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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脸色一青，“你说什么？”
靳湛北鲜有耐心地把话重复了一遍，“我要带她走。”
很明显他不是在征询她的意见，只是在通知她，俨然一副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口吻，和曾经那七年一模一样。
半夏定定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靳湛北，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句话？”
“以你可以让我带她走的身份。”
半夏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突兀地笑出来，“哪怕是她当初追着你跑的时候，你也从来不是她男朋友，何况她现在已经不要你了。什么身份才能让你带走她，我好像不是很懂。”
话音刚落，病房里安静到悄无声息的氛围更像是凝固了一样，倏然静谧的诡异。
靳湛北盯着床上那张安安静静像是瓷娃娃一样的脸，往昔明媚生动又执拗的模样在眼前不断浮现，然而此刻她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脸色透着不正常的苍白，唯有精致的眉眼依旧。
记忆里定格的最后一幕，是她亲手把东西交到他手上，笑靥如花……
良久，男人低低哑哑的嗓音才再度响起，“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你别忘了，我是她妹妹。”半夏顿了须臾，咬着唇细细地笑，“就算没有我，她还有血缘上的亲生父亲，怎么也轮不到你。”
“叶半夏，你怎么这么天真？”
靳湛北单手插在裤袋里，身形淡漠地转身瞥她一眼，面无表情的容颜尽管英俊却是一如既往的冷酷无情，“血缘关系算什么？在容城，只有我不想要的，从没有得不到的。”
“你……”
半夏噎了一下，双眸紧紧盯着他，“言则，你现在是要跟我抢人？”
“我知道你现在是莫辰衍的女人，可是你应该清楚，他的势力不在军方。”
早在刚回容城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这些事查得一清二楚。
如果说整个容城有谁可以和靳家相提并论，那毫无疑问是就是莫家，都是老一辈的军方高层。就算是小辈里面，靳、莫两家也是旗鼓相当，不相上下。
只可惜，莫辰衍无心军界。
“还是说，你打算去求莫惊瀚帮忙？”靳湛北毫不掩饰他的势在必得，菲薄的唇轻吐出一声嗤笑，“叶寒烟我要定了，哪怕是莫惊瀚亲自出马，结果也不会改变。”
靳、莫两家交手的结果至多不过两败俱伤，更何况，他会拼尽全力，不代表莫惊瀚也会这么不理智。如果是为了叶半夏还有可能，可叶寒烟……跟莫家的关系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
莫惊瀚不会拿整个莫家开玩笑。
半夏深吸了一口气，“你说这话不觉得很可笑吗？”
女人素来温淡的面容上染上几分难得的怒气，白皙的脸蛋涨得通红，胸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起伏不定，“一年前她追着你满城跑的时候你在哪里？不久前她需要手术费的时候你又在哪里？现在她不要你了，也不需要你了，你凭什么想要她就要她？”
男人的脸色有短暂的凝滞，冷峻凌厉的眉目间覆着浓浓的寒霜和阴霾，不管是一年前的车祸还是不久前那个手术，在他上一次回国以前，对于叶寒烟的情况他一无所知。
如果他知道，如果他知道……
“她需要我。”靳湛北菲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冷厉又像是强调似的道，“叶半夏，你没有办法让她醒来。”
如果说他前面强取豪夺般的言辞还让半夏有所犹豫，那么他这句话正可谓是戳中了半夏的软肋，已经一年多的时间，她始终没有办法让寒烟醒来。
上一次医生的建议再次于耳边响起……
半夏闭了闭眸，“这里是容城最好的医院，你说你要带她离开……去哪里？”
“回家。”
半夏愣了一下，旋即微微眯起眼打量着面前的男人。这次回来，他似乎还是跟以前一样冷酷不近人情，只是对寒烟的态度，似乎又有哪里产生了变化。
如果是一年前，只怕寒烟听到他说“回家”就能高兴地从梦里醒过来，可是此时此刻，对着一个昏迷一年之久的植物人，这两个字却只剩下满满的讽刺。
大抵是注意到她的表情，靳湛北拧眉别开了视线，声线更沉更低了几分，“医院设施，美国回来的脑科专家，就算在家里，她得到的照顾也不会比这里差分毫。”
“如果你也不能让她醒来呢？”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半夏犹豫半响，才不知是艰难还是解脱般地低声道：“我要随时可以看到她。”
“上次你去的别墅，在她醒来之前，我和她都会在那里。只要你想，就可以过来。”
“……好。”
半夏良久才缓缓吐出一个字，眸色微微闪烁，视线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安安静静沉睡的女子，手心慢慢攥起来，指甲嵌入皮肉产生不深不浅的刺痛感。
寒烟，你会怪我违背你的意愿重新把你送到他身边吗？
你说要结束，我却再一次让你们产生羁绊。
……
半夏离开医院，看着外面不阴不阳的天色，像是要下雨又似乎太阳正在透过云层努力冒出来，诡异的让人心里阵阵发毛。
站在路边正要打车的时候，包里的手机不厌其烦地响起。
是莫辰衍的电话，“你让靳湛北把叶寒烟带走了？”
半夏没想到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他耳朵里，咬着唇，淡淡地“恩”了一声。
男人似乎停顿了片刻，嗓音低低地道：“如果你是心甘情愿，我不说什么。可如果不是，无论如何，我会帮你把人带回来。”
半夏心尖末梢划过淡淡的柔软，一个“好”字还未来得及出口，忽然听到电话传来一道尖锐的刹车声，让她的心跳陡然失了一拍。
“先生……”
半夏回过神来正要说点什么，电话却蓦地断了线，手机里传来一阵阵的忙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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