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去修筑雄踞落下的城堡新

长眉仙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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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亲爱的朋友,在蹉跎岁月中,你一直忙些什么?难道执意要一边偷偷构思青春古丽的诗句,一边基着流沙,去修筑雄踞落日下的城堡。我自言自语。

    -----题记    三伏天,火辣辣的阳光从高空沉沉地往下压,使人憋闷得直喘不过气来。浮躁的夏蝉,躲在叶子耷拉的梧桐树上,拼着沙哑的嗓子,歇斯底里地叫着,更让人得不到片刻安宁。

    我正和父亲在上房吃饭,突然听见大哥和嫂子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我掀起竹门帘闯进去,只见嫂子把大哥的脸抠出一道道伤,血顺着脸颊直往下流。哥立稳见我进来拉架,气得把小芹的胳膊拧到后背,像叼着骨头的狗一样,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她,龇着牙,胸腔里发出愤怒的呼呼声,可最终还是没有大打出手。

    小芹见我进来,哭闹得更凶了。原来,她怨恨家里为了还我上学时借的外债,要向她开口借钱,就和哥哥吵闹起来。听着她刻薄的言辞,我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往下沉。我心里残存的、固守的那点东西,一下子崩溃了,倒塌了。他的胸一起一伏的,脸胀得通红。

    父亲站在门外,狠狠骂了哥两句,他这才松了手,蹲在地上,一门心思吸烟。呛鼻的烟草味顿时弥漫了整个房子。小芹转过身,指着兴稳的额头怒气冲冲地骂了一阵,快步跑出了家门。

    父亲站在门外的臭椿树下,大口吸着自卷的喇叭筒。他让我把兴稳叫过来,想说些什么,可抬头看了看瓦檐上叽叽喳喳的麻雀,就沉思着,什么也没有说。

    从父亲布满褶皱的脸上,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他长时间的沉默透给我的信息,比我想象的还要多。我跑进灶房,喝了瓢凉水,横下心,扛上锨子,快步走出了家门。

    暑气在白亮亮的土路上颤栗地跳着。村里的翻斗车从眼前跑过,高高扬起的道道飞尘,白闪闪地刺眼。

    我和村里的同伴像晒蔫似的,弯着腰,一边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些猥亵得露骨的笑话,一边拖着黄胶鞋没精打采地往前赶。

    到了柳叶河河滩,我们哗啦一声撂下肩上的锨,猛一弯腰,钻入水潭,欢快地游了起来。

    我仰起身子,在清澈明亮的水面缓缓游着。河水从身上平缓流过,眼前浮现的万千情景让我浮现联翩。

    蓦然见,云天传来苍鹰的鸣叫。我翻起身子,站在水中,向不远处望去:只见在白亮亮的河滩上空,一只苍鹰舒展着长翅,悠悠地倾侧,悠悠地盘旋,时而又发出短促而悠远的唳鸣。

    它在太阳底下久久盘旋着,仿佛这就是它的一切,除此以外,似乎也就无所思,无所感了。

    当我闭上双眼,在水面缓缓仰游时,我的想象也随之展开双翅飞翔起来。在愉悦里,烈日和沙石已从我的心底消失了。我的内心为大自然内在的、单纯而神圣的生命力所感动。

    一阵遥远而又模糊的回忆,在我的心头有意无意翻滚起来。

    在思索和想象的托举下我的朋友婵娟在绚丽的场景里冉冉浮现。她学着苍鹰的神态,悠悠地向上扶摇,悠悠地向下盘旋。翩翩起舞间,一阵空灵缥缈的合声,从云天里传了过来,紧跟着,丝丝缕缕的合声又变得渐趋清晰明亮起来。在充满音响的云天里,她和苍鹰配合默契。她的激情,她的天赋,她年青的生命所具有的无限魅力,在丝丝入扣的旋舞中得到了完美的展示。

    恍然间,我隐约感到自己好似在逃离梦魇似的,逃避着现实,似乎空想的生活才是我所向往的。我的空想正如在火上煎熬的良药,沁人心脾,使人消除疲劳,恢复元气。

    在炎炎烈日下,这风行水上一般的空想,让我尽情展示了我所向往着的绚丽场景。水面的倒影,让我看到了自己写满浮躁的眼神,以及藏在棱角不甚分明的嘴角和眉宇间的抑郁的情绪。我断然失去了对爱恋满怀的激情。我心底闪出一首小诗静夜:

    湖

    以为月

    已溶在

    夜的宁静里

    风

    一吹月

    却碎在了

    湖的涟漪上

    这时,只见嫂子小芹领着她娘家妈淑惠,撒开大步,气势汹汹地往这赶。她们一双晒得黑红的脸,布满了雌兽的粗野。河堰上,淑惠和父亲在人群的围观中,高声争执着。父亲的手在空中划着弧线,刚劲有力。坐在远处观望,我以为这弧线虽没有一点诗的高雅悠远的意境,却又形象地把诗变做了一个实在的物质力量。这是一首写给生活的诗,实实在在映射着它的原汁原味。

    远方的群山,沉默而庄严。砾石滩上,长满了耐旱的针茅草、芨芨草、沙葱和酸枣刺。柳叶河清亮的水面,闪着粼粼光斑,变幻不定。我在河堰下,搬开顽石找寻螃蟹

    同村高中同学江珊走了过来。她唇红齿白,目光灼灼,胸脯鼓得老高,浑身散发着春草般蓬勃的气息。我感到她的目光追着我的目光,没有一丁点慌张与羞怯。我不知是那股神经出了错,扭转目光接住了她的目光。

    江珊让我帮她父亲洪春装车顽石。她坦诚不备的笑声,任性而又有些撒娇意味的语气,一下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也许,我过去没有留意过江珊,这次,她富有感染力的笑语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洪春叔领着拉顽石的农用汽车来了。打过招呼,他递给我根纸烟,我没有接。我不会吸烟,也不想学。他尖尖的嘴和尖尖的胡须,露出一副讨好的、又是绛尊纡贵的笑,让人觉得很不舒坦。

    我蹲在地上,手塞进肩膀,准备弯腰拱背时,江珊跑了过来,帮我在后面把顽石往上(打旁加周)。有这一臂之力和没这一臂之力大不一样。在弯腰拱背的一刹那,只要两腿能站立起来,多重的顽石压在背上我都能扛进车厢。

    江珊穿着一件白衬衫,衣衫领口的纽扣敞开着,露出三角形的前胸,皮肤白里透红,不用抚摸就能感觉到它的温暖和光滑。

    生活方式的改变,也改变了爱情的方式、爱情的意向,爱情的审美观念。待业在家,我已完全融进了现实。爱朦胧性朦胧的初恋、晚霞映红的笑脸、还有轻盈漂浮的幽香,已让现实磨损殆尽。我的心中已没了爱情,有的只是情欲。

    装好车,我坐在河边,眼睛很难从她三角形的胸脯上移开。同伴见了,就拿我打趣,我禁不住和大家一同“噗哧”笑了。

    嫂子坐大哥的翻斗车过来,用死鱼似的白眼斜视着我,让我尽快归还家里借她的钱。她边说边嗑还没成熟的油葵子。葵子皮粘在嘴的四周,像吐出的一圈唾沫,我一想,胃就突然痉挛起来,泛起一股酸水。我掉过脸去,不能再看。它们会败坏我对女性的向往,对女人的兴趣。

    我坐在河边,把脚泡在水里,交替倒着,用脚底搓搓脚背。翻斗车停在沙坑边,被太阳炙烤得散发出一股柴油味,特别难闻。嫂子跟在大哥身后,似乎有些洋溢着自得。我没有动声色,仍然弯下腰,撩拨着河水,什么也懒得说,懒得做。

    阳光如同利箭一般,灼灼地射在大哥和嫂子的背上,把他们的皮肤炙烤得似乎可以闻到一股刺鼻的焦臭味儿。看着他们的手臂一起一落,我突然感到,这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地重复着的几个面目划一、恒古不变的动作,早已在我的心底定格了下来。不经意间,心底延伸起一阵隐痛,可倒也来的匆忙,去的突兀。

    想到这,我走进沙坑,撩起背心,擦把额头的汗水,握紧钢叉,把叉把搁在腿上,腰猛一沉,将叉头狠狠地踏进砸塌在坑底的沙石堆里,紧接着,以敏捷的,富有弹性的动作,把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叉子后把上,猛一抬腰,闪一闪叉头,往后抽抽叉身,随后,迅速挺直前胸,灵活地转动叉子,将一叉叉拳头大小的顽石抛进翻斗车车斗里。身心投入时,一叉紧接一叉的劳作,让我的心情舒畅了许多。我感到自己陡然成熟了,内心掀起一阵由精神上的优越感而产生的自怜自爱。

    叉子一握在手中,我就如头拉磨的牲口,套上套,拼了力的干活。狂劲过后,我不安的情欲也熄灭了。我开始在精神上寻求肉体上没有获得的东西。这时,我对女人的感觉恰到好处,因为朦胧状态可以让我沉于幻想,在虚拟的世界里勾勒一幅幅绚丽的场景。

    蓦然间,一阵巨大的振翅搏击声在我的心底升腾起来。在令人忙于应付的生活里,借着天光云影里的翅膀,我的爱欲被一点一滴地唤醒,空落落的心,任凭空灵缥缈的潜意识去填充。

    澄澈明亮的长空,飘起了一道道稀疏的云纱,它们如同冬天的雪那么白,如同扯开的帆那么长,并有着丝絮一般蓬松而柔软的花边。它们移动的每一瞬间,又显著地发生着变化。云纱变幻着的影子投了下来,柳叶河上的光线也紧跟着明一片暗一片地移动。

    毕业前夕,迫于就业压力,我和女朋友涓涓匆匆告别之后就各奔东西,开始了人生的另一篇章。在随后的鸟语花香时节,已毕业从政的她,约我到母校补补离愁别叙。球场相见时,我冲着她摆出即将投篮的姿势,仿佛篮球在一瞬间即会与她的脑袋不期而遇。直到她在惊呼中下意识地躲闪,才发现球根本没有离手。一刹间,她会笑会说话的双眼,再次扰得我心潮澎湃。

    月挂柳梢时,涓涓告诉我,我有追求她的自由,但她有拒绝追求的权利。话别后,我以不折不扣的君子作风,让这风花雪月式的爱恋嘎然而止。我原以为遗忘一件事是轻而易举的事,现在看来,那种想法是多么的主观。因为情所困,她的一举一动已成为我生命中沉重的份额,思索和想象的起点。

    一瞬间,我感到云纱也似乎具备了一定的形体,变幻出涓涓的婀娜风姿,一步步走近我的视野:她身披着的布满缕空花纹的白披衫,随风优雅地飘扬着。披衫下银黑色的紧身长裙,将她秀丽流畅的曲线给鲜明地勾勒出来。瀑布似的丝丝长发,随风倾泻着,将整个人儿衬托得更加清秀。她灿烂的笑脸上,双眼清澈得如同一泓清泉。而她的目光更如同月光一般,饱含了春天时常有的清新的体验。

    雪白的长衫,给了我触目惊心的生的律动;而乌黑的长发,银黑色的长裙,却给了我了无声息的死的悲哀。我抑制着突然迸发的兴奋和喜悦。

    我知道,白是一种高贵的容不得半点玷污的颜色,任何颜色要与它融洽相处,就得向它屈服,接受它的恩赐,可它如今和富有挑衅性的黑搭配在一起,却让我不由得从皑皑白雪联想起了生与死,爱与恨,进与退。这恰是人生两种大起大落,容不得半点含糊,没有丝毫回旋余地的抉择。

    我心里积压得太多太久的情愫,被一种异乎寻常的细腻的感觉撩拨着。它们悄然上升,徘徊起来,又变幻成一种旋律。

    由于过分夸张地表现切音符,这强烈,即兴,又掺杂了一些茫然无措的情愫,不免给我说也说不明道也道不清的冲动。有时,它如同从火山口喷涌而出的岩浆一般,展现着急涌而出的情态;有时,又如同袅袅飘逸的月光一般,展现出万千神韵。

    烈日当头,无遮无拦。抒发不尽,描写不完,可又简朴不过的滋味在我的心灵里展示着诱人的丰姿。它没有声音,可屏息静听时,却可以感触到命定的音乐,包括时而偃旗息鼓,时而怒涛拍岸的节奏,生活般周而复始的旋律,以及或白或黑大起大落的色彩。

    由于守望撩人浮想联翩的苍鹰而获得的博大、深厚而又细腻的心灵体验,以其固有的雄浑,力度十足地鼓吹着波澜壮阔的思绪,使我的意志在它的激励下,轻快地扶摇直上。

    不知不觉,黄昏降临了。黄色的落日慢慢降到黛青色的山顶。西天的几抹浮云,也被涂成了紫褐色。青蛙先是试探着“咯咯咕,咯咯咕”叫了两三声,声调悠长而又懒散。随后,它们齐声鼓噪起来。

    我嘴里又苦又涩,肚子也不觉得饿了。

    回家吃过晚饭,我走进苍白的灯光下,拿起蘸笔,饱蘸了蓝黑墨水,在充满灵性的绿格稿纸上,将心底暗流般涌动的思索和想象书写下来。那跃然于稿纸上的笔痕,让我从它气韵张扬的洇染间感悟到:是白给了我以高贵,绿给了我以执着,蓝黑给了我以深刻。伫立在笔下虚构的世界,我感触到了实打实的生活在心底烙下的印记

    我躺在床上,欲睡不能,欲罢不休,感情这东西真会折磨人!我的眼睛盯着天花板,直直地发愣伫立在虚拟的世界里,我的空想也成了流水式的轨道,一道微波过来,后面的一道就潺潺地紧跟过来,我心底的爱恋不过是这流水中一朵很小的水花。

    微风吹过,只见涓涓迈着轻盈的脚步,从苍茫的远天轻盈地走进我的眼底。她随风轻扬的长发,展示着简洁明快的神韵。她的裙衫随风飘抖着。月光从树隙投下来,伴着河柳的荫影,明暗有致地撒在她的脸上和身上。

    不久,在瓦蓝的天空下,涓涓的服饰退到了幽暗的背景里,成为一道色泽渐褪的水墨画。

    涓涓的笑脸已变幻成了一道最具诱惑的底幕:一月弯眉下,鸟翅一般扇动着的睫毛,衬出了胜同青光下没有微尘的海水似的眼睛,水汪汪地,深幽幽地。从眼里流露出来的,是让人扶摇直上的激情,而不是片断的暗示。她细腻润滑的翘翘鼻,闪烁着灵光,更渗透着富有个性的矜持和自信。在一股神奇的力量的安排下,它们同微微撅起的樱桃般的薄唇巧妙地搭配起来,将撩人心动的青春气息给微妙绝伦地渲染开来。

    透心而来的熟稔和亲近,使我把爱的感知,爱的寻觅,爱的苦思冥想都毫无保留地倾注了进去。我越是满怀激情地想象着,越是清晰地感触到暮春时节所特有的温馨的气息,并且像是永远停留着。

    涓涓坐在我的身边,听着我身边发生的琐事,和我一起伤心,一起感动,一起思考,一起欢笑。我的讲叙是漫谈式的,片断化了的。

    我的空想按既定程序向前缓慢推进着。当透过清香传送过来的爱欲汹涌澎湃时,我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肩一抖一抖地颤动着,激烈跳动的心脏快要破碎了。急促的喘息使我禁不住跌进更深的虚幻里。

    我紧紧搂住涓涓的脖子,狂吻着她颤抖的嘴唇。她嗫嚅着想说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强烈的爱欲在心里翻腾着。万千思绪纷乱地卷涌而出。我有千言万语想对涓涓倾诉,但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我只是紧紧地拥抱着她,亲吻着她,使她几乎窒息。她卷扬起眼帘,眼睛里闪烁着迷乱而坚定的亮光。

    似乎这就是我所要倾诉的一切。这一刻的到来,大概是因经历了长久的等待,方才显得越发宝贵,越发短促,似乎耗尽一生也不够用似的。

    我的嘴唇从她的额头滑到了唇际,又从唇际滑到了颈项,然后直滑下去,粘在她的胸部。一股暖流在狭小的空间里迅猛奔突起来,浸透了我和涓涓的心。

    我控制不住自己,管不住奔突的心。等不及来个开场白,我们就直接奔入主题,可慌乱间,又抓不住要领。我的心擂鼓似地跳着。撕掉婵娟的纽扣后,我的双手变的更加鲁莽。犯罪似的不安,使一个我和另一个我展开了激烈的争辩,它们仁者见任,智者见智,伴随着激情,锋芒毕露。可争辩到白热化时,处在空想里的突然败下阵来。我做出冲锋的样子,可最终一事无成。

    除了沉默以外,我再也没有别的选择。我感到自己受到了伤害,婵娟也受到了伤害,但又说不清受到了怎样的伤害。

    记得一本书上写过,沙漠里有种生命短暂的植物,它在长久的干旱中,只要一吸足水分,就会立即萌芽,拔节,开花,结籽,从而在烈日的炙烤下,很快地走过一个完整的生命周期。

    我端杯茶,坐在前门外扪心自问:自己是出于何种目的,偏要怀着虔诚之心,在风沙烈烈的荒漠上,基着流沙,去修筑一座雄踞落日下的城堡。难道说,自己真的不知道,随着风沙长年累月的剥蚀,秋虫将在破壁残垣间,系起断弦,弹唱记忆中的繁华,危檐下的风铃,将奏出稀疏的音响,召唤早已从大漠上消逝的驼队。屹立在荒漠上的古堡,它所特有的惊世骇俗的气势是迟早要消失的,而残存的,将只是太多的沧桑与凄凉。

    这城堡,就是我在烈日下虚构的爱恋:它悄然而来,转瞬即逝;时而引人悠然入梦,时而又引人黯然泪下;在一瞬间萌芽,又在一瞬间枯萎,美妙的也只是虚构的过程。我将在浮现联翩中,走完绚丽的人生历程。

    在突然变得空廓的时空里,一连串令人或喜或忧、或兴或叹、或歌或泣的潜意识,一环紧扣一环,一浪紧推一浪地奔涌而出,又急促地起着冲突。

    这一切是那么地突然,以至于没有铺垫,没有伏笔,没有渐强和渐弱,是突然开始又突然结束,是从一个片断到另一个片断,各个片断即使有所中断,但它们仍能超时空联结在一起。

    在各个片断闪现的间隙,阵阵空虚潮水一般挤了进来,给了我欲罢不能的慌乱。我的心里乱糟糟的,想给江珊打电话,又觉得不是时候,因为正是她休息的时间,她可能正在电视前,看着韩国的生活剧。我把手机打开又放下,放下又打开,最终还是放弃了。我在柳叶河边漫无目的的走着,摆弄着手机。

    看月看星看流水,实在百无聊赖,我就从口袋掏出手机,给江珊打电话,问她考虑好了没有?我可等不及了。收过秋,我就拖人说媒,要和她定婚。突然打这么个电话,也委实让我惊出一身冷汗。我知道这只是句玩笑话,可平缓的语调又显得是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

    江珊曾告诉我,她一直向往着一种温馨的生活:呆在家里给心爱的人做饭,洗衣服。每天早上起来,轻轻地吻醒床上另一边的他,做早餐。当他吃过后,送他出门,看着远去。晚上,做他喜欢的菜式,让他赞叹手艺又更进一步。然后坐在客厅,让他枕在大腿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听他发牢骚,听他在单位里所遇到不开心的事情,自己会微笑着一边安慰他一边轻轻拍着他的手背。就是这样的一个家。多么美好的生活。说着说着,她的嘴角会不自觉地往上翘。

    江珊在厨房收拾碗筷。哼,你真是贵人多忘事,高中时,我不是亲口对你说过,将来要娶你吗?经再三提醒,她终于想起来了。事实上,在那次同学聚会上,我喝了不少的酒,在众目睽睽之下,冲她极动情地唱了首忧伤的情歌,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接着索性连脸也跟着红起来,至于别的什么事情则毫无记忆。

    说着,说着,竟听见江珊嘤嘤嗡嗡地啜泣起来。她的哭泣声令电话里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我读过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书,知道处在青春期的女孩子一般比较偏激,极易丧失理智。我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尽量安慰她。我说,有许多问题是在电话里三言二语说不清楚的,要不你到巷头的望岳桥上来一下,我等你。

    到了桥头,江珊竟然比我先到一步。她斜靠在石栏杆上,显得格外从容和文静:我这才看清楚,她长得其实很漂亮,除了皮肤略显黑一点,几乎再也挑不出还有什么瑕疵。但是,这不应该成为我娶她的理由。难道她长相俊俏,我就一定要非她莫娶。

    路上,看到一对恋人拥抱的情景时,江珊突然转过脸来对我说:江汉,想抱抱我吗?她轻轻的舔着双唇,脸上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接踵而来的就是扑簌簌直往下掉的泪珠儿。

    我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傻了足有三分钟。尽管我心里酸酸的、涩涩的,很不是滋味;但我还是明确地告诉她,那天我不过是同她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其实我根本就不喜欢她,所以呢,我既不会跟她接婚,也更不会因此就和她搅在一起。如果不是荷花的眼泪,我会一直傻下去。江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她流泪的样子更美,美的让人心碎。我心里一动,就一把抱住了她,柔柔的,感觉真好。抱着抱着,就感觉身体的某个地方无限止的膨胀起来。

    于是,我跟江珊在月光下酣畅淋漓地做爱。我似在做梦,真的似在做梦。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爱,我觉着自己从没这样幸福过。荷花一直闭着眼睛,却让我很投入。我忽然有些动情,满怀爱的感觉。我恐惧地意识到,我已成了她的俘虏。在和她短暂的相处中,竟和她三阵电闪雷鸣。

    往回走的路上,就婚姻问题,我们唇枪舌战,各抒己见,据理力争。我想快点有个结果,可就是说服不了她。在我心里开始发急时,她却很残酷的对我说:一场游戏一场梦,放手吧,别再为难自己了。

    我问,那你为什么要跟我我不知道怎么用嘴巴说出做爱这两个字。荷花说,我知道女人最珍贵的是名节。我想尽力做一个好女人,相夫教子,尽到女人的本分。我确实做过自己的梦。我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他。可谁知他出门打工后,跑野了,重新找了个。现实与我的梦相差甚远,我绝望极了。我不知道怎么会跟你你走吧。我家人不会让我嫁给你,我也不愿嫁给你。爱情需金钱做支撑,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我站住,宛如一根木桩。我的头颅已是混沌一片。我知道,我们之间没有爱情,只有生理上的情欲。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我会把自己的形象想得很高大,现在,我也许能够解释它,认为那是强者的表现,可是,我对爱情的幻想已经破灭。没有爱,所有的激情都将枯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