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落英杯

蔡永彬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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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东西,你如果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一模一样的了。

    我的心突然被重重地撞了一下.

    我马上躲在了黑暗处,目送着她和那个男子慢慢走远,消失在路的尽头,随后,我打了个taxi直接奔回了家,无力地躺在了床上,脑中一片空白。

    我突然感到嗓子一阵干燥,摇了摇水瓶,还有水,屋里竟找不到一个纸杯,我打开碗柜,想找只碗来喝水,突然间,我一眼瞥见,碗柜最深处好像有一包东西?奇怪,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

    我拿出那包东西,轻轻打开了外面的一层纸。顷刻间,一抹粉红的灿烂立即映入眼帘——竟是一只粉红色的“落英杯”杯子的里面还放着一封心型的信笺。我打开信笺,又一次看到芹儿的字迹:

    小邪: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想,你已经找到了这最后的一只“落英杯”了。

    还记得当初我们买“落荚杯”时曾说过的话吗?我说它们将会是我们爱情的见证,陪伴我们走过一生一世。我原以为,对着纯洁的玻璃许愿,愿望就会实现,我们也能够永远在一起。可我始终也没有想到,玻璃虽然纯净,可也是最容易碎的。

    从你打碎第一个“落荚杯”时,我的心就猛地抽劝了一下,我已经预感到我们的将来会出现问题。果真,在你打碎了第二个杯子时,你就离开了我,曾经的愿望也随着破碎的玻璃杯而灰飞烟灭。

    第三个、第四个,我想你早也打碎了吧?幸亏我还偷偷藏起了一个,最美的一个,它的色彩最接近桃花的颜色。在你实在找不到杯子喝水的时候,它一定能派上用场。其实,我想说,我要的生活也就和杯子里的水一样,平淡足矣。

    最后再说一句,你的喉咙不好,少抽点儿烟,多喝点儿水。记得用这只“落英杯”哦!

    ——爱你的芹儿

    看完信后,我的眼睛模糊了,我想起了斑驳的地板。满地的碎片。街头的背影和鲜红的玫瑰

    我曾荒唐地认为,失去一样东西后必然可以得到另一样东西,比如我觉得失去了真挚的爱情却得到了事业的成功,可是,我却万万没有想到:有些东西,你如果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一模一样的了。

    “咣当”一声,桌上的玻璃杯被我砸在了地上,摔得支离破碎,我整个人也无力地靠在了墙角边,点起一枝烟,呆呆地望向窗外。

    旁边,芹儿默默地蹲下身去,将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一片一片地捡了起来,泪水无声地从眼角边滑落。

    这套杯子是我和芹儿共同在夜市摊点上买的。那天晚上,夜市摊上的五彩挂灯很亮很壳,把玻璃杯上的碎花点儿照得如雨雾般扑朔迷离,漂亮极了。那段时间,芹儿正迷上了射雕英雄传,对桃花岛上落英缤纷的美景向往不已,于是,她郑重地将这套杯子命名为“落英杯”还无比憧憬地说:“这套杯子将作为我们的爱情见证,陪伴我们走过一生一世。”

    可现在.这已经是我打碎的第二个“落英杯”了。

    芹儿和我在一起已经两年了。两年来,我骄横暴戾的脾气曾无数次伤害了她,但她每次都是坐在一旁静静地流泪,从不抱怨。周围的同学常羡慕得直咂嘴,说你小子真有福气,女朋友什么都肯原谅你。我自己也常庆幸自己能碰上一个这么好的女孩,体贴我,包容我,伴我走过漫长的大学时光。

    我是个天生集高傲和自卑于一体的人,烦躁起来就会怒气冲天,什么事都不管不顾。毕业那一年,我满怀信心奔波在这个城市的四周,满以为能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以一个成功者的身份紧紧地抱住芹儿.可事实却是无比的残酷,失败与冷眼把我折磨得体无完肤。每当我两手空空、一脸沮丧地回到租来的小屋,芹儿总会默默地拿起“落英杯”为我倒上一杯水,鼓励我、宽慰我,说些轻松的话题舒缓我的心情。

    芹儿的温柔体贴让我又感动又惭愧,可一次又一次的碰壁令我的自信心逐渐崩溃,脾气也越来越坏。我拼命地抽烟,喝酒,喝醉了就摔东西,弄得狭小的屋子一片狼藉。

    芹儿总是无声地蹲下,默默地收拾着地上的东西,只不过,她流下的泪水越来越多.地板也越来越斑驳。

    摔碎了第二个“落英杯”后,我长长地吐出一口烟柱,觉得自己前途一片渺茫。看着默默收拾玻璃碎片的芹儿,我竟无端涌起一股恐慌与悲哀,觉得一切都将离我远去,心中有个声音也在不断地说:“你太没用了,你不能给她好的将来,算了吧,不要拖累人家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静地向芹儿提出了分手。

    芹儿背对着我,肩膀不住地颤抖.突然间,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手里的玻璃碎片散落了一地。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臂,说:“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我忍着巨大的伤痛甩开了她的手,大步向门口走去,开门的一刹那,我不禁回头望了一眼,地上散落了一地翠绿色的玻璃碎片,不知道是不是我看花了眼,它们在郡一刻晶莹透亮,宛若天上的星辰。

    跟芹儿分手后,我整个人都沉寂了下来,运气也出人意料地好了起来。半个月后,我被一家颇具规模的广告公司录用了。我藏起了所有的伤痛全力投入到工作中去。经过了无数次的风波险阻,我收起了从前的狂傲不羁,整个人也变得成熟,稳重起来。在公司里,我虚心学习,努力工作,不到半年就成功地策划了几项大的广告业务,得到了上司的嘉奖,成了公司的骨干人员.有时,我也很满意现在的状况,只是在孤寂时才偶尔忆起芹儿,忆起那一个个五彩缤纷的“落英杯”

    在第三个、第四个“落英杯”相继被我摔坏之后,我没有什么心情买茶杯了。为了省事,我从超市买来很多一次性纸杯,用完就扔掉,不必担心摔碎。

    又是一年的情人节,大街小巷内玫瑰流动。公司也似乎特别体恤我们这帮单身汉,特意让我们提前下班,欢度情人节。我一个人来到了一家酒吧,看着周围偎依的情侣,跳动的烛火,不由得一阵怅然。喝完了最后一杯酒,我起身离开了酒吧。一阵风吹来,我微醺的头脑也清醒了不少。我刚准备过马路时,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芹儿。她的身形依旧娇小动人,但手臂却已牢牢地挽住了一个高大的男子,另一只手上捧着一束鲜红的玫瑰,一脸幸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