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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非她不可的女人,从最开始就只是个替代品。
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放弃所有,迟早有一天,你必定后悔!
那一句,恶狠狠听入耳朵里,霍城微愣一下,轻轻皱了眉。
这一场死局,是霍城的又何尝不是藤本健司的?霍城第二次拒绝了婚约,拒绝了山田组,便等同于把彼此都困入了绝境!
有陷害在前,如今藤本齐真已经成了组内毒瘤;山田组发生内斗,不远处的渡边家一定虎视眈眈!
同样腹背受敌的藤本健司,如今唯有义信一个还算可靠的盟友,单凭这一点藤本健司今天也只能放他全身而退,这一点霍城心里很清楚。
而只要有这一点就足够,至于藤本健司恼羞成怒说的话,他可以原谅这一次。
“藤本家于我有恩,这个恩情我赌上义信,誓死守护。”
淡淡盯着藤本健司看了一会儿,霍城全然没有答复刚刚那番臆断的打算,沉默片刻,他给了一个承诺。
一个,他能给出的最高承诺。
“安浔是怎样的存在我心里很清楚,不需要别人告诉我。这次我回来,该说的都说了,该演的戏,也陪你全部演完。”
至此藤本健司再也不用担心渡边家,当然,他此后都必定生活在藤本齐真暗中发难的威胁中。
这样也好,至少他有所忌惮,就不敢轻举妄动。
“承诺我给了,接不接受您自己决定。今天我离开本家,”他顿了顿,“父亲,我以后便只有霍城一个身份,再也不是藤本家的人。”
霍城是藤本健司的义子。
这层关系甚至可以追溯到渡边美雪最初查出怀孕的时候,当然知道的人非常少。
霍城难得用这个称谓。
此刻却已是离别之时…
脸上微微疯狂的恨意犹在,那浅淡一句话落,藤本健司却是再也无法开口。
也许再冷血傲然的硬汉,心中都总有一处柔软到无法触摸的地方。
藤本健司算得上老奸巨猾,这次霍城回来他把一群小辈一个不落算计了进去,却不代表听见这番话,他能够做到无动于衷。
却是离巢的鸟儿早已羽翼丰满,临江义信也早已不可同日而语,甚至如今连杀手组织“魑”,都已经算不上是山田组的东西。
霍城的才能总是如暗流奔涌,他太静,叫谁也看不透内里究竟有多深。
一句话落,他连死都能拿来发誓,却是连一句评论都不给那个女人,孰轻孰重,已经非常明显。
只有撼动不了的东西,才永远不必用言语巩固。
…
那一日,当霍城拉开滑门转身而出,差点撞到顾三身上去。
之前藤本健司在里头怒骂的一句句外头听得一清二楚,当然之后霍城的答复却谁也不知道。
霍城一步跨出房门,回廊两侧保镖齐齐摆出攻击姿态,一瞬剑拔弩张之中,却是始终没有等到组长的绝杀令。
众人视线所及的地方,那房间里拉着窗帘,晦暗一室,藤本健司靠坐在床头,偏头望来的神色中带着复杂,甚至隐隐透出憔悴。
这一头的黑暗,衬托得那回廊愈发明亮,金灿灿的阳光被那抹淡漠的影子隔断,勾勒出氤氲微光,而霍城终是走了,一步跨过彼岸,再不回头。
——
那一日的临江,下了整日的雨。
从早到晚,从瓢泼而下到淅淅沥沥,小雨却是更加扰人,安浔不喜欢这样绵绵不绝的感觉,像是冰冷永不停歇。
她提前很久很久就到了机场。
从京都飞来的航班果然晚点了,站在出关口,安浔抬头瞥了一眼大屏幕上的红字,她已经等了快个小时。
并不像她之前在短信里说的那样,她会找个咖啡店坐坐,买一本书打发时间,其实她什么都没做。
五个小时前她就到了这里,之后一直倚着栏杆站在最显眼的位置,再没动过。
安浔一直知道,她这样的个性,以裴钊常常在霍城那儿吹的耳边风来说,叫作,叫瞎折腾,叫死矫情。
这些话不好听,但是其实也许都没错,她的确很作很折腾,作着自己折腾着霍城,这几日分别里,她其实是故意冷落了他。
就作吧,矫情得要死要活,只是谁叫他是去日本…
日本,渡边美雪,藤本健司,山田组,还有藤本家的两个小姐…
他在那耗费的七年所经历的一切,顺着他生母这条线她早已查得清清楚楚。
清楚之后,那里可以挽留他绊住他的东西太多,以至于成了她的禁区,她不想他在那里久留。
却是以她的个性,明明撒个娇就能实现的东西她非得办得迂回曲折,就快把人折腾死了…
想着,安浔微微低头看了看脚尖,时间已经不多了,只剩不到半个小时就是十二点。
像是怎么说来着,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像是有个得了绝症快死的病人,一直吊着最后一口气,等着见亲人最后一面;
见不到就活着,见过就死,其中差的,无非是心满意足再无牵挂。
而矫情的她,偏偏抽掉了他的无牵无挂。
她隐隐猜到了他去京都的理由,便也猜到他去了可能会面对什么,他这样做对么?她并不觉得。
所以她也由着性子来了,不帮他反而还干扰他,分别的四天她故意若即若离淡出他的生活,简直心机婊白莲花,就像是最坏的女朋友一样…
她却是非要这么做。
就要这么做。
否则他怎么能按时回来?
你看,要不是今天她勾引他,他差点就赶不上航班了!
是啊,就是勾引,狠狠的勾引!
先把人晾到一边一头雾水心生郁结,再丢颗糖过去勾引成开开心心归心似箭,她这是欲扬先抑啊,小小使了个手段就把单纯的霍小城吊了起来,她简直是太坏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安浔却很开心,低头晃着酸痛的腿,她嘴角都是浅浅的笑意。
她从不担心他回不来。
他那么强大那么乖,说好了要她等他,就一定会回来,而且你看,因为她努力了一把,他马上就会出现在她眼前了~
安浔玩了五个小时的手机,直接玩没了电。
霍城赶着当天最晚落地的一班航班回来,飞机着陆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半,他即刻打了电话过去,结果关机!
还能怎么办?
只能跑!
有时候人真的很奇怪,明明是最不该理会的恶作剧,却偏偏有人非要赶着上去遵守。
不讲一丝逻辑,不求半分宽限,就像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还能怎么办?
他宠着她的蛮横,她就越来越骄纵,却似好像他就是爱她这样,在他手心里,在他心尖上,越来越鲜活也越来越娇贵,直至终是绽放成一朵明艳不可方物的芬芳,那只有他能守护他能浇灌的美好成为心底至深的眷恋和骄傲,他很折腾,也很开心,便是此刻,想到一会儿她的眸光她的笑,他都隐隐难呼吸。
有这样一个人爱自己,还求什么?
有这样一个人爱自己,还怕什么?
而她,更傻,总是在细小的明处执着别扭,在最大的暗处珍惜包容,明明逼着人家迫着人家给人添麻烦的是她,结果早早就跑来站得腰酸腿疼一路傻等的也是她;
她就是这样,怀着她这一世唯有对着他时才有的三分鲜活小心思,非要这样站在整个临江离他最近的地方,好好等待,直至那抹漆黑淡漠的身影终是入眼的那一秒。
那一秒,安浔笑起来。
她从没看过霍城这副模样,却不是笑他,只是自己高兴。
除了海关那一会儿,霍城一路跑过来,沉稳淡然都不在,直至终是出了闸口,起初他只来得及庆幸她就在一眼能看见的地方还好没再贪玩,放松的下一秒他眸光在她身上一瞬流转,已是微微凝滞。
今晚的安浔,太过漂亮。
穿着精致的衣裙微微烫卷了长发,柔柔静静的,便是脚踝都莹润鞋子上的一颗水钻,都闪闪发光。
她好好打扮了,不遗余力的打扮成了霍城会喜欢的模样,这也是她的勾引,诱惑三部曲之一,连消带打糖分足足,心机满满的小姑娘呀,今晚真心是没打算给猎物半分逃脱的余地了~
就这样,对上近处那黑沉的眸光,安浔浅浅弯起嘴角来,眼底一片柔亮。
笑着她还非要调侃,说不着急,还有两分钟呐。
他果然理解对了!…
霍城喘了口气,眸色愈深。
盯着安浔看了几秒,伸出手来。
那样子,也不知是想要去抱一抱眼前美好至极叫他思念至深的他的姑娘,还是去捏一捏她笑盈盈的小脸惩罚一下她的古灵精怪~
总之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呢,安浔已经扑了扑,主动抱了上来。
温玉满怀的时候,霍城紧了臂弯,那一刻呼吸浅浅,终是满足得心跳都放缓。
只是安浔不安分,她还不满意,下一秒松手,她眯着眼观察一秒,踮起脚尖笑吟吟就亲上了去。
霍城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只能又跟着揪起来,呼吸相闻的时候感觉安浔毫不在意往里探…
霍城惊了惊赶忙把人扒下来,他气息不稳,捏着她手心的力度甚至让她有些疼。
“…有人看。”
他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怎么这么久了还是一亲就腼腆,耳尖好红。
那也就是没人看就可以?
安浔抿了抿唇,眼底笑意愈浓,他越是这样她就越喜欢逗他了呀~
安浔踮起脚尖又凑近了些,故作深沉:“我知道有人看,你知道么,刚刚那边,那边,还有那边,有好多人一直盯着我看,估计是觉得我好看。”
她皮厚厚的下了结论,凑在霍城耳边的气息含着笑,湿润温暖。
“所以我就想,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出来?来了就是要这样让他们看看,看到,我可是名花有主的姑娘啊~”
——
总之今晚是安浔主动投怀送抱。
没人看得到了,还真就很可以!
之后出了机场上了车,窗纸一糊谁也看不见之后,霍城反客为主,直接把人圈在了后座角落。
今晚安浔勾得太狠,霍城也有些不正常,分开四日如隔三秋,他扛了一肩的压力听了一肚子叫人恼火的言论回来,此刻看见乖乖缩在角落眸光清亮的姑娘,他心底柔软了一阵子忽然记起,这车,好像就是当初他开去青城的那一辆。
霍城也有自己很执念的地方,比如一辆车,有过一段很不好的记忆之后他就不想再用,这半年来他都没再提过这辆车,却是不想今天被不知情的顾三开了出来。
只是此刻,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角度,甚至车外同样下着雨,当他走神一秒回神对上安浔浅浅望来的眸光,心底的感觉却已是全然不一样。
物是人非,原来也可以是个好词。
比如现在,像是一切轮回历史再度重演的时候,她是他眼前唯有的不同,从神情到姿态,从身份到感情,她甚至一直松松拉着他的一只手,自然而然展现着亲昵,让他回忆着那段往昔再看着眼前的她,心底情绪复杂又激动,最后在她开始不解时,他偏头,压上她的唇。
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像这样主动亲她。
虽然之前在机场的时候她已经亲过他一次。
安浔不合时宜分析的时候,霍城撬开她的牙关深入进去,熟悉的温度,让她心底软软的阖上眼睛。
霍城有些急,动作渐渐就不似最初那样温柔。
闭着眼,安浔轻轻回应,她知道他忍了太久心里也压了太多事,由着他肆意。
配合之中他扯落她来压倒在后座上,牵起她的一只手环上他的颈项,紧密相拥身心相容,当他指腹轻轻拂过她寸寸如雪的肌肤,他轻念她的名字,声声痴缠,亲吻愈深。
肌肤相亲,大抵是情人间最好的交流。
小别新婚,那耳边声声含糊呢喃,如静电般带起周身绵麻酥软。
如洗的夜空下,当情动的潮水浅浅漫上眼角眉梢,将本就澄净艳丽的眉目渲染得更加勾魂摄魄,整个过程中安浔一直很安静,顾三还在呢,她伸手扯出霍城衬衣的下摆把整只冰凉小手贴进去的时候都乖乖的,没吭一声。
此刻前排的顾三,眼观鼻鼻观心,开车正认真。
主子可以当他不存在,他不能真当自己不存在。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顾三好好开着车,努力摒弃一切杂念,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在离开藤本家的前一刻,守在病房门外听到的那番话。
藤本组长认定,安家小姐,只是爷找的一个替代品。
代替的是谁不言而喻,而在这之前,爷也并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前科。
之前周静雅,就是因为与当年的莫锦心小姐生得很相像,才被爷留在了身边…
虽然他并不觉得如今的安家小姐也同莫锦心小姐很像,只是安小姐与爷的初遇的确太巧,巧到谁也无法否认正是因为这样的凑巧才有了之后的契机;
否则以他家爷如此冷淡的个性又怎么可能对一个女人那么快上心,那么容易就放进了心里,直至如今,像是彻底沉迷…
那些情情爱爱的纠葛,顾三并不太懂。
直到如今他也一直觉得只要爷现在同安小姐在一起能开心就好,又何必在意当初开始的缘由?
只是也许,他家爷并不见得这样认为。
从离开藤本家,到一路赶回临江,在见到安小姐之前,他一路沉默,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顾三想了很多。
当然,他想来想去也不可能分析出什么结果来…
直至片刻回归现实,顾三发觉他也许更应该考虑的,是要不要抓紧去买辆前后排之间能封闭上的车回来?…
——
彼时后座,气氛已经旖旎得不行。
安浔是个胆大的霍城在她面前又一贯一点就燃,两人已是克制了又克制,还是弄得有些缭乱。
气息微微不稳,当霍城终于放开安浔的舌头偏头辗转吻过她的肩窝颈项,两人身上都起了一层薄汗。
霍城伸手捏过安浔不安分的小手拉到耳畔,微微压制后,他向上攀附,轻轻含住她的耳垂。
情事方面,男人也许永远都比女人无师自通,安浔耳朵最敏感,她皱眉避开,被霍城扣着脑袋轻轻掰回来。
他需要冷静一下了,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倾注在了那块小小饱满的嫩肉上,轻舔,微噬,绵密的痛感沿着全身最敏感的神经席卷而来,一瞬战栗之中霍城忽然翻手,用力掩住她的唇。
安浔差一点就叫了出来。
他却是先一步堵上了,那样的声音绝对不能让别人听见。
安浔瞪眼,她喘不了气了!
却像是压抑又像是发泄,霍城强制抵在那耳畔又纠缠了许久,当他终是松开,她齿间断续的呜咽根本已经抑都抑不住,一双青黑大眼望上来,雾蒙蒙的拢着水汽,那一眼无比勾人,霍城抬头,不甚清明的眸光中欲色翻滚了又翻滚,终才强忍着垂眸掩去。
他松开手,凝视片刻,指尖轻轻的温柔的,理了理安浔微微乱了的长发。
那里发根润润的,半掩在其间的小小耳垂珠光不在,滴血一般红。
他看着,忽然就笑了。
很浅很浅,很淡很淡的一抹弧,轻柔的就像是仲夏夜晚掠过湖面的一阵风。
露出那样的神色,他望着她,眼底却是漆黑一片,她看进去,认真分辨了又分辨,也没能真正理清那抹沉黑之中所有的情绪。
片刻,安浔收回视线来,像是能明白些许他此刻的心情,却也不见得知晓这一路走来,他全部的感受。
很多时候人的情感,本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东西。
想着,安浔伸手,轻轻环上了霍城的腰。
其实她又何尝没认出来,这辆车,就是那晚青城大雨中的那辆呢…
两人面对面躺下,安浔不再开口,霍城身上热,片刻她动了动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子,像是累了,终是阖上了眼睛。
车外,小雨依旧淅沥。
过了最初的狂风暴雨,之后断断续续的细雨绵长,却似更让人惆怅。
都说,一段感情里,最先动心的那个,便输了;
却是啊,她记更清楚的一句,是更用情的那一个,更辛苦。
那晚如狂风骤雨般袭来的这段感情里,当走过了最初的动心,开始要好好用情的时候,又会变得怎么样?
她想,无论怎样,像霍城简单成这样子,他一定并不知道她费尽心思也要逼着他今晚回来的原因,究竟为何。
那就不知道吧,这样更好。
本已是辛苦得很了,可不能再弱了,面子里子总要留上一样,毕竟前路漫漫,她要走的,或许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