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三上悠亚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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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如当初所想,高冈修司是清白的。

    美月已经查过了,他并没有休过长假,而且案件发生的那段时间,他都在上班。

    美月也打了电话到远藤家中,只知他高中毕业后重考两年,后来也不知跑那去了,从此音讯全无;当美月问他母亲远藤人在那里时,他母亲还一直跟美月哭诉,弄得美月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我从美月手中拿了高冈的勤务时间表,然后在他的休息时间前到他上班的加油站去,和他一起吃午餐。

    好久不见的高冈,四方形脸留着直长发,如果他将身上的污垢清掉的话,铁定是位很受女生欢迎的帅哥。

    “啊、小佟当侦探了。”高冈走进咖啡店里,第一句话就这么说。

    在日本开立私家侦探公司不需执照也没有资格限制,只要有个办公室,一只电话就可以开业了,但因为竞争激烈,从事不法交易的人也很多,普通的交易,像一般公司或是个人都是找大型征信公司,不会找侦探。

    像我的公司就是靠接收大型征信公司不要的案件,或是以前老顾客的照顾,才能苟延残喘至今。

    高冈好像充满好奇心,眼睛发亮着,我想这正是切入正题的最佳时机。于是我顺势把最近所发生的一连串事件告诉他,还特别强调长谷的惨死,要他多小心一些。

    “要怎么小心呢?”还是那句老话。

    “那个凶手都是趁人落单时下手,所以在未破案前,不论去哪里最好都要有人同行。”

    “那我每天都跟女人在一起好了,凶手只找三年B班的人下手吗?”

    “是的。”

    “关于远藤的事…”

    “远藤?是谁?”

    高冈好像对远藤这个人也没什么印象,这是我早就料想到的答案。

    “没能帮上你什么忙,真不好意思。”

    因为高冈伸出手,我只好也伸手。我拿出名片给他。

    “如果想起来的话,就打电话给我吧!”

    高冈还翻到名片背后,像要看透什么似地直瞧。

    “你在看什么呢?难道有秘密暗号?”

    留下一脸错愕的他,我回到了办公室,外行人就是这样。

    下午处理了一些公事。因为是个人经营的缘故,我的工作不是只有查案子而已,还要写报告书、申请书、契约书、经费表,这些费时的行政工作很多,虽号称为侦探,其实与想像的差很多,若从经济的角度来看,不过是间个人商店罢了。

    我没用文字处理机,全是手写,所以右手大姆指、食指、中指和手掌常会痛,严重时连肩膀和手肘都会酸痛。

    每当我用左手按摩右手时,美月就会来到我身边说:“辛苦了。”然后她就开始帮我按摩。

    “哇、真有效!”

    我们认识太久了,我对她身体的每一部份都了若指掌,同样地她也很了解我的身体,美月的手很巧,尤其更会按摩。

    “小烈,有时也转转你的脖子,不要老是盯着同一个地方看。”

    听美月这么说,我真是感动得快要流出泪来。

    我真是个自私的男人,有这么好的情人,昨天还胡思乱想一大堆,该好好反省了。

    今天早上七点就起床了。我睡在美月的房间,但被清音的MORNING─CALL吵起来了。

    我很伯美月吃醋,可是她们之间好像并没有起什么冲突,美月还笑着将电话递给我,但我觉得很不舒服,如果我和清音真的没有过什么那就好了。

    “早、身体保镳先生!”

    这声音将我的胡思乱想全吹散了。

    “今天开始就请你好好地保护玲子吧,我要去采访了。”

    这么说,她就是硬要我当玲子的保镳了!因为保护女人的身体,所以叫身体保镳!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啊!

    我想确认昨天玲子说的话是不是醉话。

    “她很高兴你答应保护她,昨天她也说了,会付你钱的。”

    这是她的回答,就算酒醉了,理性和记忆还是存在的,因为很确定她需要有人保护,因此详细的条件或是契约书可以日后再商议;现今是以保护个人为优先,所以三十分之后,我就到了玲子的家门口。

    “哈、有护花使者的感觉真好!”玲子显得很愉快。

    “我话先说在先,搜查的工作也必需同时进行,所以我只在你上下班的途中保护你而已!你一回家就绝不能外出,要把门锁好,听到奇怪的声音,马上打电话去警察局或我的办公室,可以吗?”

    “好。”

    于是我就和玲子一起去挤乘车率达百分之四百的地铁。这些男女上班族可真是厉害,每天这样挤竟然受得了,幸亏我的工作不需要和人挤车!总之,赶快把事情解决了,我就不用再受这种苦了。

    送玲子上班后,先去跟高冈见面,然后再回办公室。也要去找本村,看看能不能获得些情报。然后再去玲子的公司,送她回家,只能祈祷下班时的地铁没那么挤!接着又和玲子正式订了契约,办完事回家后都已经晚上九点了。

    “还跟朋友收钱,真是的。”美月边帮我按摩边看着契约书说。

    “我还给她打八折呢,而且我们也需要赚些生活费啊!”

    “是啊…那样的话是不是该开个同学会比较好。”

    “现实和理想是无法相符的…啊、就是那里,太舒服了。”

    “这里?好,我用力点。”美月趁势压着我脖子上的穴道。

    “哇!”我快休克了!手脚抽筋,眼前一片空白。

    “你、还好吧?”声音从远方传来,好像在水里听到一样。

    “清醒了吧!”美月又按摩了几分钟后,我才回过神来。

    “真是对不起!你会原谅我吗?”

    “不会!”我学小孩的语气耍赖。

    “啊、求求你原谅我,要怎样才会原谅我?”

    “今晚跟我睡。”我不怀好意地说。

    “咦?”

    “我要你,美月!”

    美月的眼睛瞬时瞪得好大。“讨厌,不玩了!”

    她红着脸,轻轻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就一溜烟地跑到厨房去,过一会儿又听见她在哼歌。

    其实昨晚我来到美月家里,很晚才吃晚餐,各自洗了澡后正要办事时,突然来了个电灯泡─美月的妹妹香织。

    她常常不说一声就跑来了。和父母呕气时,学校上课无聊时,一个人觉得孤单时,就跑来了;从小我和小圭就把她当妹妹一样疼爱,所以她跟我们之间几乎毫无隔阂,结果我就像只饥渴的狼,什么都没吃到就这样过了一夜,害我整夜都睡不好,心情很糟糕。

    看美月的样子好像表示今晚OK。

    工作是很累人的,可是一想到晚上的事就精神大振,为了等那一刻的来临,我埋头苦干。

    从办公室走到滨村公园只需五分钟。走在夹在各种树木的小径上,因为氧气充足,感觉很舒服,夕阳已是余晖,街灯都亮了,但是公园内的路灯数不够,所以这里不是入夜后适合逗留的场所。

    我会比约定的人还早十五分钟到达现场,这是我做事的原则。我不由得深深呼吸,伸伸久不运动的身体,做做柔软操,与其痴痴地等,做做运动增进健康也不错。

    约过了二十分钟,身体觉得暖和了,目标物─那个上班族也出现了。对方穿着整齐的衬衫,结着深紫色领带,下半身是件灰色西装裤。

    脸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四四方方,头发很少,双眼皮的眼睛很无精打采地垂在粗长的双眉下。我边跳着边叫他。

    “嗨、木村光男先生吗?”

    “啊、对不起…”

    以前女同学都叫他‘年轻的欧吉桑’,现在见到他,还是看不出来他和我一样的年纪,不仅一副老成的样子,而且好像不擅与人交际。

    “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啊~”

    我配合着他的脚步慢慢走,把今天早上和高冈说过的话再向他覆诵一次,做过一次后,第二次当然更纯熟了。

    “所以现在还没有被那连续杀人犯袭击的人,只有你和我,中原圭、高冈修司、远藤莲太郎等五个人。”

    “那,远藤没事吧!”

    在那一瞬间,我确定木村灰浊的双眼闪出一线光芒。

    “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关于远藤的事?”

    “远藤吗?以前是朋友啦…”

    木村表情有些为难,可能不习惯被人盘问吧!

    “朋友?能不能说的具体些?”

    “都是被人欺负的人!我们两个都是…所以…”

    所以什么?算了,不要逼人太甚。

    “最后一次见到远藤是什么时候?”

    “咦?啊、高中毕业后就没再见过面…远藤他怎么了?难道…”

    “啊、这个‘难道’,说不定就是这样了。”

    木村一反刚才的态度,变得多嘴起来。

    “不,不会那样的!他的身体那么瘦弱,个性又那么温驯,连侵犯别人都很不可能,何况是杀人…”

    “现在也还不能确认!只是目前为止,连他的连络地址或电话都没有。”

    “这样的话,会不会…”

    也不晓得他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因为他突然跳了起来。

    “那这样好了,如果有任何和这件案件有关的消息,请跟我连络。”

    递名片过去,他一动也不动,没办法,只好胡乱地将名片插进他西装胸前的口袋。

    木村看了一下口袋,终于开口了。

    “啊…我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

    现在对他来说,也许远藤是不是犯人这件事,比他自己的性命要来的重要多了。

    回到办公室,小圭又跟往常一样过来了。

    “啊、小烈,最近这么奔波,真是辛苦。”

    “这是谁派的工作?”

    “这是谁该做的工作?”

    小圭笑了约五秒钟后,以胜利者的姿态继续说。

    “三条小姐转院的手续都办好了。”

    “是吗?”我最后有帮她做什么吗?

    “他要我跟你说‘加油’。”

    此时我的心像针在刺一样。

    我要怎么努力才好?长谷川太郎被杀后,虽然没有人再被害,可是也没有将凶手抓到,唯有抓到凶手,才能治好三条洋子心灵所受的伤害。

    其实这样自责也是无事于补,决定换个心情,问小圭一些问题。

    “这个凶手嘛…不晓得是不是远藤还是另有其人,你觉得这凶手应该是什么样的人?”

    “你要我以心理学专家的角度来说吗?”

    “谁是FBI心理学分析官咧?”

    “这是个很有趣的问题,你听我说。”

    小圭只要看了哪本书就会马上受影响。

    “连续杀人犯几乎是用性行为代用法来杀人。”

    “可是他也侵犯了女人啊!”

    “他是侵犯女人没错,可是男人的话,就不能侵犯他们,只好把他们杀死了,且用刀子将被害人身体中的肌腱一条条切断;以前的人有一种说法,认为剑乃男人性器的象征,用剑刺人就是插入的代替行为。”

    这不就是无意识的同性恋行为?听了让我很反胃。

    “那么远藤涉案的可能性呢?”

    我将从美月及木村那儿听来的消息说给小圭听。

    小圭扭扭脖子后说:“嗯…不能说确认,但理由蛮充足的,他好像不太擅长与人沟通。远藤莲太郎可能觉得,从高中时代起大家就不重视他,结果因此怀恨在心,可能是这个事件发生的远因。”

    我觉得有点灰心。

    “远因,这是个很保守的说法。”

    “这类的犯人如果逍遥法外的话,那可就惨了,这次受害的人全都是同班同学,只能说是个楔子而已!你想想看,如果全班的人都遭到他的毒手后,那他再来怎么办?难道就不再犯罪了吗?”

    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会自杀吗?不、这不可能。”

    “我想接着会怎样,小烈你该知道吧!”

    “不要讲废话!”

    “这个凶手的胆子会越来越大,恐怕下一次的目标是高一、高二或是国中生之类的人。”

    “怎样才能终止他这种行为呢?”

    “除非他被捕了,或是被人杀死了。”

    “疯了!”

    “常人会认为他是疯子,不过就精神分析来说,他或许是正常人,尤其这个案件的手法是所谓的秩序型,也就是高智慧犯罪者,除了精液及阴毛外,不留下其他的证据;另外从他的犯罪计划来看,这个凶手也有着很好的判断能力,一般精神异常的无秩序型罪犯,他们都是冲动杀人,而且会留下许多物证。”

    “可是像这种抹杀社会或无理性的持续犯罪手法,犯人最后所要求的结果不都是‘想死’吗?还把其他人卷入其中,这不就等于是迷惑性的慢性自杀吗?”

    “你这样说也没错!而且这次的犯人知识水准特别高,他应该有此自觉,我想他的目的可能是想在他死之前,以这种迫害的方式,让大家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让大家接受他。”

    这话让一直保持沉默的美月开口了。

    “可是从某个层面来看,这个犯人也蛮可怜的,因为大家都不了解他,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事情。”

    小圭很严肃地说:“请小心,陷得越深就越会受影响。”

    “什么意思?”

    “太了解连续杀人犯心理的话,就像嗜好会传染一样,自己的脑海里也会有着跟犯人一样的妄想症,所以绝对不可以产生同情,一旦同情就会疏忽,那坏人就有机可趁了。”

    难道我一定要跟这么恐怖的人做对手吗?

    “说真的,我一直在发抖。”

    “发抖也没办法!犯人既然以我们为目标,为了生存只好与之作战了。”

    小圭的言论总是有些暴力。不过他这么说也不是没道理。

    “小烈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退出,但只要有人想加害美月,不管他是谁,我绝不饶他。”小圭说的斩钉截铁。

    “我觉悟了。”我也咬牙切齿地说。

    美月将手放在我肩上。“小烈,你一定可以的。”

    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听美月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自己一定可以捉到这个凶手!美月在这个时候不说“我们逃吧!”

    “我们退出吧!”,我想她已经决定与我奋战到底。

    “我知道了,小圭,你也该注意一下你的仪容吧!”

    “是的,铁人二十八号。”

    “什么…你把我当机器人啊!?”

    “啊、你现在才知道啊?”

    美月很开心地笑了。这个时候的我们,感情真的是融和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