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节的晚宴

布鸣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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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万大裁军的岁月,把我不起眼的军队校官带进了检察官的序列。初来乍到,耳闻目睹了不少新鲜事。人们流传着这么几位人物“张大喷、王老晕、李斯文、赵理论四大金刚。”听起来怪别扭的,话说到投机处,有褒有贬、有是有非。有的说:“可以三七开。”有的说:“应该四六开。”众说纷纭,得讨回个公道。功过是非,谁人曾与评说?

    话得从去年的重阳节说起,九月九日那天“四大金刚”大都接近五旬,两鬓染霜。岁月的年轮给他们给他们的额头上刻下了一道道“加粗等高线。”九月九日晚上,由李斯文牵头就在自家不足十五平米的客厅里举行了“记者招待会。”

    李斯文开场白道:“又是一度重阳节,战地黄花分外香。革命生涯常分手,四位退休一样情。如今我们都办了家庭“上冈证。”当年当官没做成老爷,现在当官却做了爷爷了。”

    接着四位频频举杯,杯子碰了个叮当响,一咕噜喝了个精光。

    三杯酒下肚之后,按法定程序应由赵理论先作个形势报告,对革命形势的估计和发展进行政治演说。可今年却异常的出奇!

    张大喷先打了第一炮“人们都说退休了,除了抱孙子、烧炉子、菜篮子之外就快向马克思报到。我可不这么认为,我的革命生涯还长着呢!具体讲我的革命共分三个阶段。第一,概括起来四句话‘珍宝岛上打过炮,天安门前站过哨,8341睡过觉(御林军),越南战场尿过尿。’话音刚落,笑得四位伙计差点把酒菜喷出来。哈哈哈!简单点,早期革命嘛。第二阶段就是从事检察事业的二十多年,说起办案也不知咋的?啃硬骨头的案件都让我张老大给赶上了。多少个夜从灯下闪过,多少个晨子来到窗前。记过三次大功,各种获奖证书就一大摞。说到这大喷有些哽咽了,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惭愧呀!一辈子混了个小副科,子女还在干临时工。”三位听的傻眼了,老王头为缓解尴尬局面安慰说:“你革命有功,我提议先敬老兄一杯。”

    大家又是一番寒暄,共同碰了个杯底朝天。

    大喷把第三阶段的构想说得几精辟又明了“现在对我来说既没盖棺也没定论,还得为中原崛起、小康社会、经济建设发挥点余热呢”

    “还不能忘了检察官的初衷,搞好行风评议呢!”赵理论插话道。

    “球!”王老晕煞有介事地说。

    就别提那桩事啦“老鼠评猫”早该有个公道说法了

    本来就爱红脸的老晕头,加上连喝了几杯后,脸上红里透这紫,紫里头着黑,脖子上的青筋直往外鼓。

    他又挟了一筷子菜若有所思地说:“我不赞成什么评议不评议,搞的上下、左舍右邻人人自危,这样不好。当前要紧就是解决个公平正义问题。市场经济是社会发展的必然,立检为公、执法为民是重中之重。公正执法就是要看法律和社会效果,人民满意不满意,答应不答应才是问题的关键。这样评下去腐败没有治住,又滋生了新的蛀虫。案子翻了、国家赔了,犯嫌摇身一变又当了什么长,什么员的,显不显失公平?

    王老晕有些激动,赵理论挥挥手说:“慢慢来别着急,这正是你老晕头独到见解之处。”讲得好!大家鼓掌认可。

    “不是我老晕头以老卖老,想当年(50年代末)办案都是啥条件?月工资18。8元,生活费每天0。23元,边远镇发生了杀人肢解案,检查长下了死命令,不讲条件只要结果,迅速破案。我正是凭这股子晕劲,身上背个前褡子,后边装着死人头,前边装上两斤花生米,一斤‘老白干’,为尽快作出鉴定,步行州衙,180公里三天跑了个来回。你说咋?二十天案子真相大白了!”

    “吹的真像!二十天能告破?不仅你晕的恰到好处,吹的也天花乱坠。”李斯文讽刺道。

    “信不信由你,那叫效率。现在的年轻人那!办案只讲实体粗糙的很,缺乏效益观念。”王老晕反唇相讥道。

    李斯文委屈道:“实体也好程序也罢,二者要兼而有之。就拿前年那桩子处女卖淫案吧,真他妈的胡扯淡!让我出庭公诉容易吗?我使出吃奶的劲,两个月才判得了。典型的刑讯逼供,侦查人员、管理人员的良心让狗吃了,让人家处女以后在这个世上怎么见人?让他们吃招罪有应得!”

    大喷不耐烦的说:“案件问题就让它成为历史吧!我们老弟兄四个问心无愧,就是见到马克思、毛泽东也会这样说。上对得起苍天下对得起百姓”

    早憋不住气的赵理论,看看满桌子的酒菜再也进行不下去了,举起酒杯对大家说:“闲言少叙,书归正传我老四敬大家一杯。”接着来个小鸭吃哈蜊(酒杯子屁股朝了天)

    理论推了一下老花镜说:“我给出一幅对联,上联是:早退休晚退休,早晚都得退休。下联是:早是死晚是死,早晚都得死。横批是:死得其所。”

    “别那么悲观吗?”大家几乎异口同声。

    赵理论继续说:“按常理今天这个晚会还得探讨一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问题,我们都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今人胜古人。发展的规律就是越来越好。让年轻人去研究去吧,我们也该在人生的旅途上划上个休止符了”

    斯文托了托压在鼻子上的高倍近视镜,下意识地指了指客厅上的闹钟,这时时针已指向23点四十分。

    赵理论点了点头来个急刹车。最后还是给大家透露一个重要消息:“明年中央要出台一系列重大决策。据靠人士讲,国家公务员的饭不好吃了,位子坐不稳了。”四大金刚们的头几乎碰到了一起,像是给地下工作者在对暗号,问什么决策?赵理论幽默地说:“无可奉告”

    晚宴又给大家留下一个悬念,就这么仓促的结束了。四大金刚纷纷离去。

    这时正值深秋的九月,皓月当空,一轮明月照亮了大地,照亮了预东平原。照亮了这个不起眼的边城小镇。

    人们望着四大金刚远去的背影,深感这些卸了任的检察官们,肩上的担子这么轻松,心境这么镇静、从容

    2005年3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