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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亚说，世界上有两种女人，一种是你可以爱的，一种是你不可以爱的。我对阿闻说，世界上有两种女人，一种是我可以吻的，一种是我不可以吻的。我又想，苏槿属于前者。
于是在苏槿十八岁的生日派对上，我在酒精魔幻的刺激下当众吻了苏槿。结果，你想知道么。很悲惨的，苏槿当众给了我一拳，丢下无耻两个字，双颊绯红地跑开去了。
后来，我就想，原来我错了。苏槿属于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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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已经是高中时代的旧事了，我却常常地想起来。想起无耻两个字，想起苏槿红红的脸。有时候，无聊得不行了，我就会提笔算算苏槿给我的那一拳到底用了多少牛顿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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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
苏槿，阿闻和我都考得不错。我选择了媚气十足的杭州，苏槿却应了西部开发的号召，去了遥远的兰州。阿闻因为怀旧太深，留在了宁波。
意想不到的，苏槿的表姐苏橡居然也在杭州，而且凑巧的，我们在同一个学校。我们在一次联谊晚会上遇见的。大学里总是有这样那样说是联谊实质联姻的活动。苏橡叫出我的名字，说她是苏槿的表姐，还说在苏槿的生日那天见过我的勇敢。
说到勇敢，我有些不安。苏槿好么，我问。你和苏槿还联系么，苏橡没有回答我，却问。我不知道苏槿的地址，我撒了个玻璃质的谎。其实，苏槿的地址和电话，阿闻早给了我。阿闻说，喜欢她，就认真些，告诉她。
我装模作样在苏橡面前抄下苏槿的地址电话。苏橡说，喜欢她，就认真些，告诉她。这话居然和阿闻如出一辙。临走的时候，苏橡说，我和阿闻恋爱了。
苏橡双颊绯红地跑开。我又想起苏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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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闻和苏橡开始对我说“花开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之类的话。可我终究不明白苏槿的意思。那一拳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说过话。
到杭州之后我写过很多的信，只是到后来还是一一被我粉碎了。如果苏槿心里根本就没有我的位置，或者以前有过，现在已经有了男友。我不知所措。
我想起我曾经念给苏槿的诗：
左边是寂寞右边是寂寞
中间有灵魂的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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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某天，忽而收到苏槿的信件。是一本厚厚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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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我的生日。我邀请了阿闻，语歌一些同学参加我的派对。表姐苏橡也来了。阿闻好像和表姐聊得很投缘，连见缝插针的机会都没有让我捞到。我看到他们起伏的笑脸，却不知道究竟在谈论什么——我可不是什么封神演义里的顺风耳。
我觉得自己今天很有引力。语歌老是盯着我看。表姐说我是天使。我可不想是什么天使。我是微笑的苏槿就够了。妈妈说，微笑的小槿最漂亮了。
语歌今天怪怪的，喝了不少酒。后来后来语歌居然趁我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吻了我的脸。当时全场的人都不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了。他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做呢。我恼羞成怒地给了他一拳。然后，我扔下无耻，落荒而逃。有人追出来，我以为是语歌，却是阿闻。阿闻好像在说，这小子这下可完了。
我说，阿闻你别跟来，你给我走开。阿闻就走了。我揉揉好疼的手，却发现心里是暖暖的。被可恶的语歌这样偷袭了，我居然还这样。我知道，我是喜欢语歌的，可是，就那么一点，怎么会是这样。到底怎么了。
但不管怎样，为了表示我的抗议，我要拒绝和语歌说话一个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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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站在三楼阳台上，看见语歌从西面台阶上来。我想好了怎样对付他的“对不起”我要不给他一点声响和微笑。谁叫他那样呢。这个“斯文败类”可是，语歌回头走了。气死我了。
学校的广播里放着羽泉的冷酷到底。我也要冷酷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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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了。语歌还没有说一句对不起，连一张纸条都没有。只是阿闻来说过几句好话，说什么原谅了语歌吧，他也开不了口。
语歌是个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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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一个星期了。今天在餐厅看到语歌和一个女生一起吃饭，谈笑风生，很高兴的样子。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喜新厌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老往那里看。心里很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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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闻问我昨天和语歌吃饭的女孩是不是漂亮。我怒气冲冲地说关我什么事情。阿闻嬉皮笑脸说我打翻了什么坛子。我说你神经病啊。我第一次口出脏话。我应该好像似乎并没有吃醋吧。
阿闻走的时候，说那是语歌的表妹。我的心里忽然轻松起来。不过后来想想，语歌居然用这样的方式，让我主动去搭理他。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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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时晴时雨。我感冒了。妈妈说，我感冒的时候，皱了眉，很难看。我也不想感冒的啊。回到家里，翻开书包，里面居然有感冒药。我第一个就想到了语歌。不过，古灵精怪的阿闻也可能。再后来我想，就是语歌又能怎么样呢。这点小恩小惠，本姑娘“视同草芥”
哈想笑，嗓子哑哑的，笑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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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一个月没有和语歌说话了，一个眼神都没有。忽然怀念起以前的日子。
语歌说话的时候，眼里泛起淡淡的光，莎士比亚啊，罗曼罗兰啊，车尔尼雪夫斯基啊，总能搬出一大堆的名人名言。还常常地送我一些发卡手套之类的东西，但他从来不说送，他说的是“给”这个给你，那个给你。哎呀，我怎么可以这样无耻地想念语歌呢。
可是，我现在只要语歌和我说话就好了。我不要对不起。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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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高考的日子。没有别的话要写。希望阿闻小美林榛榛，所有人都考出好成绩。
还有我和语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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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了。所有人都出了教室。我以为语歌会留下来，我以为语歌会笑吟吟地对我说，苏槿，你考得好么。可是，他走了。
面对一地狼籍的教室，我忽然想大声哭泣。为我的已经过去的高考，为我和语歌如此长久的等待。
走到阳光明媚的阳台上，我看见语歌的身影匆匆湮没在人群里。语歌，难道你真的不能放下你的面子么。
10
填报志愿的日子来了。阿闻告诉我说，语歌填了杭州的一所大学。我在最后一瞬，一狠心填了兰州的大学。我为自己寻到一个可笑的理由，为要吃一碗正宗的兰州拉面。听阿闻说，语歌是为了坐火车才去杭州，也真够无聊的。我和语歌也许就从此分道扬镳了。
我又想起我们以前的日子。还有那个葬送了我们的蜻蜓点水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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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来到了这个千里外的城市。
我想，我是真的要忘了语歌的。这个没有心思的冷血动物。他为什么吻我，因为酒醉，因为玩笑？该死的吻。
今天特意去附近面馆要了份兰州拉面。味道很好。可是吃到一半，我却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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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收到火红的玫瑰。室友小浅说你是个幸福的人。还说邻班那个叫青杨的男孩有很好的微笑和眼睛。可是，晚上的时候，总也抹不去对语歌的思念。他的漂亮的微笑，神秘的眼神，比青杨更纯粹。梦醒之后，枕巾一片潮湿。我梦见语歌搂了一个女孩冷漠地从我身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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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这个叫做兰州的城市两个月了。我无法忍受对语歌的思念。唯一的，我只能望着毕业照上的他发呆。
可我老早就告诉了阿闻我的地址和电话。语歌为什么什么也不给我呢？也许，他是真的把我忘记了吧，一干二净，彻彻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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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歌啊，语歌啊，你当苏槿我不存在了么。
可是苏槿啊，你就不能抹杀了对语歌的想念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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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来信说，她遇见语歌了。她说语歌还是那样，一个人穿梭在大学校园里，只是很少有微笑了。偶尔，能从校刊上看到他的诗或者散文，题目一律的叫做伊人。
“她驾着清风远去
我于是将微笑杀死。”
可是语歌的伊人是我么。表姐说是的，阿闻说是的。语歌没有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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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歌杀害了自己的微笑，也杀害了自己的微笑。
语歌你知道么，苏槿在这个城市没有了微笑。
语歌你知道么，苏槿在这个城市没有了幸福。
语歌你知道么，苏槿每日每夜都在想着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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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槿的日记我是在公车上看完的。我看到一半的时候，就坐上去火车站的公车，买一张明日兰州的火车票。
也许在两天以后，在明天的明天，我就可以见着苏槿了。我要告诉她，苏槿，其实你属于我的前者。
那样的时候，苏槿肯定会惊讶地抬头望着我。
然后，我就轻轻地，轻轻地吻上她的唇。