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竭的水龙头

cileni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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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下了大雨。

    你没怕吗?

    听说你工作上有一点困难

    听说我被领导不折手段地赶出公司,已经有几天的夺命连环追问,句句让我难堪不说,所有安慰的话句句刺心。

    人啊,巴不得看到别人落荒而逃,以便给自己的苟且偷安编织注脚。但是生存如此艰难,我可以理解他们。

    可是,安安的话,最让我呕火。

    我说,安安,你能不能别这么犹豫,该说什么直接说不行吗?非得加个什么省略号的?我是被脑瘫老板赶出来了,但是那又怎样?兔死狗烹,永恒的用人之道,我一点也不生气!

    安安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他又在考虑,用哪几个字和我告别。分手一年以来,每个周末他都要这么考虑一次。

    我说,安安,以后别再打我电话,已经一年了,我已经完全恢复了,而且,我需要安静,我需要一个人想些事情。

    安安说,是的,我不会再打电话了。你一直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你的生活一直在逼迫着你,你就在我眼前加速衰老。你现在需要的不是安静,你需要的是意志的独立,我不能再陪你了,你要自己站起来。

    我又不是新生的小马,不用小乔柔声呼唤我站起来。我只是坐在马桶上,但是我没有力气站起来。

    终于安安离开我了。

    在我和老板共进烛光晚餐的次日。

    我想解释,我无从解释。

    安安流着泪说,我不怪你,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埋怨生活,你驾驭不了自己,你的心和的表情,有时候,期待的并不相同。

    安安的泪还热在我的手掌,可是他已经不再管我了。他是终于失望了,还是终于对我放心了?

    离开马桶盖子,无助失意的时候我喜欢坐在马桶盖上,那里是绝对的私密空间,没有人关心也没人攻击,很安全。

    我想冲洗神经。

    望着水龙头,我有点发傻。去年夏天的时候,它长得不是这样,绝对不是。那是安安拥着我,挑了好几个市场才看中的。后来,好象是它不停滴水,日夜不停。还是安安,帮我换了一个,他还说,你一个人,最好不要找装修工人来鼓捣什么,万一装个针孔摄相,你可就红遍全浦西了。

    分手之后的安安换了这个,可是,原来的那个,到底是什么样呢?

    只是两个夏天交接的间隙,我的生活里,没有了安安,也没有了思想,甚至没有挤牙膏的力气。

    电话又响。

    安安说,今天你那里全楼停水,你可以来我这里呆一整天。我们不会见面。我要出门了。

    安安要去度蜜月了。总得结婚啊,他曾经这样说。

    我突然生出了力气,狠命扮着水龙头。我要洗脸,我要刷牙,我总得有自己的生活啊!

    可是它干枯了,如同我那泪如雨下的眼睛。象时间的指缝,已经紧紧闭拢,没有什么会再流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