什么,一路飞奔的跑回家中。

    儿子的生还使母亲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以后有天大的事决不能让儿子在离开自己半步。她想出一个好办法,用红布缝了个肚兜儿,宽宽的十字架前后对称,正好套在儿子的身上。又系了个长长的绳子,走到哪里就把孩子牵到哪里。好象耶酥被钉上了十字架,紧紧地将儿子钉在妈妈的心间。

    圣经上说:“我就是羊的门,当人们从我的门下经过的时候,就会得到幸福平安。”就是坚强母亲的呵护,把儿子平安牵出了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